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子俊直视他的眼睛,他的眼中看不出任何端倪。简子俊忽然问:“你是不是心软了?”

易志维放声大笑起来:“心软的那个只怕是你——我记得当初要你出面逼她至绝境,好让她不得不来求我,你就不太情愿。”

简子俊嗤笑一声:“老兄,那是因为你当初的开价实在不公道。”

易志维颔首:“确实,只要出价够高,这世上没什么是买不来的。”

简子俊微笑:“商业的运作,不仅是金钱,更重要的是智慧。最高明的方式便是利用感情,你那个神来之笔,至今令我钦佩,你是怎么样想出要伪造繁素这个人的?”

“要让她不起疑心,最好就是给我找个爱着她的理由。我叫人伪造出所谓繁素的照片,就给了她一个很好的解释,解释我为什么那样轻易肯帮她大忙。女人的心理很奇怪,她孜孜以求的不过是爱情。我给她一个合理的理由,她反倒会飞蛾扑火。”

“我一直好奇,她得知真相那一刻的反应。”

易志维闲闲道:“想必会很精彩,费了偌大的功夫,也不过为了享受这一时。我发过誓,自从我父亲去世的那一天,我就发过誓,一定要让傅良栋得到他应得的报应。我要让他生不如死,可惜他太经不起风浪,我不过叫所有的银行停止对他的拆借,他知道了对手是我,自己已经无路可走,居然就那样跳楼死掉了,算是便宜他了。至于傅圣歆——父债女偿,也是天经地义。”

简子俊道:“你建议她买的那些期指,再过几天她就会发现,她所欠下的巨额债务,只怕将是她三辈子也还不了的。”

易志维菀尔:“这是我送给自己的生日大礼,不到那一天,我还真舍不得提前。”

简子俊举起杯来:“就在这两天,你最享受的甘美即将来临。为了我们的成功,cheers!”

“Cheers!”

八二年的红酒,后劲自然醇厚。路上就觉得酒意沉沉,头昏脑涨。回到家中,屋子里黑沉沉的,不知为何没有开灯。他这才瞧出她木偶似的站在客厅中间一动不动,就像站在那里已经一百年似的。她的声音里有一股彻骨的寒意:“圣欹为什么自杀?”

他无声地笑了:“因为……我让她上了当……我建议她把全部的钱,还包括透支的一大部分,都套牢在了股市中,她当然破产了,我又不肯帮她还帐。”

她摇摇欲坠。天!前几天他建议她买期指……

“不错,我用对付你妹妹的手段来对付你。再过二十四小时,你就会发现,你也一分钱也没有了,反而要欠银行一大笔债。”

她的声音嗡嗡的:“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傅圣歆,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事实上,我恨你,恨你们傅家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傅良栋。你也许知道,是两家公司买通郝叔来,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一家是富升,另一家就是东瞿。傅小姐,我很高兴地告诉你,傅良栋是我逼死的,我让所有的银行不提供同业拆借给华宇,傅良栋知道他的对手是我,他无路可走。”

“易志维!”

“想杀了我吗?”他微笑:“傻瓜,你爱我呢!”

该死的人是她自己,她喘息着,看着他,他竟然还可以笑得如此灿烂。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轻拍着她的脸,“你很容易就忘记了父仇,我可没那么好的度量。我真应该带你回家去看看我的母亲……我曾经有过的家,全世界最幸福的家……轻而易举就毁了,父亲死了,母亲疯了,我才十岁,弟弟还没有满月……家产差一点让堂叔夺去,我发过誓,我发过誓要把一切都讨回来,我也做到了。你有没有眼睁睁看着最爱的人死去?你有没有眼睁睁看着最爱的人疯掉?在我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我就起誓,我要让你看着,我一定要让傅良栋最爱的一个人看着,眼睁睁地看着……”

她心惊胆寒地看着他脸上扭曲的肌肉,他一把抓住了她:“傅圣歆,这是我送自己的大礼,你欣赏吗?”

他的气息扑到她的脸上,她从来没有这样的绝望过:“你放开我!”

他沉沉地笑着:“你打算怎么办?再回头去找简子俊?哦,我忘了告诉你,他是我的合伙人和最佳拍挡,我们有很多年的合作感情了,没人知道,富升和东瞿从来都是在唱双簧。我等着你走到这一天,我等着简子俊向你透点消息后你去找私家侦探……”他嗤笑一声:“我等着你慢慢来发现这张网住你的天罗地网……”

一个接一个的炸雷向她劈过来,而她无处躲无处藏!

“其实根本没有繁素,照片是我叫人伪造出来,专门给你看的。

“你怀孕的新闻是我授意新闻界刊登出来的,因为我根本不想要那个孩子,替我生孩子——你还不配!”

她的双眼模糊起来,天与地都摇晃起来。

“你不过是个可怜虫,让我和简子俊玩弄于股掌之上。我知道你现在很绝望,不过没关系,你还可以死,一了百了,什么痛苦烦恼都没有了。

她只能发出喃喃的声音:“你好残忍……”

他大笑起来,回答她:“是你太笨,太天真,你以为真会有什么爱情存在吗?你以为我会爱上你吗?你以为爱情是可以胜过仇恨的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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