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赶慢赶的,肥料终于在灌浆之前都熟了,大部分田地都能放心大胆的上肥了,有足够的料下去,眼看着灌浆都非常不错,一颗颗麦穗压弯了杆儿,金黄一片的时候,风一吹都带着一股子谷物的香味,当然闻着心旷神怡。

章元敬驾着马路过,忍不住也驻足了一会儿,李子俊看了,笑着说了一句:“来关山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画面,以前每当农忙的时候,百姓们脸上总有几分愁苦。”

这话是有几分夸张,章元敬摇头说道:“也是上天垂怜,这些日子风调雨顺的。”

李子俊却说道:“往年也有无灾的时候,但收成肯定没有今年好,我方才问过村长,初步预估,若是后头这段时间不下雨,不耽误收割的话,至少能有往年一倍的收成。”

章元敬一听,倒是吓了一跳,又问道:“这么多?不会是为了讨好我虚报的吧。”

李子俊笑了笑,说道:“下头的人心思灵活着呢,你猜怎么着,知道肥料够用之后,有些村子连夜就开了荒,虽然补种的肯定收成晚了,也不如春天种下去的好,但肥料下的足的话,也能有几分收成,比往年可划算多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儿,章元敬想了想,怪不得最近下去查看的时候,每个村都忙忙碌碌的,他还以为是要到双抢的季节了,原来是另有原因。

不过这也是好事儿,章元敬笑着说道:“这就好,若收成好,想必大家都能过一个好年。”

两人有说有笑的,倒是也不急着骑马,李子俊指点着周围的风景,还说道:“每年这个时候,关山的风景最美,往那儿看过去,是不是与青州截然不同。”

章元敬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果然觉的别有一番风味,故意放慢了马速慢慢欣赏。

就在这时候,后头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章元敬回头,却见一个队伍,大约三十人的样子,除了中间的马车之外都是骏马,大约是为了照顾那马车,队伍前进的速度不到很快。

因为章元敬几人放慢了速度,两个队伍渐渐靠近,越发能看见对方人强马壮,且并未有多余的货物,一看就知道绝非普通的商队。

章元敬与李子俊对视了一眼,前者低声说道:“看着像是军人。”

李子俊也点了点头,又说道:“可能是镇北王爷底下的人,就是不知道是谁,我们避开一些,千万别跟他们起了冲突。”

与镇北王爷爱民如子的名声不同,他手底下的军队出了名的铁血,这是一支守卫了大兴数十年和平,在关山洒下无数鲜血和性命的军队。

镇北军最值得人称道的,乃是先帝末年,镇北王亲自带兵出征,这一次他们给了外族颜色,一直打到了外族的王庭,也就是这一次,让匈奴不得不献上巨额赔款上书以示臣服。

镇北军军纪严明,又驻扎在距离关山十里之外的关山大营,就算有出现在关山的时候,也多是前往王府禀高军务,故而章元敬虽然在关山呆了几个月,却一直未见过镇北军的人。

带着几分猜测,他们纷纷避开了一些,章元敬心中却忍不住猜测起来,能让军队护送,却还是坐着马车的人到底是谁?

若是军队的将领,肯定不会多此一举的驾车,毕竟对他们而言,骑马就跟喝水吃饭一样简单,何必浪费那个时间?

若是一些身居要职的参谋,倒是更有可能一些。章元敬眼神微微一闪,据他所知,镇北王府中有一位顾长吏,早年为了救镇北王爷曾受过重伤,以至于身体一直没有复原。

内有李公公,外是顾长吏,这两位都备受镇北王爷宠信,章元敬与李公公已经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这是位对镇北王爷忠心耿耿,并且滴水不漏的人物。

而那位顾长吏,章元敬就只闻其名了,想到这里,章元敬朝着车队多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他与马车内的人对上了视线,惊鸿一瞥,那是个极为儒雅的男子,看起来大约而立之年的样子,要知道顾长吏应该快满四十了,要么就是他猜错了,要么是这位顾长吏看起来确实是年轻,这在关山十分少见。

比起容貌,让人更加在意的是那双睿智的眼睛,饱含着沧桑,满含着锐利,似乎一眼就能看穿对方内心深处的秘密似的。

车队很快就超过了他们,章元敬遥遥看着车队扬起的黄沙,微微皱起了眉头。

就如章元敬所猜测的,车队内的人径直往王府奔去,到了城门口,车队一分为二,其中打头阵的一名大汉笑着说道:“顾长吏,孔某先告辞了。”

顾长吏似乎跟这位大汉关系不错的样子,拱了拱手说道:“孔校尉且先回去吧。”

孔校尉也不推辞,直接带着人往家里头跑,他的速度极快,到了门口还没等门房进门通知呢,已经拎着一个大盒子大步大步的走了进去,到了客厅也不用人招呼,抓起桌上的茶壶自己灌了几口,这才算是喝的痛快了。

孔令芳进来的时候,就瞧见他爹粗鲁并且完全不养生的动作,无奈的摇了摇头,忍不住劝道:“爹,您喝的这么急,对身体不好,上次大夫都说了。”

孔校尉却不在意的说道:“大夫那是说你,你爹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喝点冷水。”

说完这话,孔校尉直接把桌上的盒子推到女儿面前,带着几分讨好说道:“芳芳,你打开瞧一瞧,你爹专程为你换来的,哎,花了我不少功夫,最后还是你顾叔叔有法子。”

孔令芳打开一看,却是一盒子的书,还有些看起来就有年头的画卷,她心中感动,一双美目盈盈往孔校尉的方向看去,轻柔的叫了一声爹。

孔校尉最是疼女儿,瞧着她高兴就跟吃了仙丹似的,也不计较花费出去的那些财宝了,他乐呵呵的说道:“虽说你爹我还是觉得金银财宝更加实在,但谁让你喜欢呢,芳芳喜欢的,爹就是想尽法子,也是要帮你弄回来的。”

另一头,顾长吏也已经进了王府,他们这边的气氛倒是不比孔家轻松,听了顾长吏的禀高,镇北王爷冷笑道:“哼,当年父王都不能奈我何,如今几个文人,莫不是还以为能在镇北军中作祟不成,有廷安你帮我看着,我也放心。”

顾长吏顾廷安点了点头,镇北军被王爷收拾的跟一只铁桶一样,想要渗透人进去确实是不容易,但想到如今观山的情况,他还是提醒了一句:“怕只怕阴谋不成,朝廷会来一个阳谋。到时候关山到底是被动,我们有这么多将士,口粮就是一个大问题。”

这一点镇北王爷何尝不头痛,他只能说道:“朝廷如今都掌控在文阁老手中,他应该不至于这般短视才是,镇北军毁了,对他,对大兴而言有什么好处?”

顾廷安却提醒道:“匈奴已经有六年都安安稳稳,朝廷那些人,怕是早就忘了血流成河的战乱,在他们眼中,匈奴恐怕就是待宰的猪狗罢了。”

生而忘忧,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远见,知道大兴如今安稳的不容易。

镇北王脸上怒色一闪而逝,他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痕,忽然笑了起来:“老头子算计了一辈子,谁知道临了临了,却被自己信任的臣子涮了一把。”

“廷安,你刚回来,且休息几日,粮食的问题暂时不用操心,下头典薄上禀,关山今年必定有一个大丰收,至少不用担心今年明年。”想到上头呈上来的东西,镇北王倒是难的有些好心情,眼中也多了几分笑意。

顾廷安一听,倒是奇怪的问道:“真有此事?关山今年虽没有大灾,可气候不算顶好。”

镇北王却说道:“这事儿还未跟你提过,朝廷新派过来的知府章元敬,在治民方面倒是颇有几分才能,文阁老倒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顾廷安还要想的更多一些,低声问道:“有才能固然好,但这位章大人的心,是不是真的在关山,文阁老诡计多端,王爷不得不防。”

镇北王爷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本王自然知道,章元敬的背景,本王已经让人去查,很快就会有消息,你可还记得当年的舞弊案?其中一人,正是章元敬的同门师兄。”

“章元敬来关山之后,便差人到处打听这个师兄的下落,为此还特意来求了本王,一个能记得落难师兄弟的人,想必也不会太差。”镇北王继续说道。

这么一听,顾廷安就知道了,王爷想必是对这位章大人十分满意的,不然的话根本不会说这么多,他心中更加警惕,这才几个月,章元敬就能获得王爷的好感,可见不是简单人物。

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顾廷安又说道:“既然如此,下官到时候少不得见一见这位章大人,若他真心为了关山好,又有几分真才能,王爷倒是可以重用。”

镇北王笑着点头,说道:“不错,且再看看吧,这次的收成,就是他送上的第一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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