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106 生意被抢
第106章 106 生意被抢
双胞胎身体不错, 面容长开了后看着像刘慧梅, 双下巴的肉掉着, 胖嘟嘟的, 分外讨人喜欢, 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 戴着一模一样的帽子, 压根看不出谁是大双谁是小双。
周士文去镇上做工,周士仁和周士武去外镇进货,三兄弟一起出的门, 黄菁菁和老花回老屋送三人,“老大你在镇上好好做,别忧心家里, 什么事派人捎口信回来。”
因着刘慧梅坐月子, 家里磨佐料粉的事儿搁置下来,黄菁菁又调转视线叮嘱进货的周士武, “早点回来, 别在路上耽搁。”
周士武脸上露出笑来, 调整了下肩头扁担的位置, 声音爽朗,“记着了娘, 桃花就交给您了。”
和周士仁挑着担子, 精神抖擞的出了门。
看着三人穿过树林不见了人影, 黄菁菁才转身朝屋里走,问刘慧梅照看孩子忙得过来不。
村里坐月子三十天就够了, 刘慧梅生双胞胎,身子亏损大,黄菁菁提议她坐够四十天。
“娘,大双小双饿的时候才哭,不费劲,加之有三弟妹帮忙,忙得过来。”刘慧梅低头看着襁褓里的孩子,眉眼之间的温柔显而易见,“奶也够吃,省心着呢。”
黄菁菁嗯了声,桃花和梨花跑着进屋把针线篮子提出来,要黄菁菁教她们绣花,说黄三娘的孙女大丫二丫就会,绣的花拿到镇上能卖钱,前两天她们在树林玩遇着二丫,二丫亲口告诉她们的。
“奶奶,桃花挣了钱给您买镯子。”她爹送的镯子,黄菁菁时不时会拿出来看看,想来十分喜欢的缘故,怕弄脏了,都舍不得戴。
黄菁菁好笑,“那奶就等着了,绣花要花样子,咱哪儿有那玩意,你若想学,不如绣鞋垫。”鞋垫窄小,花样子简单,秦氏那就有,绣花的话,有些困难,她自己都不太会,顶多依葫芦画瓢绣叶子竹子啥的,面上看着还行,背面却是乱糟糟的一团。
教孩子不行。
桃花点了点头,只要能挣钱就行,黄菁菁答应她去秦氏那讨些花样子来,低头看孩子的刘慧梅抬起了头,脸上少有的露出澄澈的笑来,“用不着找婶子,我那就有,是早先在镇上的时候问隔壁婶子要的,大双小双用不着,我拿给桃花和梨花。”
黄菁菁扭头看了她眼,刘慧梅没有过多解释,她有很多花样子,镇上的人流行绣花,她跟着学了些,逢年过节给肖氏做衣服做鞋子会绣几朵花,回村里住就没拿出来用过了,也不打算给肖氏做了,搁那儿没啥用处。
高兴得桃花梨花拍手跳脚,手舞足蹈的模样叫黄菁菁无奈,和刘慧梅道,“你会的话教教她们,别让她们糟蹋了。”
生了孩子,刘慧梅身材发福,肚子上的肉松弛得和黄菁菁有一拼,但她全部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闻言,笑道,“好。娘,您进屋坐会儿,我把孩子放炕上睡着,外边风大。”
大双小双睡觉都是搁炕上的,抱习惯了不好,她疼爱孩子却也不会娇生惯养,转身和刘氏说了句,刘氏跟着她进去了,出来时,她手里多了两副花样子,桃花和梨花围上前,踮起脚尖,目不转睛望着,黄菁菁哭笑不得,说了两句,由着她们去了。
刘慧梅照看孩子忙得过来,刘氏就要继续给人按捏了,这些天,家里断断续续的来人,刘氏要给刘慧梅打下手,按捏都是徐氏在做,黄菁菁和刘慧梅道,“逢三六九你若忙不过来就提前叫老二来新屋打声招呼,我过来看着,换季生病的人多,来家里的客人只怕也多,老三媳妇该忙活了。”
刘慧梅正和桃花讲解着穿针引线的诀窍,低着头,轻声回道,“娘,不用,我一个人忙得过来,大双小双还小,不会翻身,丢在炕上我就能做其他事。”
“成,老二回来我让他再去村里买几只鸡,你要喂奶,身子得养好了,别舍不得吃。”刘慧梅怀孕后节省了很多,生完孩子,身上穿的衣衫还是周士文改小了些的,早前家里穷的时候穿得体面风光,如今手头有钱反而穿得不如往常,好的留给孩子没错但也犯不着委屈自己,家里的日子,不到那个地步。
黄菁菁说了几句,见米久趴在老花肩头昏昏欲睡,黄菁菁担心他睡着受了凉,喊着老花回去了。
到家时听到后边屋子传来男女的说话声,黄三娘在村里买了田地,想租来种的人多,这些天,来这边的人络绎不绝。
黄三娘在村里风评不好,只是为了生计,想巴结讨好的人也有,故而黄三娘笼络住了些人,这些天,天天有人给她们家挑水,用不着花一文钱,干活的人都有不少,黄三娘手腕好,不给钱,但会买些零嘴回来放着,一起嗑瓜子唠嗑唠嗑,日子悠闲得跟老太太似的。
进了院子,老花把米久抱来倒下,和黄菁菁说道,“四娘,你起得早,回屋陪着米久睡会儿,我把衣服洗起来。”
今早周士文赶着回镇上做工,他们要出门送,天不亮就起了,此刻看黄菁菁,脸颊浮肿,眼眶充斥着血丝,一看就是没休息好的缘故。
黄菁菁掩嘴打了个哈欠,应声道,“成,我眯半个时辰你叫我啊,我还有事。”
老花的衣衫完成了,她要给周士武和周士仁做鞋子,母慈子孝,不能因为他们大了就理所应当享受他们的孝顺。
“好。”
黄菁菁以为老花到了时辰会叫她,便放松睡过去了,醒来时,日头已跑到头顶了,灶房升起了烟雾,内里传来孩子咯咯的笑声,黄菁菁甩了甩头,有些嗔怪的走向灶房,“怎么晌午了?米久啥时候醒的我一点不知道。”
不知是不是早起灌了冷风的缘故,喉咙痒痒的有些难受,脑袋也昏昏沉沉的,依着经验来看,十之□□要着凉。
老花拍着米久的手,柔声道,“见你睡着就没叫醒你,饭菜好了,在大锅蒸笼里温着,我给米久熬骨头汤呢。”
黄菁菁眼皮子动了动,难受的咳嗽两声,喉咙干干道,“哪儿来的骨头?”
“二两那孩子拿过来的,说我们没去赶集,他买了些给米久吃,又挑了一箩筐竹篮子过来,在堂屋里堆着。”不仅有骨头,还有豆腐,说豆腐软,米久能吃,老花双脚一掂一掂的,坐在他腿上的米久笑得拍着手,啊啊啊说着话。
黄菁菁揭开盖子看了看,满满一大锅骨头,忍不住笑道,“这也太多了,他家田子有没有?”
“二两说买了的。”他们和赵家关系走得近,过年,徐氏给米久做了身衣衫鞋袜,一针一线都是熬夜赶制的,两口子待米久这个干儿子真没话说。
想起赵二两说的另件事,老花琢磨着要不要和黄菁菁说,又想着周士武和周士仁进货没回来,说了也是让黄菁菁干着急,便没有开口,专心生起火来。
黄菁菁拿勺子翻了翻里边的骨头,汤汁呈米白色,怕是熬了会儿,她道,“我把汤舀些起来放大锅里煮豆腐,这个锅下午接着熬。”
她把蒸笼里的饭菜拿出来,舀了一斗碗汤,切了半块豆腐,米久蹭蹭踩在老花腿上盯着锅里瞧,老花道,“米久知道是自己的午饭吗?”
米久啊啊举着手,握成拳头伸进嘴里,眉眼笑得弯了起来。
下午,老花整理赵二两挑过来的篮子,挨个挨个写上周字,一个多月没卖佐料粉,村里有人问他们还收不收篮子,赵二两挑着箩筐过来,只怕会有人上门询问,他和黄菁菁说起此事,有些担忧,“你们说年后生意不好做,村里人热情,要是争先恐后要我们买篮子怎么办?”
黄菁菁靠墙坐着,浑身泛软提不起精神,恹恹道,“待老二回来后再说吧,镇上什么情形咱也不清楚,老二做生意圆滑,有远见,他进货的时候会观察,村里那边暂时别给他们准话,以免到时候生意不好,伤了情分。”
年前佐料粉卖完的时候她就让周士武把话说清楚了,年后不知生意怎么样,生意好就继续买篮子,生意不好就算了,大家都是明白人,知晓其中无奈,只要她们眼下不急着承诺就不会出岔子。
说话的声音都哑了,老花这才反应过来,上前探她的额头,没发烧,不由得松了口气,“四娘,你是不是感冒了,嗓音都变了。”
黄菁菁打掉他的手,撑着身子站起身,鼻子堵得厉害,使劲呼了呼,“估计有点,人胖身体弱,稍不留神就不舒服,你忙着,我去灶房煮点姜汤,喝了就好。”
老花哪会让她动,不由分说把人推到床上,盖上两层被褥,“你睡吧,我给你煮去。”
黄菁菁身子骨不太好,这是年后第二回了,老花记着上回方大夫开的药还有些,一起煮了。
周士武在门外就闻着里边的中药味了,他叩了叩门,喊道,“花叔,是我,我回来了。”
门拉开,周士武就迫不及待的问道,“花叔,我闻着中药味了,家里谁不舒服?”
“你娘说话嗓子哑哑的,我担心她感冒,把上回没吃完的药煮给她喝了,你小点声,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老花探出脑袋瞧了瞧,“老三没过来?”
“在后边呢,花叔,我去看看我娘。”说着,率先朝里走了几步,嘀咕道,“昨天她说要送大哥我就让她别出门,冰雪融化,正是最冷的时候,清晨寒气又重,她刚好,哪儿禁得住?”
很快周士仁就来了,老花让他进门,顺势掩上了门,侧身道,“你娘什么脾气你们还不知道啊,说你大哥第一次出门,她得亲眼看着,你进门看归看,别把你娘吵醒了。”
黄菁菁身上盖着两层棉被,喝药后,出了一身汗,汗腻腻的哪儿睡得着,见周士武忧心不已的进门,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宽慰道,“没你花叔说的严重,吃了药,出了汗,鼻子通了,好了。”
周士武埋怨的看了不以为意的黄菁菁眼,在床前坐下,抱怨道,“您身体不好就好好养着,家里不差钱,别跟从前似的......”说到从前,他适时收了声,问黄菁菁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要找方大夫来把把脉。
周士仁落后两步,闻言就要转身找方大夫,黄菁菁伸手唤住他,“不用,好着呢,上回开的药没吃完,你花叔煮给我喝了,锅里还有呢。”
周士仁顿了顿,“娘,您不舒服要说,别拖,除了感冒还有没有其他症状?”
“没,好着呢,老三快坐下。”黄菁菁拍着床沿,周士仁走向桌前,挪了根凳子出来坐着,生怕黄菁菁硬扛着,一眨不眨的望着黄菁菁。
“进货还顺利吧?”黄菁菁拿掉枕头,要爬起来坐,周士武忙掀开被子帮忙,“进货顺利,只是我们担忧的问题还是出现了。”
黄菁菁咯噔一下,“怎么了,有人琢磨出法子跟着卖佐料粉了?”
八角,茴香的香味重,不难闻出来,至于米粉,更是容易,她说过,只要其中一两种配料就能配出佐料粉,纵然味道有差异,只是不讲究吃的人家不会在意那么多,村里人买东西,只图便宜和新鲜。
“估计早就有卖的了,咱这些天没赶集不知道,集市上好些人在卖,闻着香味和咱家差不多,生意不好不差,我们家的佐料粉不知卖不卖得出去,即使卖出去生意恐怕大不如从前了。”周士武说到这,心情难免低落,去年挣了钱哪怕知道会被其他人想出方子,真到了这天,心头还是会觉得难以接受。。
路过集市的时候,他特意转了圈,有些是城里做生意的,有些是村里人,他没凑过去,打听了几句就回了。
黄菁菁见他垂头丧气,又看一侧担忧她身体的周士仁,思忖道,“这是早晚的事儿,大家各凭本事挣钱,咱不能说人家什么,好在和楚家的酒楼签了契约,纵使生意再不好,起码还有进项呢。”
聊到楚家酒楼,周士武面色稍霁,“今日楚大厨还问起何时能磨出佐料粉,我让他傍晚的时候差人过来,娘,你看看我和三弟要不要也去市集卖,都成这样了,能抢多少生意是多少。”
他和周士仁进了两箩筐的货,时间久了卖不出去,坏了怎么办?
“镇上的佐料粉怎么卖的?”黄菁菁问道。
周士武如实道,“和咱的价格一样,但她们的成本肯定没有咱高。”意思是算下来挣的会比他们多,回来时候他想过要不要减少配料,但是不行,如果为了成本减少配料,他们家的佐料粉就和其他人做出来的没有区别了,不久就会被人遗忘,要是一段时间生意不好,恐怕就坚持不下去了。
这样的话,就又丢了一门挣钱的路子。
黄菁菁低着头,想了片刻,吩咐他道,“你舀两斗碗米出来放锅里炒,炒脆了捞起来再放石磨里混着八角那些磨,外人品尝得出我们放了哪些配料是因为八角味道重,但真正有哪些他们是不清楚的,你把米炒了再磨成粉,香味浓郁些,口感会更好。”
周士武眼神一亮,旁边的老花道,“炒了会不会有糊了的味道,谁家愿意花钱买那个?”
周士仁盯着黄菁菁,没仔细听他们说了什么。
“掌握好火候,该不会出问题。”粉蒸肉的佐料粉原本就要是炒过才香,只是她担心被他们识破身份,不敢表现得太过,眼下周士武清楚她的身份,不会怀疑什么。
“娘,您有没有哪儿不舒服,不然我去找方大夫来看看。”周士仁插话道。
黄菁菁竖起眉,冷声道,“怎么着,不让我花钱你不痛快是不是,吃了药就好了,我还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
周士仁讪讪,不敢多说,他就是担心黄菁菁硬扛。
“老二,先去灶房。”黄菁菁掀开被子就要下地,被周士武按住了,“娘,您身子不舒服,好好躺着,您说,我和三弟做就是了。”
“我出过汗,没啥事了,我生火,你来炒,我教老三怎么生火,火太过,米就糊了。”黄菁菁指了指旁边架子上挂着的外衫,周士仁急忙取下来递给她,举起黄菁菁手替她穿上。
炒菜锅里还有药,老花急忙把药舀起来装在碗里,洗了锅,这时候,堂屋里的米久哭了起来,周士仁转身要去抱孩子,黄菁菁拍凳子让他坐下,“让你花叔去吧,你挨着我坐下,看着我生火,往后真要把米炒一炒的话,你还要帮老二打下手。”
老花很快抱着米久回来,周士武舀了一斗碗米出来,他怕米多了浪费,一斗碗,够黄菁菁和老花吃三四天了。
黄菁菁由着他去了,把锅里的水烧干,提醒周士武把米倒进去,翻转几下,不一会儿,锅里就传出了香味,她和周士武道,“你记得拿铲子不停的翻转,别让米贴锅糊了,两把柴就好了。”
周士武绷着脸,右手握着铲子不断地翻转,待两把柴燃尽,黄菁菁手伸进过来抓了几粒米,她手厚,不怕烫,放进嘴里咬了两下,“成了,你和老三回去混着磨,磨出来蒸一碗肉试试味道,好的话,就不怕被人抢了生意。”
周士武双眼泛光,拿碗装着就跟周士仁回去了,他回屋磨粉,周士仁去村头买肉,不到晚饭时间,周家烟囱里就冒出了烟雾,粉蒸肉的味道果然比之前好很多,口感更软,更细腻,更入味,他蒸了两碗肉,一碗肉端去了新屋请黄菁菁品尝。
“闻着磨出来的味道就比以前更香,以前是八角和茴香的味道,这次明显有炒米的香味,娘,还是您想得出办法。”周士武拔干净一块肥肉上的米粉要喂米久,被黄菁菁呵斥了声,“味道重,米久哪儿能吃这种,有你这么为孩子好的?”
老花给周士武挤眼色,因为这个,他被黄菁菁不知训斥过多少回了。
周士武筷子一转塞进了自己嘴里,和黄菁菁说起买米的事儿,为啥佐料粉的成本高,除了八角辣椒茴香辣椒的成本外,米不便宜,算下来挣不了多少钱,“听说离清源镇两百里的村里,他们一年种两季水稻,米的价格便宜些,娘,要是这个卖得好,我就去那边买米,您觉得如何?”
所有的佐料粉卖价和他们一样,他们不可能涨价,但是要添上柴火钱,他们的成本就更高了,只得想其他法子。
“成,你看着办吧,只是冰雪融得差不多了,田地的农活不能荒废了,知道吗?”黄菁菁叮嘱道。
周士武眉梢一喜,保证道,“不会的,我在村里喊几个人跟我一起。”
周士武还以为黄菁菁担心路上有个闪失不会让他去,没料到她会支持自己,边上的老花不太同意,“山高水远的,出门在外出点事都没人帮衬,四娘,老二进货的事儿可要好好想想,万一出了点事......”
“他多大岁数了,做事哪会没个估量,多出去走走是好事,你说的意外哪儿都有,每年河里淹死的人难道不是?”男子汉志在四方,黄菁菁赞成周士武的做法,“这件事往后缓缓,先回家把楚家酒楼要的佐料粉备好,和他们说说咱换了方子,留个噱头。”
周士武会心一笑,“还是娘聪明,那我先回去了。”
黄菁菁送他出门,顺便说了二两送骨头和豆腐的事儿,礼尚往来,人情是要还的,她和周士武说是让周士武心里有个底,米久毕竟是他儿子。
“娘,我知道了,我真去远地方买米的话,看看有什么稀罕玩意给田子买些。”周士武脸上挂着笑,真心实意道,“娘,家里多亏了有您。”
否则,不知烂成什么样子呢。
“也多亏你们肯听话,肯努力,咱好好挣钱,好日子还在后边呢。”黄菁菁感慨了句,和他招手,见他转身后关上了门,她说的是实话,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听话的,她能压制住他们把他们掰回正道,是他们自己心底也存了丝善良。
周士武炒了一整锅米,完了去后院磨成粉,酒楼的人来的时候交给他,对方闻着香味和年前的不同,周士武依着黄菁菁的说辞说了番,做酒楼生意的,味道好才能留住客人,这个香味更香,便没有多问。
送走客人,周士武忐忑不安了一晚上,楚家酒楼生意不错,但是不知道客人对佐料粉有何评价,翌日一早,他和周士仁又炒了三锅米,去村里找赵吉瑞,问他还卖不卖佐料粉,赵吉瑞自己拿不定主意,把镇上的情形和周士武说了,他挣个辛苦钱,若是卖不出去,不是亏了吗?
一大家子在,亏了钱是大家的,他不好接这个生意,他没有拐弯抹角含糊其词,而是把内里的担忧解释得清清楚楚,周士武道,“镇上的事儿我听说了,我把方子改了,你若是信得过我可以少拿些去卖,卖出去算你的,卖不出去你还回来就是了。”
赵吉瑞秉性耿直他才愿意说这话,而且他相信改过后的佐料粉会更受人欢迎。
赵吉瑞听他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哪儿好意思拒绝,改口道,“哪能让你承担风险,左右农活还没出来,我就买二十碗试试,我相信你。”
周士武还是那句话,让他卖不出去就还回来,不用不好意思。
周士武也没闲着,他背着佐料粉去镇上卖,又开始早出晚归的日子,他先去了周士文的铺子,送了些给东家,年前他在镇上露过面,很多人家还记得他,又闻着味儿和去年的不同,买的人还算多,有老妇人还好心提醒他集市上有卖的了,闻着差不多,吃起来却比不上他卖的。
周士武七窍玲珑,笑眯眯道,“我家的佐料粉里边添了很多配料,有些闻得出来,有些闻不出来,会吃的人才会说这句,不是我自吹自擂,别看价格差不多,我家的成本肯定要高些,不怕婶子您笑话,您且等着,过不了多久集市上的佐料粉就要降价了,我们还是这个价格,没准会高些......”
听着这话,老妇人瞠目,“集市上的降价你涨价,还有生意吗?”
“婶子,还是那句话,都是凭良心做生意的,一文钱一文货,我们家成本高味道好,您尝尝就知道了。”周士武多给对方添了些,嘴巴上却喃喃自语的说道,“一文钱买一小碗,我没挣什么钱呢,上有老下有小,养活一大家子人不容易呢。”
是人都有占便宜的心思,得知自己捡了便宜,老妇人高兴得不得了,自家蒸了粉蒸肉,吃着味道果然比以前的好,乐呵呵串门去了,三言两语就把周家佐料粉要涨价的消息说了出去,让亲朋好友抓紧时间买,过了这个村就没这店了。
一天下来,周士武背的佐料粉卖得七七八八,不过的确比不过年前,年前哪用得着他出门吆喝叫唤啊,心里有落差,但不是不能接受,他记着黄菁菁的话,一口吃不成胖子,细水长流的生意才是长久之道。
赵吉瑞和刘大继续挨村的叫卖,年后谁家还愿意买肉,故而生意平平,索性周士武让他们把佐料粉还回来,趁着还有些空闲,他想去外镇卖,给二人工钱,让他们跟着自己去外镇,他把事情和黄菁菁一说,得来黄菁菁支持,“你也算生意人了,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主张,娘支持你,带把刀在身上防身......”
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听得周士武鼻尖泛红,两个娘看似相同,实则为人处事是不一样的,相处得久了感觉越明显,周士武重重点了点头,“我和三弟说了,让他去镇上卖,就说是我弟弟,老主顾不会为难他,三弟妹和大嫂在家,有什么也能帮衬着。”
“嗯,家里的事儿你们就别操心,还有我和你花叔呢,好好拼拼,先苦后甜,年轻时吃点苦不算什么。”黄菁菁语重心长的交代,回屋把给他和周士仁做的鞋子拿出来,“你花叔帮着做的,年前来不及,这次补上,就当给你和老三的年礼了。”
他们走路多,穿鞋子费,有些补补能穿,但有些底都磨得剩下一层了。
周士武欢喜的收下,脸上没有丁点扭捏,“我收下了。”
“嗯,出门在外,遇着事忍一忍,犯不着逞一时之气。”可能真的是年纪大了,揪着一件事黄菁菁就要说上很久,周士武脸上没有表现出丁点不耐烦,认真听着,“娘,我都记着,不会出事的,那我先回去了,我明天就和吉瑞兄弟他们去外镇。”
不知道生意好不好做,周士武背了一小背篓,六十碗的样子,托赵吉瑞背了六十碗,一百二十碗,除去他们的工钱和成本还有租牛车的钱,挣不了五十文。
周士武挑了离清源镇近些的镇,镇上的人富裕些,有人买佐料粉他便问人打听有没有谁家办酒席的,舍得花钱的人不会舍不得钱,他不愿意把佐料粉卖给做席面的厨子,但卖给主人家不是问题,他和赵吉瑞他们顺着路问过去,对方得知他们是外镇来的,不愿意和他们做生意,直言担心佐料粉有问题,找不着人。
头一回碰了壁,周士武没有泄气,对方心有戒备乃人之常情,换作他,随随便便一个人的东西他也不敢买,尤其还是要办酒席用的,他们沿着街道走了两条街,只卖出去两碗,经过岔口的饭馆子时,他随口问老板买不买,本没抱多大的希望,谁知对方竟然问他是不是稻水村周家的,周士武大喜过望。
“俺家有亲戚是清源镇的,吃过你们家佐料粉蒸出来的肉,怎么到这边来卖了?”
周士武没提集市有人卖佐料粉的事儿,笑着道,“年后村里买佐料粉的人少,为了养家糊口,只得到处碰碰运气,老板,俺家改良了配方,味道更好,你要不要买来尝尝。”
老板五十多岁了,穿着朴素,个子有些矮,只到周士武的肩膀,听了这话,指着桌子示意他们坐下说,周士武心知有戏,面上的喜收敛了些,做生意最忌讳点头哈腰求人的,银货两讫,谁都没有高人一等的说法,他第一天在镇上卖佐料粉回去黄菁菁就教过他,人都有反叛心理,太轻易得到的东西不会认为好,尤其还是别人低声下气求着塞进手里的更是会嫌弃,姿态放高些,别人会觉得你卖的东西抢手,不差客人,他们的态度就会诚恳很多。
周士武坐下后,放下后背的背篓杵在边上,看着旁边桌子,“老板,你的生意不错啊。”
“哪儿什么不错,做点小本买卖,这是岔口,来来往往的人多,换其他地方,做不做得下去都不好说。”老板挨着周士武坐下,招呼赵吉瑞和刘大他们跟着坐,问周士武,“我要是买得多,能不能便宜些?”
周士武不动声色,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你也知道我们是从清源镇过来的,来回一趟的牛车费就不少,除去这些,哪有利润可言?”
说这话的时候,他脑子快速转着,生意刚开张要难得多,第一门生意他吃些亏没什么大不了的,能挣钱就成,只是让步的话不到说的时候,一下子交了底,之后就没有话可聊了。
老板低头瞅了眼背篓里的布袋子,袋子是米白色的,看着干干净净,他沉思道,“粉蒸肉味道好,饭馆子的客人也提及过,只是我这饭馆子是做小本买卖的,成本高了我要亏钱呢,你家的佐料粉好,我饭馆子的客人多了,往后常照顾你生意不是更好?”
他深谙买卖的门路,便是肉铺子对他们这种老主顾都有优惠,何况是佐料粉,肯定能便宜,就看周士武让步多少。
周士武面露难色,好像有些拿不定主意,这时候有一拨客人来,点了两个菜,老板让周士武等着,先去灶房忙活去了,赵吉瑞他们皆不开口,周士武心里有成算,用不着他们提醒,喝了茶水,等老板再出来,周士武一脸难色道,“老板,我实话和你交个底,你要是买得多我能给你算便宜些,不过要你自己来清源镇拿佐料粉,买得少就算了,家里还养着个读书人,我不得不精打细算。”
老板手上残着油腥子,周士武看着他擦手的巾子道,“老板,要是有了佐料粉,你往门口放排蒸笼,甭管来多少客人点了肉的马上就能上,省事又省力,多好?”
这点和老板不谋而合,他饭馆子的位置好,客人来来往往,但是小本买卖没有请外人,一家人自己忙,生意好的时候根本忙不过来,要炒菜端盘子洗碗筷,委实累人,真能卖粉蒸肉,能省不少力气。
他想了想周士武的话,反问道,“你先和我说便宜多少?”
周士武郑重道,“五十碗便宜三文钱,不能再少了,其他客人我从来没少过,你是今天开张的第一个客人我才这样的,这话你可别往外边说,说出去往后我就没法做生意了。”
患寡不患均,老板哪儿会不懂这个道理,又问道,“不能再便宜些?饭馆子有生意,我哪儿走得开,去一趟清源镇要费不少时辰。”
“能便宜的我都便宜了,真不能少,你好好想想,真不成我也不勉强你,做生意不外乎你情我愿,强买强卖的事我做不出来。”说话间,他拎起背篓准备回去了,老板拉住他,“算了,就这么着吧,你背篓里有多少,我先买个五十碗。”
他信自己的眼光,粉蒸肉会受人喜欢的,先买个五十碗试试,不说其他,至少一家人不用这么累。
周士武脸上没有露出窃喜的神色,直到收了钱,他才展颜笑道,“成,往后你买的话来清源镇问问稻水村黄寡妇家,很多人都知道的,我还要去前边转转,先走了。”
他不可能像黄菁菁和楚大厨那般让老板和他签个契约,离得远没法监督不说,万一饭馆子有天不做了,契约怎么办,五十碗少三文,看似他吃了亏,但他自己来送货的话,牛车费算在他自己身上,三文不够给牛车费的,不算吃亏。
走远了,赵吉瑞才敢朝周士武竖大拇指,要是人人都像周士武这么做生意,怕是没能从生意人手里捞到点好处了,周士武笑了笑,“栓子念书花的钱多,总要做挣些钱,让家里的孩子好过些。”
“周三兄弟就想不到这些。”赵吉瑞有话说话道。
周士武不否认,“我三弟性子木讷,做事泾渭分明,不会细算里边的弯弯绕绕罢了。”
这桩生意换作周士仁一定不会答应的,三文钱对周士仁来说算一天的工钱了,如何舍得让步。
赵吉瑞点头,一行人继续往前,零零星星又卖了些,但明显比不过在清源镇的时候,下午过半,他们才租牛车回去,一回到家就听刘氏说周士仁去新屋了,垮着脸,不太高兴,一背篓佐料粉,没怎么开张。
周士武搁下东西,阔步朝着新屋去了。
镇上背着佐料粉叫卖的人不止他,有年轻妇人和中年男人,别人的碗比他大,量比他多,以前周士武做过生意的老主顾抱怨他奸诈,周士仁解释一通都没人听得进去,一圈下来,人家卖出去很多,而他却没怎么开张。
有了比较,心头的难过就更甚。
“咱家的佐料粉你是吃过的,一碗能挣多少你自己清楚,要是你自己都没信心,如何说服别人?你就是太实诚,布料都有无数种,每一种的价格都不同,佐料粉有区别很正常,你挺直腰杆,哭丧着脸谁愿意买你的东西?”院子里,黄菁菁边清扫鸡圈边和周士仁讲道理,“遇着那种诸多挑剔的,你不理会就是了,去年在村里你不就遇见过吗,嘀嘀咕咕抱怨一大通很有可能是不买的,对那种人,你犯不着浪费时间,直接做别人的生意就是了。”
周士仁嗯了声,好几次弯腰要夺过黄菁菁的扫帚,皆被黄菁菁躲开了,“她们尝了咱家的味道就知道咱家的好在哪儿了,有比较,才分辨得清好的和次的,哭丧着脸给谁看呢?”
话说到后边有动怒的意味,周士仁立即挺直了脊背,一天下来,他才卖出去四碗,把钱给黄菁菁的时候都觉得没脸。
“好了,去学堂接栓子吧,明天继续。”黄菁菁背对着周士仁说道。
周士仁看了看天色,才想起要去学堂接栓子,哎了声,听黄菁菁这么一说,他心里好受多了,“娘,那我先走了啊。”
“嗯,盯着栓子写字,别忘记了。”
“好。”周士仁出去和老花打了声招呼,到门外遇着周士武,喊了声二哥,奔着学堂的方向跑去了。
黄菁菁把周士仁在镇上遇到的情况说了,性子不同,应对事情的能力不同,去年卖佐料粉的客人来家里排队,今年他们送上门还诸多挑剔,周士仁心情不好她懂,让周士武开解开解周士仁,想想去年席面生意没了的日子,现在不知好多少倍,犯不着闷闷不乐。
周士武和周士仁继续出门做生意,来家里按捏的客人时不时会买些,赵二两编的篮子够用,她就没去村里买,待田地露出泥土的颜色,万物复苏,田野里到处是干活的身形,一年之计在于春,忙的季节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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