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你现在是不是特期待孩子出生?”

夏禾靠在房里的沙发上抚着肚子,脸庞光洁,笑意温和,“恩, 挺期待的, 就想看看他(她)长什么样。”

夏雯呵呵笑着说, “真好, 我马上就要当姨妈了,心里好激动啊。”

夏琳揶揄小妹道, “那你这个小姨妈准备好见面的红包了吗?还有压岁钱也得备着。”

夏雯得意的哼了一声,“小瞧我了吧,我早就准备好了。”

夏雯是姐妹四个里福气最好的, 她不像三姐一样进校就加入学生会有工资可拿, 也不用像二姐一样一上学就想着找兼职挣钱,这几年家里的经济条件好了, 李秀琴给的生活费也足,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小女儿兼职工作,原因是小女儿性格有些憨,不像几个那样精明,所以李秀琴宁愿多给生活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出事了可不是钱能摆平的。

但她明面上不能这么说,孩子嘛容易有逆反心理,不然干什么偏要干什么,只让夏雯在学校好好学习,外语专业就是要不断的背诵和练习, 有出去折腾的功夫不如在学校多背几个单词。

夏雯还是很听话的,确实把心思都花在了学业上,虽然生活费比姐姐们多,但她并不是个铺张浪费的小姑娘,何况两个姐姐经常买吃的去学校看她,也给她买衣服,无形中节省了开支,到现在为止已经存了两三百,这些钱足够给即将出生的小侄子或小侄女包红包了。

“出息了。”

夏琳说完,对着大姐的肚子说,“听到了吗小宝宝,连你小姨都准备好红包了,赶紧出来跟大家见面吧。”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夏琳刚说完,夏禾的肚子动了一下,把姐妹几个稀罕的不得了。

她们到屋外说给大家伙儿听,李秀琴笑着说,“这就是跟你们几个做姨的说,多准备点见面礼。”

褚月兰也笑,“这还真是个奇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懂了。”

“我估摸着是凑巧,真听懂了那不是成精了吗?”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

转眼腊月过去了一半,夏家的人每天都在等着城里的消息,夏禾发动了没有。

“今天去了趟别墅,基调已经定型了,光柏在院子里移栽了很多花草,开了春就能活,你见了肯定喜欢。”

顾巍每天早上跟傍晚都会给夏清打电话,即便有事打不了也会短信通知她。

“恩,你辛苦了,装修的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顾巍在电话里轻笑着说,“傻姑娘,你只要照顾好自己,每天开开心心的就行,这些琐碎的事用不着你。”

如果说他最期待的是什么,就是希望夏清早日成为那栋别墅的女主人,成为他的妻子。

腊月十八上午,家里接到了刘豫打来的电话,说夏禾已经发动了,正在医院待产,李秀琴忙放下手里的活,催着丈夫赶紧开三轮车去市里。

“妈,我们也一块去吧。”

不去的话在家她们也提着心,不如跟着一起去。

李秀琴脱下围裙,本来是不想带几个女儿的,她们小姑娘不懂什么,跟着反倒添乱,但看到女儿们一脸期待的眼神,她就心软同意了。

“行吧,去了别多嘴,这时候大家都忙,顾不上你们,特别是小雯,不懂的别说,说错话犯了忌讳可不行。”

夏雯有些不乐意她妈把她单独点出来,但为了能去看大姐和即将出生的宝宝,她忍着没有据理力争,要是平时早就回嘴了。

路上夏志民开的很快,平时从家到市里要开一个多小时,今天只用了五十多分钟,夏清一度以为车子会飘起来。

夏志民直接把三轮车开到市医院楼下,上楼一问,夏禾已经进产房了。

“小豫,亲家,小禾怎么样啦?”

“刚进去,医生说已经开了三指。”

这是医生的术语,没生过孩子的不懂,李秀琴跑累了,跟褚月兰一起在产房门口的椅子上坐下,视线盯着产房的门。

生孩子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等待的过程更加漫长,这会儿产房里除了夏禾外还有另外两个孕妇,只听见她们撕裂般的嚎叫,刘豫的脸白的像刷了漆一样,一会儿站着一会儿坐着一会儿又在门前走来走去,把褚月兰晃的头疼。

“小豫,你先坐下,小禾刚进去,起码得几个小时才能出来,你这样晃来晃去把我们头都给晃晕了。”

看看别家产妇的家人,两个丈夫都没刘豫这么燥的,当然,燥是担心的一种表现,可这件事情上,男人过分担心帮不上什么忙啊。

刘豫摇头,“不行,我心跳的太快,根本静不下来。”

褚月兰叹了口气,看墙上挂着的时钟,已经十一点多了,她说,“小豫,要不你带你岳父母还有几个妹妹去吃饭吧,我在这等着就好。”

李秀琴这个当妈的,心思都在大女儿身上,没心思想吃饭的事,“不用,亲家,你去吃吧,还是我在这等着。”

说实话,这会儿大家都没什么胃口,刘豫自己也不想去,夏清跟夏琳相互看了一眼说,“妈,阿姨,要不我们出去买饭吧,你们总得吃点东西不是?”

女儿们这时候站出来,李秀琴心里挺满意,点头说,“好,那你们去吧,记得多点几个菜。”

这下轮到褚月兰不好意思了,拦着让儿子刘豫去,李秀琴又跟她说了半天,最后夏清跟夏琳好笑的直接离开,夏雯也跟着一起走。

“生孩子太可怕了,你们听那叫声,凄厉的狠。”

不过没听到大姐的声音,夏雯还真想不出,文文静静的大姐会不会也疼的大声喊。

“幸亏现在计划生育生一个就好,要是像以前那样生几个,那我以后就不结婚了。”

“说什么傻话,你现在还小不懂,等你以后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拦着不让你结婚你都不同意。”

夏雯反问,“二姐你是说的你自己吧,你现在是不是想跟二姐夫结婚生孩子?”

夏琳笑着要打她。

还是夏清的问题比较清新,她问,“小雯,你在学校有没有遇到喜欢的人啊?”

“没有,学习都忙不过来哪有心思想别的。”

出去一看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虽然她高考分数不差,但农村教育资源比不上大城市,她的口语跟城里的学生比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只能用勤奋来填补差距。

“那你们系没有长的帅的男生?”

“我们系男女比例三比七,女生多男生少,我觉得他们都长的差不多。”

夏琳得出了一个结论,“看来你还没开窍,跟我当时上学一样,没心思想别的。”

“二姐,我怎么觉得你在内涵我呀?”

夏琳说的时候确实没内涵夏清的意思,但夏清这么一问反倒提醒夏琳了,笑道,“那事实证明你确实是咱家恋爱谈的最早的一个。”

“那可说不准,还有小雯呢。”

“三姐,为了不跟你抢这个称号,我决定大学期间不谈恋爱。”

夏琳赶紧笑着阻拦,“别了,遇到喜欢的谈谈也无妨,可千万别较这个劲。”

大学恋爱还是很纯很美好的,作为姐姐,夏琳也希望最小的妹妹能够收获单纯幸福的爱情,前提是遇到合适的人。

三人在医院附近找了家饭馆,店里卖面条、饺子还有各类炒菜。

夏清看了看,她不想吃饭想吃面条,就跟姐妹说,“我想吃面条,你们呢?”

“那我也吃面条吧。”

夏雯看两姐姐都吃面条,她也不吃饭改吃面条了。

“老板,一碗西红柿鸡蛋面,两碗雪菜肉丝面,另外再给我们炒几个菜,我们要带走的。”

老板痛快的应了一声,“好咧,一碗西红柿鸡蛋面,两碗雪菜肉丝面,面条在店里吃,点什么菜你们写在菜单上。”

说完,老板递了菜单和笔给她们。

“给他们点什么菜啊,小炒肉怎么样?”

“再来个蚂蚁上树、豆豉肉沫吧,下饭的。”

“行,酸辣土豆丝也挺好的,四个菜够吗?”

“差不多了,先这样吧,我看他们今天恐怕吃不了多少。”

特别是大姐夫,完全没了往日的从容淡定,变了个人一样,挺让人动容的。

老板先上了面条,等她们吃完,几个炒菜也好了,老板用泡沫盒装好,米饭是送的没收钱,让她们再来光顾。

回医院后,四人果然没什么胃口,勉强扒拉了几口就把饭菜收起来了。

“江慧的家属在吗?孩子生了,五斤七两,要打防疫针,先去开个单子过来。”

江慧的几个家属为了上去,“医生,男孩还是女孩啊?”

“是啊,孩子好不好?”

护士戴着口罩,有些不大耐烦的样子,回道,“男孩,挺健康的,产妇情况也还可以。”

家属听到男孩就双手合十我弥陀佛了,护士后面的话根本顾不上。

“哎呦,太好了,男孩,以后不用再生了,省了不少钱呢。”

计划生育,超生可是要罚款的。

夏家跟刘家的人看到了这一幕,心里都有些不大舒服,褚月兰作为婆婆,有些尴尬的跟李秀琴说,“亲家,你放心,我们家没有重男轻女的想法,小禾生什么我们都喜欢。”

李秀琴也强笑着点头,“我知道,我没这么想,就是心寒啊,女人都不容易。”

褚月兰也跟着叹了口气,可不是,但这就是各人的命,只能庆幸,那位产妇生的是个儿子,否则这样的家庭,生了女儿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下午刘仁庭也来了医院,临近春节,政府部门工作进入最后倒计时,早上开会,中午接待了省里视察的领导,等重要的工作全部结束后这才请了假。

“抱歉,来晚了,两位亲家别见怪。”

夏志民跟李秀琴自然不会怪,政府的工作肯定是第一位的,再说工作一结束就赶来还打了招呼,已经非常好了。

到三点多钟的时候,另一位产妇也生了,是个女孩,家属有高兴的也有不大满意的,但这时候,平安就是福,以后的事得以后再去考虑。

从早等到晚,已经七八个小时过去了,原本产房外有三家,现在只剩他们。

有医生护士出来他们总要问一句夏禾情况如何,医生护士都说好。

“产妇很勇敢,到现在一声都没喊呢,非常配合,产程已经进行到最后了,估计快了吧。”

这下大家才有了动力。

下午六点多钟,夜幕降临,一声婴儿的啼哭从门内响起,刘夏两家的人都激动的站到了产房门前。

“这是咱家的吧,小禾是不是生了?”

“应该是,现在里面就剩小禾一个。”

等了十来分钟,终于有护士出来了,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吓了一跳,拍着心口问,“夏禾的家属吗?”

刘夏两家抢着应,“是,是,我们都是。”

护士对他们印象不错,笑道,“母子平安,宝宝七斤二两,很健康,产妇再观察一小时就能回病房了。”

“母子”应该是生了个男孩的意思,李秀琴怕理解错了,又问了一遍。

“医生,我姑娘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其他人也看向护士,要是别人问护士可能有些想法,但问的是产妇的母亲,想法又不一样了。

“是男孩。”

褚月兰笑着道谢,“谢谢你啊一声,我们是不是要去交什么费啊?”

“是的,你们去交一下吧,宝宝要打预防针。”

孩子生了,妻子也平安,刘豫终于恢复了正常,听说要交费,主动跟他妈说,“妈,我去交吧,你们在这等小禾出来。”

褚月兰点头,“好,赶紧去,我这心总算放下了,难怪小禾肚子大,原来孩子有七斤呢。”

之前的那两个孩子,一个五斤多一个六斤多,他们家的孩子是最壮实的。

这时候大家总算有心情说笑了,李秀琴笑道,“这是亲家照顾的好,小禾说了,你每天炖汤给她喝,胖了二十来斤呢。”

“那也不胖,孩子就七斤多了,还有羊水呢,加起来怎么也有十几斤吧,这么算下来她自己只胖了十斤左右,不算什么,等她回去坐月子我还得给她补。”

大家在外面继续等着,但心情已经不一样了,褚月兰还给亲戚打了电话,之前说好的,等夏禾生了,对方要送吃的来,早早炖好的红糖米粥和去了油的鸡汤,给夏禾补身子用。

等产房门再度打开,护士推着夏禾和宝宝一起出来了,所有人一窝蜂围了上去。

“小禾你咋样啊?难受不?”

“疼不疼?我听你一声都没喊。”

“姐,你太厉害了,小外甥真可爱。”

“小禾,饿不饿,我已经给姑妈打电话了,她马上就把吃的送来。”

夏禾有些虚弱的笑了,平安生产,还有这么多关心她的家人,现在的她感觉前所未有的幸福。

回到病房,大家把夏禾跟孩子一起安置好,小宝儿正睡的香,大家说话都不自觉降低音量生怕吵醒他。

“七斤多的大胖小子,小禾你辛苦了,等会儿要好好补补。”

“妈,没什么辛苦的,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如果说她之前是女儿、儿媳和媳妇的身份,那她今后又多了一个身份,那就是母亲,为母则刚,为了孩子母亲总是浑身充满了力量。

没一会儿,姑妈来了,到了两个保温壶,装着鸡汤、红糖小米粥,还有现炒的小菜。

“小禾,饿了吧,赶紧吃饭,这鸡汤我炖了一下午,还放了当归,补气的,你刚生完气虚,得补补。”

褚月兰接过保温壶给夏禾收拾碗筷,那边姑妈腾出手来去看小宝了。

“哎呦,这大胖小子,跟小豫小时候长一个模样,丹凤眼,长大了肯定是个俊的。”

夏清姐妹几个笑了,这话李秀琴刚刚也说过,不过她说的是小宝长的像大姐小时候。

刘豫扶着夏禾坐起来,后背垫上枕头、被子,让她舒服的靠着,弄好后,褚月兰让刘豫带李秀琴他们吃饭去,吃完了回小区,住家里。

“被褥什么的都在柜子里,亲家,你们今天就住家里,这么晚回去我们也不放心。”

李秀琴犹豫了一下也就同意了,虽然不想给亲家添麻烦,但她心里更在意大女儿和大外孙。

“行,不过他们去就行了,我晚上留下起来帮着照顾小禾和小宝。”

自家闺女,肯定自己照顾起来更方便。

褚月兰也不是个矫情的,她当即就重新安排了,她跟李秀琴晚上留下照顾夏禾和孩子,其他人都回去休息,明天白天刘豫再来照顾。

孩子出生后就是取名字,之前因为不知道男孩女孩索性没有提前取,至于“小宝”这个称呼,也只是大家为了表达心中喜爱之情随口叫的。

“皓轩怎么样?光明磊落,气宇轩昂,寓意也好。”

“皓轩,刘皓轩,小轩,好啊,那就取这个名字吧。”

从此小宝有了自己的名字,刘晧轩,一出生就收获了满满的爱和……红包,见面礼、压岁钱可以收双份。

“我们家轩轩就是有福气,来,这是爷爷奶奶的压岁钱,保佑轩轩平安顺遂,一生无忧。”

除夕,褚月兰抱着小孙子一起上桌了,夏禾也裹的严严实实到餐厅吃饭,客厅的电视机里,正播着一年一度的春节联欢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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