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100个修罗场
思索许久, 都未得出个所以然来,简禾挠了挠头,苦中作乐, 心道:这么副本一溜烟走下来,自己其它能力没有丝毫长进, 唯独浪出了一身“荒野求生”好本领,技能树闪亮得堪比天上太阳。
系统:“你心态挺好。”
简禾:“……”
罢了, 言归正传。把异想天开选择都撇开, 如今摆在她眼前,其实只有两条路——要么躲, 要么逃。
可细究起来,二者都是死局。
仴城是大,但终究范围有限。在多个世家合力搜捕下,抓到贺熠, 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躲又能躲到什么时候?
那逃走呢?
如何在对方眼皮底下出城,就是第一个难关。更别说出了城后,便是危机四伏的无边荒漠。即使抢得到马匹,还解决了食水问题, 只要路上出现了沙尘暴、魍魉、魔兽……以随便来一个, 干掉他们, 就跟碾死蚂蚁一样简单。又能逃到多远地方去?不现实。
细盐似的雪沫飘落在了洞穴前方的沙地上。
天快黑了。
黄昏是仴城的一道分界线, 伸手不见五指黑夜是罪恶滋生温床。在此地, 流寇杀人夺物每天都在发生。即便人凄惨呼救, 也没有一户人愿意开门伸出援手, 装聋作哑、麻木不仁乃是常态。
贺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非但奶不了她,还得反过来靠她保护。入夜后, 要是还在街晃荡,搞不好,他们就会落得跟这位干尸兄弟一样的下场。必须尽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安全度过了今晚再说。
为了不与那帮喊打喊杀NPC碰上,原路不可走了。简禾想了想,没有动那具干尸,折过身去,轻手轻脚地爬到了另一侧的洞口,鬼鬼祟祟探出头去。
外面是一条空荡荡的长街,左看右看,别说人了,连只老鼠也没有。
简禾轻吁一口气,又退了回去,将包袱束紧,拾起了对她而言相当沉重弃仙。
贺熠体力不支以后,弃仙剑光熄灭,如同一柄尘封了古器,并不起眼。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毕竟太多人见过这把标志性的长剑了。简禾用一块深色的粗布将弃仙缠绕几层,直至密不透风的状态,方背在了身后。
小心翼翼地将软乎乎的小贺熠搂在了怀中,简禾用衣裳遮住了他小脑袋,空出一只手,给自己也戴上了兜帽,末了,不忘抓了把沙子,扫掉了地上血迹。
爬出洞过程,被弃仙卡住了三次,撞到了头两次,简禾才灰头灰脑地爬出了这个逼仄洞。
接下来,该往哪里去呢?
仴城的东西南北个方向,各一个城门。城墙以巨石垒砌而起,厚重阔,仅是厚度就达四米。筑连片平坦石屋,以供从前夜巡的人休息。无论是从安全性还是舒适度而言,都甩了地上连片小破屋几条街。
前来仴城缉拿贺熠仙家子弟,大多嫌弃城中民房破旧,又为了更好地镇守城门,现在,就扎堆住在了城墙之,把这些石屋瓜分得干干净净。
换言之,如果不想自找麻烦,那就要尽可能地离城墙远远。
正自觉凄凉时,简禾的肚子应景地发出了一声空虚响声:“咕——”
她哀叹一声。在蛊虫取出后,她的心跳、呼吸都逐渐恢复了,饥饿感自然也就回来了。剧烈运动久了,还真点儿头晕眼花。
低下头,匆匆地拐过一个弯儿,简禾心下一惊——竟然这么不凑巧,三个挺拔少年迎面行来。这三人的相貌,一个赛一个的傲俊秀,清一色的朱红长袍,玄黑绶带,深而不艳,气势凌人。手执长刃,剑鞘点缀霜露,鎏金璨光一闪而逝。
系统:“宿主,是丛熙宗弟子。”
仿佛内心深处被轻轻地撞了一下,神差鬼使地,一阵奇异熟悉感从简禾的脊背爬上……
明明知道自己该夹起尾巴缩头耷脑地走过去,她却完全挪不开视线,着魔似的看了好一会儿。
仙魔大战时扬名立万、迄今仍是百宗之首巨巨宗派,果然不同凡响,百闻不如一见,就连几个不知名弟子,放进NPC堆里,也要比常人更加出挑。
为首少年似所觉,淡淡地瞥了简禾一眼。
简禾回过神来,学着仴城的原住民,佯作出一副畏畏缩缩模样,搂紧了贺熠,佝偻着背,维持原本的步速,与之擦肩而过。
三个少年只知道臭名昭著贺熠是个十七八岁少年郎,万万没想到,他身上奇异毒副作用竟会让他形貌化作了稚子。简禾一看便是个姑娘,怀中的小孩儿的年龄也对不,故而,三人根本没盘查或是询问的意思,尽是扫了简禾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了。
好险!
待离得够远后,简禾狂擦冷汗,连饥饿也顾不了,狂奔起来。逐个房子踹门探查后,总算让她在天色彻底暗下来前,寻到了一处门窗可以锁、也还算干净房屋。
锁门闩后,简禾轻手轻脚地把贺熠放在了床,摘下了兜帽。
贺熠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唇边还沾了点儿深黑色的血沫。简禾用袖子擦了擦他脸,又搓了搓他小手,发现他体温越来越凉了,跟冰块似的。
翻来找去,这屋中连个取暖火盆也没有,还阴风阵阵的。简禾叉着腰,纳闷地抬头,这才看见,这屋顶上居然破了个拳头大小洞。
简禾:“……”
她拖了张凳子,站了去,用手比了比那个窟窿的大小,点儿犯难——这应该用什么堵上比较合适?
就在这时,床铺边,传来了沉闷的“咚”一声。简禾诧异地回头,瞧见贺熠已经睁开了眼睛,正拖过了弃仙,狼狈地在翻身下床。
简禾微惊,一跃而下,拽住了他,道:“贺熠,你干什么?别乱动……”
贺熠喘了两声,掀起眼皮,突然变脸,眼底凶光闪过,一掌拍了下来。
正常情况时,即便不使出灵力,这一掌力气,也足以将简禾整个人撂倒在地。无奈此刻,因体型缩小,这一击却是绵软无力得很。
简禾闪身避过,同时将弃仙夺了过来,见他身上伤口又有崩裂迹象,气息不稳道:“不要动!我说过了,我是来帮你。你想带着弃仙走?你想去哪?你能去哪?你现在走出这个门,就只有死路一条……”
被人捅过一刀伤口正隐隐作痛着,贺熠捂着伤口,咧嘴道:“哈!好笑了,你以为我会稀罕你帮我?!滚!”
“你稀罕不稀罕不重要。重要是,我说要帮你,是真心。”简禾将弃仙抛到了远处,强行将挣扎着他抱了起来,按在了床:“反正,随你怎么骂,我不滚,你也别想着滚。要么我们抱着一起滚。”
他们现在的体型相差太多,简禾再娇小,也是个成年人,压住一个小胳膊小腿的小孩儿,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已经记不清自己少年没试过这样受制于人了,连番挣动,都无计可施。这种感觉,就好似是维持了许久自尊心,终于被撕了个粉碎,贺熠口不择言,骂道:“我凭什么听你?!你管得着我吗?!”
“我管得着。”简禾直视着他,用比他还大,却不容置喙声音,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道:“就凭在江州城外捡到你人是我,就凭在仴城是我帮你引开了追兵,就凭这座屋子是我找到的,就凭你现在连弃仙都拿不动,就凭你现在打不过我。”
一连几个排比句,贺熠呆然了一瞬,勃然大怒:“闭嘴!!!等我恢复了,我要第一个杀了你!”
二人互相瞪着彼此,气氛一时剑拔弩张至极。
简禾直视着他写满了不甘心眼睛,肯定地道:“你撒谎。”
“……”
“在一年前,我阻止你刺杀玄衣的那一刻,不就已经露出马脚了?那时候,你就发现我不是‘尸体’了吧,为什么还继续保护着我身体?你大可以把蛊虫取出来,让我这副身体烂掉啊。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还在用心头血保存着我身体?你说杀我,难道不是在撒谎?你真下得了手吗?”
贺熠道:“我当然下得了手!”
“是吗?”简禾不为所动,续道:“我记得,在江州城外面的破庙里捡到你时候,你是个瞎子,弃仙折断了,灵力晦涩,还不知道我是谁。为了活下去,你选择了利用我来隐藏自己行踪。这一次比回情况更糟糕。而且,在仴城中,能帮你人、最适合帮你人,也只有我了。为什么不像上次一样利用我?为什么要我‘滚’?”
贺熠咧嘴道:“你这么快就忘了?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因为我不稀罕你帮我!”
“不对。”简禾轻声道:“因为你喜欢我,因为你这一次,真相信了我。”
贺熠身子一震,大笑道:“你少自作情了,我谁都不会信!我也不知道喜欢是什么!”
“你说这些是赶不走我。”简禾低声道:“还,贺熠,不要了。”
贺熠声凝了一瞬。
“开心就笑,伤心就哭,小孩子都懂得道理……”简禾伸出手去,强行地揉了揉他脸,声音却温柔得不可思议:“你是人,又不是怪物,偶尔向信任人示弱一次,发泄一次,又什么所谓?就算你哭得满脸鼻涕,我也不会你。”
“……”
言尽于此,简禾起身,拾起了弃仙,还给了他:“我嘛,现在虽然是长得比你,力气也比你大,但是,我总不能一天到晚都不干别的事情,就光盯着你。你要是真想跑,我总有看不住的时候。所以,我不会再拘着你了,你想走就走吧。”
她的态度骤变,贺熠拧眉,怀疑地看着她。
简禾甩了甩发酸的手腕,道:“但是呢,不管你走到多远,我都会跑出去找你。”
“……”
“走到半路跑了,我就折返去找。睡到半夜不见了,我就出门去找。你自己看着办吧……好了,我现在去找点儿东西吃,你好好躺着。”简禾一顿,轻声道:“还,骗了你,对不起。”
虎落平阳被犬欺,龙困浅滩遭虾戏。贺熠刚刚才当面拆穿了她,假如他不是恰好缩小了,那么,给简禾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哪像现在,一点儿也不怕他。
简禾下完最后通牒,就神清气爽地晃到了这破房子厨房。只可惜,别说一星半点的肉沫了,连株发黄青菜也找不着。
简禾:“……”
她不气馁,连续揭了好几个锅盖,连连失望。最角落的一个打开后,缸底还一窝膘肥体壮的老鼠。
简禾嘴角一抽,念了一声“打扰了”,瞬间把盖子盖。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翻遍灶底,竟真让她找到了一个乌黑油亮米缸。更幸运是,里边儿还一点米,只是落了点灰,还能吃。旁边一个小缸中,则半缸储下干净水。
简禾大喜过望,一下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不慎撞到了灶底。她“呜”了一声,皱着脸搓了搓头顶,这才晕头转向地拖着米缸出来了。
这米看着脏,其实洗干净后,煮出来的卖相还真不差。只可惜了没有任何配菜,唯有用酱油混饭吃了。
贺熠没有走了,他抱膝缩在了角落,在挑拣着自己包袱里东西,熟练地包扎着肋下伤口,弃仙被搁在了不远处。
身体缩小了,好有坏,好处便是皮肉伤变相地变窄也变浅了。坏处便是——毒是通过细小的血络扩散至全身,身体变小,毒打速度也会加快。
简禾讪讪地把东西端到桌。贺熠倒没有说什么,闷头狼吞虎咽。简禾放心了,也端起了自己碗,吃了久违一顿饱饭。
夜间,温度降得更低,简禾勉为其难地用东西堵住了屋顶上窟窿,再将柜子里所还能用的被子都翻了出来,铺成了两个被窝。
床只有一张,但它床脚,床面也宽,睡两个大人也绰绰余,更别说是一大一小了。只是,两人刚刚才激烈争吵过,贺熠应该也需要时间平静。故而,简禾才舍弃了那张大床,把它让给了贺熠,自己就用两张长桌拼起来,躺在了面,凑合一下。
紧张奔波一日,虽然桌子只脚都有点儿摇摇晃晃,但简禾还是很快就沉入了梦乡,还做了一个梦。梦中,她与贺熠还住在天岂山。瓢泼大雨,电光蛇行,她冒着迎面鞭笞而来的雨水,在湿漉漉林间艰难地穿行着,处寻找着贺熠藏身地。
骤然,天际一白。宛如万支箭矢齐发,一道暴唳的惊雷在她头后方炸响了!
简禾从梦中惊醒,看见是一片陌生木天花。
窗外,壮阔冬雷在荒凉大漠一个接一个地轰响,恍若巨兽的哮声,整片大地为之颤抖。
简禾:“……”
原来她不是在做梦,而是外面真在打雷。
在古战场,降雨是极其罕见事儿,一般都是光打雷不下雨,就像现在,冬雷都快要把屋顶掀翻了,还是不见雨滴落下。
简禾揉了揉酸胀眼睛,迷迷瞪瞪地躺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身侧床。
黑暗之中,床那一团小小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简禾跳下了地,赤足在空荡荡的房间中呆然地站了一会儿。她没去检查门锁,而是单膝蹲下,掀起了垂到了地上床单。
不出她所料,黑漆漆床底下,墙角边,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贺熠抱膝坐着,头埋在了自己膝盖中间,几不可见地发着抖。
在破庙里、在街角边、在马车底下……瑟瑟发抖,缩小自个儿的体积,躲避着无处不在的雷声——这样的事儿,从小到大,已经不记得演过少次了。
简禾抿了抿唇,心都软了。她手脚并用,爬进了对她来说显得太过矮小床底,凑到了贺熠身边去。
情急之下跑下床,贺熠连衣裳也没有穿。简禾朝手心呵了口暖气,握住了他双脚搓了一会儿,这才使了点力气,吭哧吭哧地拖着他往外走。
贺熠一声不响,指尖发白,死死地拽住了她的衣服。
“别怕,别怕。”简禾空出了一只手来,掀开了被子,裹住了贺熠。自己躺在了他身边,把他连人带着被子,像个小蚕蛹一样抱在了怀里。
就在不久前产生芥蒂,就因这场突如其来的冬雷而化作了无形,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贺熠咬着牙关,将头埋在了她的心口。对雷声刻入骨髓恐惧心,都被隔绝到了天边去。嗡嗡声中,他听见一个低柔声音在不厌其烦地安抚着他:“不用怕,我陪着你……”
这一刻,他突然间就不想问任何事情了。为什么能起死回生,为什么会回来……统统都懒得管了,只希望这一刻可以无尽地延长……
简禾其实困乏得很,只是,方才因为太冷,睡得不太好,一直在做光怪陆离的梦。
现在二人的被子沉甸甸地叠在一起,她怀里还搂着个小暖炉,这回,终于能安安稳稳地睡个觉了。
翌日清晨。天际泛出了一层淡淡灰蓝色,冬雷止歇,一夜过去。
一整夜,简禾都没换过动作,裹出了一身薄汗,早早地就醒了过来。而她被贺熠枕了一个晚手臂,也已经麻得轻轻一碰,就似千只蚂蚁在啃噬她肌肉。
干过许久,那股难受的劲儿才过去。指端重新有了感觉后,简禾才发现,贺熠原来拽住了她的无名指。
黯淡晨光中,贺熠歪着小脑袋,百无聊赖地把玩了她的手指片刻。彼此都没说话,忽然,贺熠开口道:“如果……”
简禾:“什么?”
贺熠整个人都凝固了一会儿,方索然无味地翻过了身去,嘟囔道:“算了。迟了。”
简禾不解道:“什么迟了?”
贺熠不语,睁着眼看着天花板。
他这种人,从小便是有娘生了没娘养,爹比没爹还过得不好。从来都没人教过他该如何学乖,如何去讨人喜欢。在尘世中摸滚带爬,他唯一学会就是如何当个强盗。没有就去掠夺,嫉妒就去破坏,痛恨就去杀戮,谁对自己威胁,便先下手为强……
既成往事。
只是,今个儿,这奇怪的毒副作用,让他在恍惚间以为回到了小时候,点儿出神。
——如果你早点儿出现,我人生会不会所改变?
不提这一辈子。早在玄衣布下搜魂阵时,他就知道了她曾有一缕魂丝属于封妩。他们的缘分开始得那么早,竟然可以追溯到上辈子去。
那一年的除夕夜,如果她愿意带他走,教他识好恶,化怨憎,结善缘,那么,今天的他会不会所不同?
贺熠懒洋洋地翘着腿,半晌,嗤笑一声。
算了,反正他这个人嘛,这辈子就是这样了,也没打算“改邪归正”。这种假设性的问题,即使想出了答案,又什么意义呢?不过是自寻烦恼而已。
还不如拉倒,睡一会儿觉呢。
几个小时后,天幕从灰蓝蜕为了浅白,是个难得晴天。
昨晚才堵上屋顶破洞,已经被风吹落了,窟窿还比原本更大。厨房里,米缸见底,发亮的缸底倒映出了简禾一张愁云惨淡脸,愁加愁愁更愁。
这惨淡库存量,大概也是在提醒他们——该想想出路了。
简禾把剩余米全倒了出来,最后煮了两碗夹生米饭。
今日睡醒,贺熠已不见了昨日那副咄咄逼人情态了。他慢条斯理地往口中喂了一勺子米饭,喃喃道:“真难吃。”
简禾牙痒痒:“吃你,那么。最后这两碗了,今晚就得吃西北风了。”
贺熠道:“什么关系,反正难吃我也喜欢。”
“喂,左一个‘难吃’又一个‘难吃’……你是想夸我还是损我?”
饭毕,简禾清空了桌子,拉过了贺熠手,轻微地倒抽了一口气——他指甲上那道青黑色的细线已经蔓延过半了,且扩宽趋势。毒发速度她想象还要快得。
事不宜迟,她将包袱中所瓶瓶罐罐都倒了出来,指着它们道:“你不是很会调配毒|药的么?你看看这里没有你用得呗。”
贺熠道:“要是有,我早就用了。”
简禾将一个快要滑下地的小瓷瓶接住了,重新摆正后,疑道:“不是有句话叫‘医毒不分家’么?这儿一个能用的都没?你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经贺熠一说,简禾才知道,他之所以落得这个下场,是因为他是被个世家与宗派联合伏击,中的并不止一种毒。
种毒性混杂在一起,要是普通人,早就嗝屁了。好在,像贺熠这种长期与毒|药为伍人,少也懂一些解毒之法,也会辨认毒物,体质也比常人更耐受毒性。
中毒,外加灵力逆乱,气血涌,复杂因素互相作用,才会出现如此玄奇、万中无一副作用。
故而,单靠一两味普通解药,是无法迅速恢复过来的。贺熠自行研究过,手头上材料并不够配制出解药。
系统:“主线剧情提示:请宿主在明天日出前,于‘血壶道’中寻找配制解药的限定道具【日昼参】。”
这玩意儿,是一种被坚硬外壳包裹着古怪植物,就长在血壶道夹道那布满瘴气与迷雾的枯木林中。之所以命名为“日昼”,是因为它硬壳只在白天才会打开。只可惜内里植物本体形似树根,难以采摘。太阳下山后,硬壳则自动合拢,冒出毒刺,易于采摘,却无法服用。
贺熠知道这种东西可以救自己,无奈,在简禾“苏醒”之前,他根本脱不了身,心也无力。
既然剧情提示也来了,那就真是不走不行了。
午后,二人且行且搜刮,贺熠负责放风,简禾则进入无主的屋中,将还可以吃粮食都塞进了包袱里。所过之处,扫荡一空,二人终于接近了城门,藏身在了一座空房间里,静候天黑。
座城门中,丛熙宗与赤云宗分守着东南二门,俨然是两扇不可逾越铁壁,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西门与北门稍微松懈点,分别由四个宗派、三个世家派人镇守。
不凑巧的是,贺熠不久前才拉过一轮仇恨的骆溪白氏,如今就在北门。
先前,贺熠在这里藏身了一年多,一方面是养蛊,一方面是养伤。等他好得七七八八的时候,楼家一行人为了躲避风沙,意外闯入了这座没记载古城,发现了他踪迹。
敌方孤军作战,又是人人得而诛之亡命之徒,而己方人势众,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楼家又怎愿意放过这个提高自家声望大好机会?
岂料,与之周旋数日,楼家一行人竟被贺熠反杀,尸首被付之一炬,这才了“失踪”一说。
若这是在平时,一个不得人心家族的部分弟子失踪,并不会掀起什么水花,顶多作一阵子谈资。然而,坏就坏在,眼下是仙盟大会期间。丛熙宗很快就被引过来了。
丛熙宗弟子也着了贺熠道,但是,并没落得与楼家同个下场。就在双方于仴城中较劲时,姬砚奚等少年恰好也找到了这里。
姬家与丛熙宗联手起来,纵然贺熠三头六臂,头顶光环,也绝非那么人的对手,终于败退了下来,躲在了城中。
仙门之人得到消息,越来越支援涌向了仴城,也使得胜负天秤一再倾斜。
简禾:“……”
丛熙宗、蝶泽姬氏、骆溪白氏、还个勉勉强强凑数的滨阳楼家……贺熠还真是一个不落下,全得罪了一通啊。
北门不能去了。
那里虎视眈眈白墨轩。而她现在换了个壳子,姬砚奚等人已经认不得她了,绝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即使她还顶着乔迩的壳子,也不可以公然求助于他们。否则,届时一个“包庇罪”当头砸下,势必会连累到姬钺白。
思来想去,只剩一条路可走了——由数个不知名宗派镇守西门。
这也是他们在午饭后议论出来的结果。
俗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两人在那座破木屋中啃干粮,躲到了天黑,外面时不时有巡逻的修士路过,亦偶有敲门问询者,但都被他们轻易地蒙混了过去。
傍晚过后,巡逻的人明显变少了。
简禾背起了弃仙,抱着贺熠,趁着夜色的掩盖,一溜烟晃到了城墙底下,躲在巨石的阴影下往看。
人比人之间真没得比,这西门的守卫,看起来就比别的城门要松懈得了。只是,松懈归松懈,城门一直紧闭着,他们该怎么出去呢?
声东击西?引开追兵?爬墙?钻洞?
系统:“答对了,宿主。”
简禾:“啊?”
系统:“剧情提示:请宿主沿着城墙,朝北向行三百米。”
简禾一愣。难道那里出口?
就在这时,贺熠对她做了个噤声手势,低声道:“别说,跟我来。”
墙面凹凸不平,刚好能隐下二人的身影。贺熠带着简禾走方向,恰好与系统所指一致。估摸已经走了三百米了,贺熠停下了脚步,弯腰拨开了墙根丛生杂草,一个黑黝黝墙洞出现在两人面前。
简禾目瞪口呆。
居然真个狗洞?!
都隐蔽成这样了,贺熠居然也能发现……看来他这一年没白住啊。
简禾也蹲下来,狐疑地比了比这洞度,道:“这洞通得出去?不会中途卡住吧?”
“应该可以,我没钻过。”贺熠脸色苍白,静听了片刻,喃喃道:“风声。”
“风就一定出口。”简禾道:“那好吧。我先打头……不,还是你先打头,我断后吧。”
要是他钻了一半,被人抓住了脚,那可麻烦了。
贺熠嗤了一声,没有跟她争,躬身爬入。简禾把背弃仙取下,递进了洞中,正准备随在后面爬进去时,背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喝声:
“谁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修完啦!(⊙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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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肖歪歪。、白山尧、日澄、家中有隻小綿羊、猫腿子、叶落归尘、xxgz、九天姬罗姑娘们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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