“啊!”那人本来就被突然打开的灯吓了一跳,发现自己的肩膀被穿了个透心凉,顿时大叫起来。

睡在客房的翟檬檬被吵醒,迷迷糊糊爬起来看。

高雨笙一把拉住客房的门,隔着门板低声交代:“别出来。”而后又迅速关了客厅的灯,自己就地一滚,在吧台桌腿上绕了一圈,躲到了酒柜后面。

“啊啊啊,这是什么东西!”那人嚎叫着想要把胸口的金属线拽出来,但是线的一头牢牢钉在墙上,另一头缠着桌腿。吧台的桌腿是镶嵌在地上的,非常牢固,金属线绷得笔直,根本拉扯不动。

“我劝你别动,”高雨笙用读说明书的语气,机械而冰冷地警告对方,“这线非常锋利,而且已经绷紧。你要是敢挪动一步,半边胳膊就没了。”

不紧不慢的解说,仿佛电影里某些变态杀人狂,加上漆黑的环境,更增加了恐怖氛围。

“我,我不动,我不动,”对方明显被吓到了,说话都带着颤音,“我在流血啊啊啊,我要死了。”

高雨笙蹙眉,这么怂的话可不像是冷血杀手会说的:“想活命就说实话,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杀,杀你?没没没,我就是来偷东西的呀!呜呜呜……”一个大男人毫无骨气可言地哭了起来,“大哥,求求你放了我吧,再流血我就要死了。”

高雨笙:“……”

翟辰接到翟檬檬的语音,便心急如焚地要回去。方初阳掏出兜里的车钥匙:“我送你。”

今晚这车是跟朋友借的,不是警队的公车,可以随时开走。

“孤儿院行动你不去了?”范队长厉声叫住他,“方初阳!”

“不去。”方初阳拎起外套,头也不回地走了。

翟辰两指点了一下额角,行了个简单的礼:“不好意思范队,我们那边也是大案,借方初阳用一会儿啊。”好歹替方初阳解释一下,说罢就快步上了车。

小车在黑暗中蹿了出去,直接拐上高架,朝着玉棠湾的方向狂奔。已经将近四点钟了,长夜里最黑的时候。车子闯进一片浓郁的夜,仿佛钻进了墨汁里,把手伸出车窗都要被吞进去瞧不见踪迹了。

“得亏你送我,不然这车都不好打。”翟辰先夸方初阳一句再催促他开快点。没法给檬檬发消息,小朋友不认字,发语音要出声,说不定会引起歹徒的注意。只能先给小区保安打电话,通知他们马上过去。然后报警,请附近的派出所前来支援。最后,给高雨笙发了一条消息,意料之中地没有得到回复。

方初阳一言不发地提了速。

翟辰做完一切能做的事,干着急也没有用,锁上手机呼了口气,这才想起关心一下自家兄弟:“你怀疑范队长?”

“赌馆的案子,他不让我参与。”方初阳拿了根烟叼在嘴里,声音有些冷。

周寨那个爆炸的赌馆,明显是有大问题的。亡命徒也不是谁都杀的,只有涉及到命案或是贩毒之类足以枪毙的事,才会这么狗急跳墙杀人灭口。可范队长却说他已经上报,不肯让方初阳继续查下去,只把重点放在拐卖儿童的案子上,一意孤行地抓捕那个发宣传单的。

“嘶,这老范可是翟建国带出来的。”翟辰搓搓脸。他爸爸翟建国,早前跟方初阳他爸是搭档,后来方爸爸去世了,翟建国调到了市局。那时候范队长还是个小年轻,是翟建国非常信任的下属。

“那又如何?”方初阳打转方向,下了高架桥。

“老翟同志吧,虽然是榆木脑袋,但他看人还是挺准的。”翟辰放下车窗,快速跟保安说明身份,着急要进去。

“啊,你家进贼了,快回去看看。”保安认识翟辰,赶紧告诉他现在的情况。警察已经过来了,歹徒也被制服,请他不要着急。

“制服了?”翟辰一怔,拍着方初阳让他快点。

“我他妈又不认识路!你倒是说往哪儿走啊!”方初阳开口骂他。

车开到路尽头,翟辰直接下车奔过去,一边吸氧一边往房子那边跑。院子门也不开了,单手撑着栏杆就跳进去,三两步跑进屋。

房子里灯火通明,歹徒一动不动地站在墙边,泪流满面不停地嚷嚷:“快打119啊,我的胳膊要废了。我就是个小偷,你们不能看着我死啊。”

两个小区保安束手无策地站在一边。高雨笙抬着左手,握拳又张开,穿透了小偷身体的金属线却纹丝不动:“坏了。”

“这什么东西?”翟辰快步走到高雨笙身边,查看他的状况。

高雨笙见他回来,下意识地把手背到了身后,惹得那小偷又一阵鬼哭狼嚎。其实金属丝已经松下来,并不会因为高雨笙的动作而割伤他,奈何那人不知刚才在黑暗中经历了什么,明显已经吓破了胆。

“手拿出来。”翟辰看到他这动作,以为他伤到胳膊了,一把抓过来看。却看到了他手背上精致的护腕钢甲,还有那诡异的金属细丝,依稀能辨别出来星辰腕表的原型。

“我觉得你更应该担心一下这位犯罪嫌疑人。”方初阳走进来,无语地看着翟辰像关心小宝宝一样关心高雨笙的样子,随手拿起餐桌上的水果刀,走到墙边在金属头周围使劲挖两下。奈何那金属头虽小,在钉进墙之后却迅速延展出了一圈的长刺,将本体牢牢固定在墙体深处,根本挖不出来。

高雨笙偷瞄了一眼翟辰的脸色,破罐子破摔地点了一下表盘,护腕瞬间变回了腕表,但那根金属丝依旧挂在空中,没有收回:“出现了机械故障,储藏室里有工具箱,麻烦你们帮忙拿一下。”

后面一句是对保安说的,翟辰回过神来,带着保安去拿了工具,叮叮咣咣凿开了墙面,将那只张牙舞爪的金属箭头给取了出来。还是合不上,只能剪断了金属丝。

小偷虚脱地倒在地上,其实没流多少血,主要是被吓得。方初阳从腰间掏出个手铐把人扣住,抬眼看向高雨笙:“上回已经警告过你,不要对着人使用。”

“他半夜闯进我家里,试图杀我,我这是正当防卫,”高雨笙有理有据地说着,慢慢把断掉的长线收回来,“如果这在美国,他已经被我击毙了。”

“这里不是美国。”方初阳皱起眉头。

“什么上回?”翟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没等高雨笙开口解释,外面响起了警笛声,是附近派出所的民警赶来了。夜里值班的民警不多,就来了两个人,看到方初阳赶紧打招呼:“方队长,您怎么在这里?”

“我弟弟住这儿。”方初阳收敛了情绪,跟两个民警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地上的人认错认得飞快,说自己就是来偷东西的。

“我是做智能锁的,会开密码锁。有人给我钱,让我来偷一份企划案。”小偷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u盘,里面装着他准备植入高雨笙电脑的木马程序。三两句把自己的犯罪经过和目的交代得一清二楚,求警察先把他送去医院,不然就要流血而亡了。

警察只好先把哭爹喊娘的小偷送去医院,说盗窃案的话不着急,白天再来调查也是一样。小偷被警察带走,保安连连道歉之后找了个老式挂锁让高雨笙先凑合着用。

屋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了。

翟辰进屋看一眼翟檬檬,大概是平时被舅舅锻炼出来的胆量起了效果,没有要犯心脏病的意思。

方初阳捡起地上的金属箭头,弹了一下那锋利的爪子。

高雨笙拿了个盒子过来,请他把东西放进去,以免割伤。

“这个,属于杀伤性武器,你不能再持有。”方初阳捏着金属头,不肯给他。

“管制刀具列表里,并没有这个,”高雨笙保持着端盒子的动作,一眨不眨地盯着方初阳,“这个金属头价值二十万美金,如果方警官要直接没收的话,恐怕不合适。”

翟辰哄好了孩子走出来,看看剑拔弩张的两人,坐在沙发上单指敲敲茶几:“二位大爷,是不是该给我这个蒙在鼓里的人,解释解释?”

高雨笙脸色一白,乖乖坐到了翟辰身边。

“你不知道?”方初阳惊诧,“上回高架桥……”

上次在高架桥上遇袭,翟辰无法解释他们怎么从车里逃生的,按照高雨笙的意思推到神通广大的高总身上。而高雨笙说服了交警和刑警,使得这事不了了之,就是用的这只手表。

这手表是高雨笙在美国特制的,是一个罕见的变形武器。可以瞬间激射出带倒勾的金属箭头,并具有强大的收缩功能,能将吊在半空的人瞬间拉回去。但管制武器列表里是没有这种东西的,要说它是个逃生工具也可以。因为它价钱太过昂贵,警察就没有没收这支表,只是登记了一下。

“这么牛的吗?”翟辰从方初阳手里抢走那只金属箭头,上下看了看。锋利的爪勾带着可伸缩倒刺,相当于在墙中扎根,确实可以承受住不小的重量,粗略估计挂着他和高雨笙两个人不成问题。

“这本来是个玩具,关键时刻可以救命。”高雨笙小声解释。

“重点是这个吗?”翟辰把金属头放进小高总手中的盒子里,抬眼看着这不老实的熊孩子,“上回被那群邪教徒扔下去,你是不是算好了这个能救你?”讲故事一般的语气不徐不疾,听不出喜怒。

高雨笙不敢说话。

“呵,可真能耐啊你。”翟辰咬牙,上回还说没想到会被扔下去,其实早就算计好了。就因为这么个可能失灵的破玩意儿,有恃无恐,敢冒那种风险玩极限挑战。

“我不是因为这个东西才不怕的,是因为哥哥在我身边才敢这么干。”高雨笙垂下眼睛,把手里的盒子盖上,拇指轻轻摩布面的盒身。

“那你可真高估他了,他可不是超人,弄不好你俩都得摔死。”方初阳听不下去了,这什么熊孩子。

高雨笙听到方初阳也插嘴来数落他,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捏着盒子的手渐渐握紧,色泽健康的拇指压出了一片青白。

“方初阳,你闭嘴。”翟辰烦躁地骂了自家兄弟一句,他的小天赐只能他来教育,别的人谁也不准说,就算是方初阳也不行。

“如果我不引那些人出来,他们迟早会杀了我,我没有想过让哥哥涉险,”高雨笙缓缓吸了口气,取下垂着金属丝的手表,也放进盒子里,“这只是我用来自保的最后手段。”

翟辰听着心里不是滋味,生活在这个安全系数很高的国家里,还要做这种东西来保护自己,这孩子是生活在龙潭虎穴里吗?

“八岁的时候,家里的楼梯抹了油,下楼磕得我头破血流。十岁的时候遇见绑架,差点死在郊外的龙草湖里。去美国读书,莫名得罪了学校里的小霸王,要找黑人强|奸我……如果我没有自保的能力,早就废了,”高雨笙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越说越激动,抬起微微发红的眼睛看向翟辰,“而哥哥答应保护我一辈子的,却在保护别人家的孩子。”

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指的自然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竟敢开口说风凉话的方初阳。

翟辰顿时说不出话了,心疼且词穷,原本是在教育孩子,不知道为何突然就理亏了。

高雨笙说服人的能力不是盖的,说着说着自己都进去了,越发觉得委屈。他找了哥哥十五年,而哥哥却从没有找过他!

作者有话要说:性感高总,在线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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