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身子微顿,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若是不了解骁王,此时她也许愤然以为骁王只是想利用她的才干,为己所用。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在短短几年间一直在成长,竟然不再是白露山与自己对峙时的谋略,与急功近利的樊景不同,他的成长与进步是一种稳扎稳打的扎实。

而自己现在同他相比,竟是有种停滞不前的窘况。就算骁王什么也不说,她都是感觉到了自己如井底之蛙一般狭隘,白露山的那一方小天地是不能同骁王征讨南北,平定天下的经历所能比拟的。

他问自己“可是尽了兴”,可是飞燕知道,今日在教场之上,若是骁王亲自指挥,取得的胜利绝不是今日白日投机取巧摘得了帅旗那般简单,必定是压倒性的胜利,让再挑剔的武将也说不出任何可以拿来说嘴的地方。

所以想明白了这一节,她知晓了骁王有故意将她推上前台的意思后,竟然没有如以前被他算计那般心生恼意,而是很认真地想了想说:“妾身已经许久不沾染兵马的操练了,今天白日可不敢尽兴……而是有些拙荆见肘,若不是殿下故意留下的阵法图纸提点,差一点便是黔驴技穷了。还望殿下以大局为重,万万不可将一军的成败托付到妾身的身上,我……早已不是那个争强好胜的诸葛书生了。”

骁王的眼睛因为她的话而微微眯起,伸手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内,伸手抬起了她的俏脸道:“这般的老气横秋,难不成是你叔伯不作数,偷换了老妪胡乱嫁给本王?倒是要好好的验一验!”

说着,竟是在马车里便剥了她的上衣,看那意思还要解了里衫肚兜,大敞开来检验。

这个混蛋的思路,她是一向都跟不上的,上一刻的人生还谈得深沉,下一刻竟然急转直下,来个开箱检验。

外面车轮滚滚,前后簇拥着这么多的侍卫,他竟是要干什么?

当下便是伸手捂住了骁王想要次的唇舌,红着脸儿,小声说道:“还望殿下节制些,您的两员大将因着在青楼“吃”的鲜嫩太多,现在还撑得人事不省,此时现在整个淮南尽人皆知,若是您再在乡村野道上来这么一出,那么骁家军在女儿床上的‘骁勇’便可直达天庭了。”

骁王哪里肯缓了唇舌,便是热滚滚地用舌尖轻舔着捂着他的青葱的手指,含糊道:“本王猜得错了,哪里是老的,分明嫩得很……这两日在村里倒是不得洗漱,待回了府中。清水涤荡了风尘,再好好疼爱本王的小嫩妃……”

飞燕都要把这皇家流氓逼得急于崩溃了,小声说道:“殿下的脸皮甚老,磨得人疼……”

骁王心知她说的乃是自己这几日新长出的胡茬,便是坏笑着说:“不老怎么磨得了鲜嫩的水豆腐?今夜便让你知道这内里的妙处……”

那夜回府,骁王连晚饭都没有使用,便是匆匆沐浴一番,入了侧妃的闺房内。

本来这薛峰与樊勇刚刚醒来,正跪在骁王府的大厅里垂着脑袋等待着骁王的申斥,确没想到骁王回来后,便是入了后宅不见踪影,当魏总管来报说时间太晚,殿下歇下了,倒是略松了口气,觉得暂时逃过了一劫。

肖青原本是担心着二位同袍受罚,便是一同跟来,可是听闻着骁王回府便径直入了温柔乡,原本因着演兵而对飞燕升起的一丝好感顷刻间烟消云散。

这个妖女!当真是对二殿下了媚宠之药不成?

霍尊霆也是觉得自己是受了蛊毒,只是分开了短短几日,便是渴急了一般,待得研磨得极至了,才一身热汗地揽着怀里绵软的小女人,心满意足地啄吻着她挂着汗珠的鼻尖。

因着方才急于一逞摧花之欲,混没有理会那两个误中了追梦草的莽夫。也该是让他们晾在那里忐忑一下了。

二人温存了片刻,骁王唤人端浴盆热水入内,沐浴完毕后,魏总管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问道:“薛将军和窦将军还没走,赤膊背负荆条跪在府门口……骁王边穿衣服边哼了一声道:“且让他们跪着吧。”魏总管听骁王语气不善,不敢再劝,诺诺地退了下去。飞燕却是觉得骁王对两位将军有些苛刻了,有心想劝,但又不想干涉军政,欲言又止。骁王转头看着飞燕说道:“燕儿可是有不同见解?”飞燕见骁王问起,索性直言道:“两位将军是无心之失,邓怀柔有心算无意,纵然是王爷也陷在青稞寨,又何必苛求于二位将军?况且正值军演关键时刻,正是用人之时,还望王爷三思。”骁王的面色一沉,当真是不容别人说得他的短。就在飞燕心自懊恼一时多言之时,骁王却缓了脸色,说道:“燕儿所言甚是。且请你代劳去府门请两位将军返回吧。”飞燕看着骁王似笑非笑的表情,微微诧异,顿时又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是由自己出面,买了这些骁王的心腹的感念之情。

从这次演兵中,她自然能看出肖青对于自己存了不少的敌意,却是合情合理。毕竟是曾经生死对头,怎么可能一时放得下心防。

像骁王这般,却是为何?难道他真是对自己以前的叛贼身份不存一丝的顾忌吗?竟然恨不得自己与他的心腹和睦得如同家嫂兄弟一般!

“快些去吧,另外告诉他们,明日本王会在府里宴客,叫上他俩还有肖青一同来吃酒。商议后日水战的事宜……到时还要劳烦爱妃亲自下厨烹制啊!”

“……”

在淮南的冬日阴冷的风里跪了一个时辰,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是在微微瑟缩颤抖着,当尉迟飞燕窈窕的身姿出现在渐起了浓雾的夜色里时,被身后的灯笼的光晕笼罩着,竟然有种救命菩萨临世的错觉……

因着骁王宴请的都是军中的心腹部下,又是亲自点名要吃飞燕做的拿手之菜。于是飞燕第二天一早便是起身准备食材做饭。入了大厨房,食材倒是琳琅满目。骁王在青壳寨结下了不少善缘,父老乡亲们贡献的野味不少。那土鸡肥兔装了满满一筐,还有点着花斑的野鸡蛋。因是款待骁王,村中的族长杀了一头猪,新鲜的猪大肠还有一大副。魏总管可着新鲜的食材拿,又训斥府里的厨子:“这等入不了台面的食材怎么还放在这?”飞燕倒是一笑,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入宫时,那大齐的皇帝带着全家老小烤肥肠的情形。既然都是新野的旧部,想来也是更爱家乡的美味……于是拦住了魏总管说道:“虽不是什么雅物,但是如果烹饪得当,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说着便让宝珠取了那副猪大肠和其它的食材回转了自己的小厨,料理了其它的食材之后,飞燕将猪大肠洗净,切好了肉末调和着丁香还有香料粉末,灌入了大肠之中。再用香草燎灼熏制后,入了煎锅煎香,最后淋了蒜汁入盘。

既然来的都是武将,日夜操练,挥洒热汗,都应该是好重口的,剩下的几道菜肴也是以卤汁入味为主。在淮南这些时日,因着那本秘制的食谱,加之闲来无事总是入厨消磨时光,飞燕的厨艺当真是突飞猛涨,有时闲暇下来,还忍不住自我解嘲,这般手艺竟是不逊于鸳鸯了,以后开个菜馆也是游刃有余的。

待得几道侧妃亲自烹饪的热菜上了桌,那香味竟然是满溢了整个屋子。薛峰和窦勇本来是存着心事,因着满腹的愧疚,哪里能吃得下东西?可是当问到这菜肴的味道时,还是忍不住拿起了银箸,等骁王先动筷后便也跟着风卷残云起来。就连肖青也是放下了顾忌,吃得甚是专注。

尤其是那道煎灌肠,竟是说不出的美味,用来伴酒是再好不过的了。

薛峰强忍着没有去夹那最后一块,本是想让一让骁王的,没想到那肖青竟是没有本半点的礼仪,一伸筷子将那最后金黄酥脆的一块放入了自己的口中。这让薛峰与窦勇一起恶狠狠地瞪了肖青一眼。

“侧妃的厨艺竟然是这般的精湛,末将今日得了二殿下的周济,也能一饱口福当真是有幸。”放下筷子后,薛峰忍不住赞道。

骁王酌了一口酒,笑道:“你们的这位侧妃倒是个心气极高的,做什么事情都是务求完美,但是今日的几道菜肴,看着似乎都是些普通的民间小食,可是天没亮便起身了,忙碌了几个时辰才一一备妥的。”

薛峰原本与骁王的这位侧妃并未打过什么交道。说实在的一个妾室,不过是殿下闺房里消遣的玩物罢了。虽然听说这侧妃乃是骁王在成礼时亲自抱入府中的,但那也不过是得了新宠时,一时的爱不释手罢了。

可是昨日她竟然能劝动盛怒的骁王饶恕了他俩的渎职,今日有时亲自下厨替骁王宴请着他们,足以见得这位侧妃在王府里是怎样的地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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