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岁并未完全失去意识,只是全身乏力,没办法集中精神。

迷离之间,她看到季淮西模糊的身影在房间晃动。

她知道季淮西在感情和金钱方面行卑鄙手段,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敢在米罗餐厅这种地方动手,但凡她出了一点事情,季淮西都洗脱不了嫌疑。他这种功利熏心的人怎么会为了算计她而把自己搭进去?

席岁对季淮西的认知没错,只是谁也没猜到季淮西走的这步棋,格外特殊。

季淮西将剩下的熏香熄灭,折断之后冲入卫生间,又把包间的窗户敞开,让空气透散。

等包间气味散去之后,季淮西直接将席岁抱起,一脸焦急的走出去。

“快,送医院!”

——

季淮西将席岁送往医院,里面早有他买通的人,直接把“病人”送进一间单人病房。

从旁经过的齐医生走了几步忽然回头,感觉那人有些眼熟。

那不就是季云修的堂弟季淮西?他怀里抱着的那个女人好像是……席岁?

齐医生心头泛起疑惑,思来想去觉得不妥,便从通讯录中找出席岁的号码拨打过去,然而并未接通。

随后,他又联系了季管家。

因为在他给季云修进行治疗那些年,是季管家全程陪伴,他信得过。

正在计算季宅本月全部开销的季管家乍一接到齐医生的来电,吓得他又以为大少爷出了什么意外。

“哎呀,我要说的不是你家大少爷,是你家大少爷的未婚妻席岁啊!”除了比较亲近的家人和朋友,外面那些还不知道两人已经领了结婚证。

席岁出事,这可不得了!

他们不敢让季云修知道,季管家便直接从季家带了两个人一起去医院。

病房内。

“季先生,真要对她进行催眠?”

“少说废话,既然拿了钱,做好你的工作便是!”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转过身,轻轻叹了口气,这种未经过本人允许就对其进行催眠,本就是违背职业道德的……

可他家里出了事,手里正缺钱,接了这个活儿,就要替雇主完成任务。

正当医生要对她进行催眠时,包里的手机忽然发生声音。

季淮西将她的包翻开,来电显示:齐医生。

他知道季云修的主治医生,想来齐医生找她多半是因为季云修的病情。

呵,一个傻子,就这么值得她费心?在那场梦境里,席岁跟季云修本不该再有交集!

想到这里,他直接将电话挂断!

顺手把手机放回包里,却发现这包上另有玄机……

男人目光一凛,将那小东西取出来,手指在音孔表面摩挲,狠狠地攥在手心。

他扭头看向床上那昏迷的女人,恨得牙痒痒。

这女人还真不是省油的灯,居然偷偷在包里放了录音器!

他将东西收起,又把席岁的包给翻了一遍,这才让医生继续催眠。

被药物控制的席岁已经失去反抗力。

“席岁,你是否认识一个叫做季淮西的男人?”

“认识……”

“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恨他!”即便是被引导,她也说不出前任那种话。

“你为什么恨他?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

“我……”在被催眠的梦境中,她又回到了上一世的三年前。

她如同一个虚设的影像,出现在4月7日的米罗餐厅,亲眼看着坐在席间的“自己”随口应下婚约。

不要答应——

她伸出手想制止,想拒绝,可她如同空气一般穿过那些人的身体,无论发出多么大的声音,都无法改变当初的选择。

悲剧的开始,到最后在火场中结束一切。

现实中的席岁已经满头大汗,脸上布满了恐惧与不安。

听完这一切的季淮西手脚发凉,需要靠在桌边借力才能站稳脚。

果然,席岁在被催眠时说出那些事情,跟他梦境中所发生的全都对上了!

真是骇人听闻。

他双目紧锁在席岁脸上,甚至怀疑这个女人到底是做了一场跟他相同的梦还是亲身经历过,才能这般痛入骨髓。

“席岁,这一切究竟是你的梦,还是你经历过……”

“咚咚咚——”

他话音未落,门外响起紧急敲门声,暗示有状况发生。

季淮西转身躲了起来,而医生接触对席岁的催眠,戴上口罩,掩饰自己内心的忐忑。

季管家带着人来,见席岁躺在床上,急得不行。

戴上口罩的医生故作淡定的诊断病情,“请放心,病人的身体并无大碍,过不了多久便会醒来。”

“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或许是病人精神紧张所致,好好休息一阵就行。”

季管家心中虽有疑惑,可见席岁安然无恙躺在这里,也不会想到去搜寻房间。

正如医生所言,没过一会儿席岁便渐渐苏醒,只是莫名的感觉心绪难宁。

“少夫人,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当季管家问起,可席岁怎么也记不起来当时的情况,甚至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被送来了医院。

她只记得,自己在米罗餐厅跟季淮西见面,然后季淮西向她坦言,是姜瑞云偷偷进了画室,拍下那些照片。

之后……之后的记忆全无。

她灵机一动,将手伸进包里寻找,却发现那录音器已经不翼而飞。

心头立即浮现出一个答案,除了季淮西,不作他想!

她愤愤的一拳砸在床头,对季淮西的敌意又加深了一层。

这次是她大意,失算了!

席岁担心自己的身体,又特意去做了一番检查,结果并没有任何问题。

但季淮西光明正大将她送来医院这一点就令她怀疑,她不能再掉以轻心!

*

罪魁祸首季淮西早已经离开医院,将手中的录音器彻底销毁。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席岁说的那些话、那些连绵不绝的恨意!

如果那是真实发生的,那季云修现在所拥有的的一切,本就该属于他!

他季淮西名牌大学毕业,业务能力极强,人情世故全都处理得很好,偏偏是席岁从中作梗,毁了他的一切!

越想越不甘心,那些被迫隐藏起来的嫉妒、贪欲在遭受到一次次打击之后,全都被激发出来!

他一路开车,冲向季家。

此刻季陵城不在家中,佣人中最有话语权的季管家也不在,佣人们见了季陵城还是会给他开门。即便外头那些人说他不堪,可他跟季家的血脉关系还在,佣人也没敢擅自做主将人拦在门外。

季淮西站在大厅,抬头望向三楼画室位置,忽然冷笑,“呵……”

季云修不是对他的画视若珍宝吗?

季云修不是对自己的东西执念非凡吗?

那他偏要闯进去!

季淮西奔向三楼画室,直接掏出了一把画室钥匙。

姜瑞云未暴露之前从季管家那里复制到钥匙模型,那时候他便多留了一个心眼,做出一把放在自己身上。

如今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席岁虽然在公寓楼给季云修另建了画室,可先前摆在这里的东西几乎没有动过,因为季云修不允许自己熟悉的地方被破坏。

他以为将过往的东西留在这里便是最好的保护,却不曾想将来的一天会被有心人利用。

季淮西掀开一个又一个防尘画布,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网上那些人对季云修的赞美之词。

一个自闭症患者,凭什么!

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角落那个最大的画架之上。

画布掀开的那刻,他怔住。

“哒——”

他从兜里掏出一只打火机,对着画布,在即将燃烧的那一刻,又突然松开手,打火机上的火苗即刻熄灭。

他翻开手机通讯录,拨出一个从未打过的号码。

不一会儿,电话被人接通。

季淮西声音微沉,“大哥,最近还好吗?”

“你不说话没关系,我现在在你的画室。”

“我看到一幅画,一副金色的少女图。”

“大哥,来找我吧,不然……我怕忍不住想将它毁掉……”

“你一个人来,否则,我会不高兴的。”

电话里不只是季淮西阴暗的威胁,还有打火机的声音。

——

公寓楼画室

季云修脸色煞白的冲出画室,急忙跑出公寓楼。

他的画……

金色少女图,是岁岁,绝对不可以让别人毁掉!

闪电汪汪直叫,寸步不离的跟随主人乘坐电梯,离开了公寓。

季淮西并未在画室逗留,而是将少女图裹起便,一并带出季家。

他开车守在季家不远处,等待目标人物。

果然,季云修不负所望出现在他面前。

一人一狗,还真是稀奇。

“大哥,不想我毁掉那副画的话,就跟我去一个地方吧。”季淮西在地图上搜索位置,最后车子停在一栋泛旧的居民楼前。

第三次来到这里,季淮西深深叹了口气。

多么巧妙的缘分,初盈没跟他之前就住在这个地方,那是第一次。而他在梦境中发现,席岁最后的归属也是这里,于是他又来印证了一次。

第三次,也就是现在,他带着季云修来到了这里。

季云修向他索要少女图,季淮西自然不会轻易交出,“那副画被我藏起来了,只要大哥你听话,我自然会将东西还给你。”

季云修悄然握紧了拳头。

季淮西从座位下拿出画,在季云修动手抢之前,举着打火机靠近画卷,“大哥你可别乱动啊,我怕自己手滑。”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人引入室内。

季淮西突然将手中的画甩进去,季云修毫不犹豫追了进去。

“砰——”季淮西立即将门锁上。

闪电似乎察觉到季淮西的恶意,竟扑上前朝着他腿上咬了一口。

季淮西面色突变,将闪电狠狠踹开,“畜生!”

闪电痛叫两声,又从地上站起来,跑到门边用爪子刨门,弄出动静。

门内也响起嘈嘈的敲门声,那是季云修在反抗。

季淮西左顾右盼,抄起楼道里堆放的柴棍朝着闪电敲打,“让你乱叫!”

突然想起上次来时见人将老鼠药混着食物放在楼道处,他心一横,将那东西灌进了闪电嘴里。

闪电嗷嗷的叫起来,根本不似正常声音。

屋内的季云修急得慌乱,手机电话却打不出。

他不断地敲击手镯屏幕,发出蓝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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