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李钦远被人连忙迎进家中。

而另一头,顾无忧也终于到家了,顾九非亲自扶着她下了马车,刚刚走下,白露、红霜两个丫头就迎了过来,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你们……”顾无忧刚刚出声,就被红霜“哇”的一声抱住了,白露虽然没她那样动作,但也抹着眼泪走到了她身边。

从她记事起,这两个丫头便一直陪在她身边,无论是在琅琊,还是回到京城,从未分开过……这次一分开就是大半年,也难为她们了。

顾无忧一边拍着红霜的背,一边看着白露说道:“这段日子,委屈你们了。”

白露连忙说道:“不委屈。”

又看了人一眼,眼圈又红了一些,“您都瘦了。”

顾无忧一听这话就有些无奈,不过她这阵子的确是瘦了,刚去汉口的时候看到那样的情形,她夜里常常会做噩梦,那阵子李钦远整晚陪着她,见她被惊醒便哄她睡觉。

后来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便每日在那边帮忙,每天累得回到官衙只知道倒头就睡。

“阿姐,祖母和父亲还等着你。”

顾九非在一旁提醒。

听到这话,白露连忙扯了把还哭哭啼啼的红霜,抹着眼泪和顾无忧说,“您快去给国公爷和老夫人请安吧,他们已经等了您很久了,奴和红霜先去给您准备热水和花茶。”

“好。”

顾无忧朝两人笑了笑,目光看向这座熟悉的府邸,心中更是无限感叹,怕家人等急了,她转头和顾九非说道:“走吧。”

……正院。

除去早些日子出门还未回来的顾容以及今日有事公干的顾长庸之外,其余人都来齐了,顾瑜最是坐不住,时不时拧头往外边看,嘴里还不住嘟囔道:“怎么还没来?”

柳氏见她这样,就忍不住拍她的手,低斥道:“坐没坐相,你祖母还在上面坐着。”

顾瑜撇撇嘴,到底还是规规矩矩坐好了,嘴里却是忍不住轻声说一句,“您怎么不说大伯呢,大伯比我看得还勤快。”

“你咕噜咕噜在说什么?”

柳氏没听清楚。

“没,”顾瑜整整脸色,“没说什么。”

柳氏没好气地撇她一眼,到底也没再说什么。

傅绛看到身边的男人一脸严肃,脖子却时不时往外头转,有些好笑,“您先喝口茶,刚才九非已经派人递了信过来,估计是在路上耽搁了,再过会就能到了。”

“管她什么时候到。”

顾无忌嘴里是这么说,但刚刚拿起茶盏,听到外头说“五小姐回来了”便立刻站了起来,手里的茶盏差点就全部洒出来了,等看到外头走进来的熟悉身影,脚下步子连忙往那边迈了几步,后来不知想到什么又强忍着倒退回到座位。

手里的茶盏握也不是,搁也不是,还是傅绛接了过去放好了。

顾无忧一进来,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孔,就再也忍不住了,红着眼眶给他们请安,微颤的两片红唇里吐出几个称呼,“祖母,父亲,我回来了。”

端坐在罗汉床上,打先就一直转着佛珠没说话的顾老夫人看着跪在底下的浅绿色身影,一向不动声色的面孔也终于有几分变化了,垂眸看了她一会,皱眉,“……瘦了。”

顾无忧一听这话,眼眶愈发红了,“孙女不孝。”

顾老夫人看着她叹了口气,“先起来吧,地上这么冷,也不怕冻着。”

傅绛也连忙起身,过去扶了一把,看着她心疼道:“快起来快起来,瞧这张小脸,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

牵着人往座位那边走,边走边说,“等回头我让厨房多准备几道滋补的菜肴,好好补补,可怜见的。”

“谢谢傅夫人。”

顾无忧轻轻道了一声谢,目光扫到一直看着她的中年男人,眼圈又红了一些,“爹爹。”

“哼。”

顾无忌别过头。

看他这样,顾无忧整个人都变得无措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傅绛笑着说道:“别看你父亲现在这样,早先收到你的信知道你今天回来,便连朝都不去上了,今天天一亮就把常山派了出去,要不是怕外头的人以为咱们家出了什么事,他还想亲自去接你呢。”

“你说这些做什么?”

顾无忌有些羞恼,可那副冷硬的样子到底是装不下去了,回过头,看着人,见她身形纤弱,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让你好好待在家里就是不肯,非要跑出去,现在高兴了?”

想到她寄来的那一份又一份信,不由又关切道:“原本不是说十月初就能到?

路上发生了什么?

没出什么事吧?”

顾无忧坐在椅子上,轻声回道:“本来出了岳阳便想直接回京的,没想到路上碰到难民。”

“难民?”

屋子里发出一阵惊呼,顾无忌是朝廷重臣,自然比他们要知晓一些,便问:“是汉口那边的?”

“是。”

丫鬟奉上茶水,顾无忧口干舌燥,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喉咙,这才继续说道:“我们看到那些难民,怕出什么大事,便想着过去看看,没想到到那边才发现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那边的知府和知县都不作为,耽搁了好几天眼见事情越发严重,瞒不住了,这才向朝廷这边递了折子。”

“这群混账东西!”

顾无忌气道,“那道折子,我也看过,只说那边发生洪灾,需要朝廷拨放银两,其余情况一概没说。”

怕自己面上的严肃吓到顾无忧,他又缓和了一些神情,问道:“后来呢?”

顾无忧便又说,“亏得那位沈御史也在汉口。”

“沈御史?”

顾无忌一愣,“哪位沈御史?”

顾无忧笑道:“就是那位沈绍,沈御史。”

话音刚落,顾迢手中握着的那盏茶便掉在了地上,地上盖着厚实的地毯,茶盏没碎,可里头的茶水却全部倒了出来,有不少都溅到了她的衣裙和鞋面上。

原本还想继续往后说的顾无忧,听到这道声响便转头看去,诧异道:“二姐,你怎么了?”

“啊?”

顾迢目光错愕地看着自己的鞋面,好半天才哑着声音说道:“没事,我就是……这阵子没睡好。”

顾老夫人看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面上却没什么变化,只吩咐人,“先扶二小姐回去。”

顾迢也没推辞,朝众人告了一声罪,便由自己的贴身丫鬟秋月扶着往外走了,身后有丫头收拾茶盏,还有顾无忌的询问声,“后来呢,怎么样?”

顾无忧便又敛了心神,答道:“那位沈御史和我们是同一天到的,他先召集汉口那边的官员,后来又和李钦远想了个法子,让汉口商会的人捐款,这才有了缓冲的余地等到了朝廷拨款,要不然等朝廷拨款下来,只怕那边的情形早就不成样子了。”

而后是汉口那阵子,众人的所作所为。

顾无忧有私心,自然也替李钦远说了不少好话。

“小姐……”秋月看着站在外头一直不肯走的顾迢,轻轻喊了人一声,“回去吧。”

“嗯,”顾迢看了一眼自己裙摆和鞋面上的茶渍,面上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回去。”

……到底是记挂着顾无忧坐了这么久的马车,怕她一路辛苦,也没让她在这边久待,让人扶着她先回了摘星楼。

顾无忧这段日子也的确是累了,等回了摘星楼由白露、红霜替她沐浴完又睡了一小会,等到精气神足了,这才拿着路上买来的特产跑到爹爹那边陪人说了好一会话,后来又和顾瑜九非说了好一阵话,这才回了自己屋子。

十五早在夜里吃晚饭的时候便被顾九非着人送过来了。

本来还担心大半年没见,十五都要不认识她了,没想到它倒是个念旧的,起初进来的时候虽然还睁着一双小眼睛四处打转,也不亲近她,等到顾无忧耐心等了它一会,它就又跟以前似的自己摸索过来了。

拿着小鼻子嗅了嗅,等到闻见熟悉的气味,便直接跳到了她的怀里。

它现在的重量可不是以前能比的了,这一下差点没让顾无忧直接倒趴下。

“小姐!”

“您没事吧?”

两个丫鬟急急忙忙跑过来,扶住她。

顾无忧笑笑,抱着十五起来后,摇摇头,“没事。”

又摸了一把一直往她怀里拱的十五,笑道,“九非倒是把它养得很好,瞧着竟是比以前要壮实许多。”

红霜抿唇道:“您是不知道,现在九少爷每天练武都带着十五,九少爷跑步,它也跟着在后面,长久以往的能不壮实吗?”

“还有这样的事?”

顾无忧有些诧异,又摸了摸十五的头,才感叹一句,“我离开实在是太久了。”

不过也只是感叹罢了。

即便让她重新选择,她也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

坐回到软榻上,接过白露递来的秋梨汤,喝了一口,才又问人,“我离开的这半年,京城这边怎么样,可有其他事?”

“我和白露也是前阵子才被国公爷着人接回来的,不过这阵子我让红霜派人去外头打听了一番……”白露坐在一旁的圆墩上,拿着根美人锤,替人轻轻捶着腿,“您走之后,京城先是议论了一阵,不过后来见咱们国公府跟从前无异,也就没人再说道什么了。”

“对了,代王府的那位前阵子从寺庙回来了。”

“萧意?”

顾无忧一愣,算了下时间,倒也差不多了,她跟萧意之间并无很深的仇怨,闻言,也只是抚着十五的毛发,随口道,“回来就回来吧。”

“还有吗?”

“还有……”白露似乎有些犹豫,还是红霜开了口,她是不喜欢赵承佑的,一番话说得讥讽十足,“永安侯重病,陛下念他这些年劳苦功高,特地准了那位赵世子的请折,让他们一家搬来了京城,现在他们一家……就在京城住着。”

再次听到永安侯三个字,顾无忧的眉头还是忍不住轻轻锁了起来。

好像自从永安侯出事之后,很多事就和前世不一样了,前世赵承佑高中之后并没有走入翰林的这条路,而是回了琅琊,做了个外放的官员,永安侯也没出事,赵家也没搬到京城。

是等到他们和离后。

赵承佑才带着王昭回到京城。

“主子……”白露见她不语,只当她又是想起了从前的事,便轻轻喊了她一声。

顾无忧敛神笑笑,面上的表情其实没什么异样,惊讶是一回事,但也只是惊讶罢了,她跟赵承佑早就没什么关系了……笑着又喝了一口汤水,问,“还有其他的吗?”

“还有一件事……”这次却连红霜也抿了唇,不大想说的样子。

顾无忧见他们这样,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脱口问道:“赵承佑和王昭订亲了?”

白露惊诧道:“您怎么知道?”

红霜虽然没说话,但是那双眼睛也瞪得格外大,显然是很吃惊。

还真是……顾无忧有些错愕,又觉得有些好笑,果然,这世上有些事即便再怎么变,最终的结局也还是一样的。

……而此时的永安侯府。

这是陛下赐下来的宅子,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这三进的宅子虽然位置不是很好,但规格已经很好了,赵承佑今天散值比较晚,到家的时候已经快戌时了。

门前小厮见他下了马车,连忙迎过来,恭声喊道:“世子,您回来了。”

“嗯。”

从前温润如玉的赵承佑如今却仿佛全身上下笼罩着一层黑气,整个人看起来都阴沉沉的,有时候和人眼神相触的时候,都会被吓到,他不咸不淡应了一声,走进府中,看到盛泽,面上表情才有些许的变化,可也只是掀了下眼帘罢了,“盛叔。”

“哎,您今天怎么又这么晚?”

盛泽上前接过他手中的官帽,言语关切,“您吃过没,我让厨房给您把饭菜都热着。”

“不用。”

赵承佑声音很淡,“府里怎么样?”

盛泽答道:“西屋那位闹腾着要去见侯爷,我让人拦下了,至于二公子……他倒是还跟从前一样,整日窝在屋子里,既不出门也不开口,只拿着一本书看着,吃得也少,送过去的东西几乎都没见他怎么动。”

“我这二弟比他那个母亲可聪明多了。”

赵承佑讥嘲一句,面上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随口吩咐,“西边那位再闹,明天就喂了哑药送去庄子,至于我那二弟,他要还是和如今一样便不必管他。”

盛泽轻轻应了“是”。

赵承佑又问,“那人呢?”

盛泽皱眉,叹道:“派了人去伺候,吃喝不断,药也没断,只是脾气还是很大。”

听到这话,赵承佑还是没什么反应,“我去看看。”

“小少爷……”盛泽看着他的身影,不由喊了他一声,他握着手中的官帽,看着面前青年比从前更为高大的身影,竟瞧出了几分陌生,“您……”赵承佑知道他要说什么,不等人说完,便开了口,“盛叔,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可这些,不是他们欠我的吗?”

他负着手,站在这深深庭院,两侧灯笼摇晃,厚实的云层遮挡住今晚的月亮,竟让这条小道都变得昏暗起来,赵承佑就这样站在庭院里,任由寒风拂面,语气平平,“我不过是拿回属于我的一切罢了。”

他说完就不再停留,只留盛泽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世子。”

正院唯一的丫鬟见他回来,连忙起身问安。

“嗯。”

赵承佑解下披风递给她,看到暖炉上还煨着的药,淡淡道:“好了?”

“好了,奴正要送进去呢。”

丫鬟把手里的披风放到架子上便去倒药。

“给我吧。”

赵承佑接过后,“你先下去。”

现在整座永安侯府都在他的手中,谁敢不听他的话?

丫鬟连问都不敢多问,就匆匆退下了。

很快。

这偌大的正院便再无旁人。

“吱呀……”有些年岁的门在夜里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但足以让屋子里的人听得真切,从前那位英勇无畏的永安侯,打起人来连气都不喘,此时却只能躺在床上。

他除了头还能动,脖子以下竟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

本来以为是丫鬟,没想到转头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赵升瞳孔微缩,想说话,但张口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响,可即便如此,也能从他的声响中听出他的愤恨,眼睛更是死死盯着赵承佑的身影。

愤怒。

不甘。

恨不得啖他的肉饮他的血。

赵承佑却像是没有察觉一般,沉着一张脸,如幽灵一般一步步走到赵升的面前,而后就跟从前一样,坐在圆墩上,喂他吃药,看到赵升死死抿着唇,不肯张口,他似乎是觉得好笑,嗤声,“怎么,您怕这是毒药?”

“放心,我还不想让你死呢,你现在就死了,那多没意思。”

赵升哪里会信他的话?

便是信,他也不肯张口,仍旧目光怨恨地看着他。

“你是在想,为什么当初不把我杀了?”

赵承佑手里的汤勺一晃一晃的,在这光线昏暗的室内,他却有很好的闲情雅致和人说话,“还是在想,我到底是用什么法子让你中毒的?”

眼见赵升眼中神情微变,他便笑了,“真想知道啊?

可我怕你知晓后,更生气啊。”

赵承佑看着人,眉眼温和,有一刹那,他好像又变成了从前那个温润如玉的赵世子,言语款款,“你一向对我有防备,不,除了那对母子,这世上,你对谁没有防备呢?”

“你那个儿子多听话,多孝顺啊,看你咳嗽一声就要给你端茶送水。”

“你呢,一向是最疼爱他的。”

“所以我啊,就每日往他送过去的茶水里加料,一天一天,连续几个月。”

眼见他的神情变得越来越难看,赵承佑却笑得更加开怀了,“怎么样,我亲爱的父亲,每天喝着你那个最疼爱的儿子送上来的毒药,高不高兴?”

赵升面色狰狞,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地方满是青筋,他看着赵承佑,恨不得张口咬死他。

可他纵然脸能动,又有什么用处呢?

他连靠近都靠近不了……他就像是一只提线木偶,只能由着人摆弄。

“你是想说,我会遭报应吧?”

赵承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眉眼温柔,缓缓言道:“可我早就遭报应了。”

话音刚落,他突然就变了脸,先前脸上的笑容消失得干干净净,变得阴鸷、沉郁,赵承佑直接捏着赵升的下巴,也不顾他会疼,两只手指用力就直接卸了他的下巴,手里的药直接往他嘴里灌。

看着赵升上气不接下气,眼睛瞪大想挣扎的样子,也没有手软。

等一碗药喂了个干净,这才施施然地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白瓷碗随意扔到一旁,握着一方帕子擦拭着手指,目光扫向床上那个男人,看着他脸上衣服上连带着底下的被子也全是药水。

他嗤笑一声,“真应该让外头的人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

“大名鼎鼎的永安侯,现在居然成了这样一个废人……”赵承佑最知晓他的软肋在什么地方,看到他面上流露出的害怕、惶恐,继续说道:“知道府里的人是怎么说你的吗?”

“他们说你没用,说你现在连吃喝拉撒都得靠人。”

“刚刚走出去的那个丫鬟,之前还在和人抱怨呢,你说,不如我让人直接拿几块尿布给你好了,也省得你这样麻烦别人。”

刚才还有些气势的赵升此时听到这番话,瞳孔猛地瑟缩了下,眼中竟然带起了恳求……赵承佑看他这样,突然就觉得有些没意思了,他看着人,神情淡淡,“早知道你是这样的,我又何必受你这么多年的气呢。”

他似乎懒得再和他说,把人下巴装了回去就站起了身。

临走的时候,他回过头,没有错过赵升眼中流露出来的愤恨和恶毒,赵承佑似乎愣了下,好笑道,“你是在等那对母子来救你吗?”

看他神情微变,他突然又笑了起来,重新踱步回去,站在他的床前,居高临下地和他说:“别做梦了。”

“西边那位,我明天就要送去庄子了。”

“至于你那个好儿子,他可比你们聪明多了,每天龟缩在房子里,一步都不敢往外迈。”

“我的好父亲……”赵承佑弯腰,伸手拍了拍他的脸,直直望进他的眸子里去,突然想跟人说说别的话,“想知道前世发生了什么吗?”

看到赵升猛地瞪大的瞳孔,他缓缓说道:“前世你一死,那对母子就打算带着钱逃跑,这怎么能行呢?

你这样疼爱他们,我这个当儿子的,总得替您看好他们啊。”

“所以我啊,把你心爱的女人喂了哑药,让她活着跟你一起埋到了地底下。”

“至于你的那个儿子……”赵承佑笑道:“他别的没学会,识时务者为俊杰几个字倒是学得很通透,他就像一条狗一样跪在我的脚边,哭着求着让我放过他……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两个儿子。”

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不悲不喜,“高兴吗?”

赵升在一瞬地呆怔后,眼中竟然流下了泪水,可赵承佑的表情却始终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看着他眼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看着那犹如恶煞一般的面孔,突然有了一丝颤动,他不知是在跟自己说,还是在跟赵升说,“我不能再变成那样,她会害怕的……”“把你们解决了,都解决了,就好了。”

“就……好了。”

晚风拍打着木头窗棂,赵承佑坐了许久,这才转身离开,回到屋子后,他从博古架上把那只女娃娃握在手上,脸上竟然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温柔笑容,没有一丝伪装和瑕疵,带着情真意切。

“蛮蛮……”手指怜爱地抚过女娃娃,眼中的柔情遮也遮不住。

这一次……他再也不会让她离开他了。

……永安侯府发生的这些事,顾无忧一概不知,她正等着李钦远登门呢。

早间就派了红霜去外头打听,她自己也穿戴一新坐在屋子里,快到巳时的时候,红霜打了帘子跑进来了,手撑在膝盖上,气喘吁吁。

她连忙起身,问道:“怎么样?”

“来,来了。”

红霜跑了一路,说话都不利索,等接过白露递来的水喝了几口,这才继续说道:“这会已经去见国公爷了。”

知道爹爹肯见他,顾无忧心里那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步子想往外迈,但刚走出一步,又退了回去,坐在软榻上,说,“先让他们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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