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家路上,罗毕驱车。

姜慕晚坐在后座望着眼前倒退的首都夜景,许是天气太冷,路上的行人都在逐渐变少。

偶尔有人从眼前过去,都是步履匆匆,拢着身上大衣低着头往地铁站冲。

步伐极快,快到近乎止不住。

身旁,顾江年在接电话,徐放的这通电话来的刚好,许是掐着时间点来的,一路上姜慕晚的耳边都充斥着顾江年淡淡的声音。

大部分,这人都是静静的听着,偶尔发表意见。

而姜慕晚,内心却在梳理整个首都的脉络,以及家族与家族之间的牵连。

更甚是想到了平辈之间的发展前程。

亦或者他们往后会上的位置。

罗毕驱车行至公寓底下停车场,因着是附近是商业区,不乏大型购物广场,姜慕晚这日临下车前似是想起什么,

所以当顾江年及其自然的牵起姜慕晚的掌心时,这人脚步顿了顿,伸手拉拉拉顾江年的臂弯,踮起脚尖行至他耳边,轻轻道:“去趟超市。”

男人虽不解,但也没问。

反倒是牵着姜慕晚的手,向着超市而去。直至二人走到超市,顾江年的这通电话仍旧没挂。

而姜慕晚呢,在日常的与人相处当中早已琢磨出了其中的真谛,顾江年这通电话、必定是会极其漫长的,所以也不准备在超市这种人潮窜动的地方去倚靠这人,自己寻了推车,向着日用品那方去了。

超市里,人来人往,特别是晚间这种时候,算是小高峰。

而姜慕晚呢?

她鲜少来这种地方,在宋家,轮不到他来操这个心,在C市有阿姨,在顾公馆更是有兰英主持这一切。

唯独此时在首都公寓二人身边没有佣人,一切都得亲力亲为。

虽说顾江年承担了生活当中的大部分责任,可有一些东西,是触及不到的。

比如——————生理期用品。

这日的超市里,发生了及其奇怪的一幕,男人一身西装革履,拿着手机站在不远处,女人蹲在日用品那一处,在寻着什么。

似是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招来导购员详细的问了一番,最终发现东西在头顶。

姜慕晚自诩自己身高不矮,逼近170的身高胜过大多数人,。

可这日、她认命了,承认自己矮。

于是,这人伸手拉了拉顾江年的大衣,无声的指了指最高处的东西,男人呢?

一边回应徐放的话一边伸手将姜慕晚需要的东西够下来,放在了推车里。

拿了东西,姜慕晚伸手推着推车准备离开,将动,似是又看到了什么,一手扶着推车一手去够东西,东西没够到,手中的推车倒是跑偏了几分。

站在身后的顾江年面露惊恐跨大步过来,哐当一声,将手中的手机扔进了推车里。

伸出双手扶着推车的边缘。

姜慕晚一惊,似是没反应过来,便见顾江年冷着脸看着自己。

眉眼间尽是责怪,姜慕晚顺着视线望过去,只见前方有一挺着肚子的孕妇,一手扶推车,一手捂着肚子,一脸惊慌的望着她们。

而姜慕晚的推车,在对方的斜前方歪着。

孕妇望着她们一脸惊魂未定,姜慕晚似是意识到自己闯祸了,有些可怜兮兮的望了眼顾江年。

后者呢?

将推车靠边停好,向着孕妇走去,低低沉沉开口道歉:“抱歉,我爱人没看到您,让您受惊了。”

孕妇深呼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没事,也没撞到。”

不是她不计较,实在是眼前这个男人长相俊逸,又谦卑有礼,让人难以追责。

但实在是,自己也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只是惊吓了一把而已。

“您一个人吗?需不需要我帮您联系家人?”顾江年视线环顾四周,未见她身旁有其他人、关心问道。

一个孕妇,挺着大肚子一个人出来逛超市,似是不太可能。

丈夫不在场,该也有家人在。

可偏偏,孕妇摇了摇头:“没事,我一个人来了。”

孕妇连连摆手,示意当真无事,顾江年才沉沉道歉,向着姜慕晚而去,而后似是想起什么,招来的服务员从钱夹里掏出些许红色的纸币,递到服务员手中,交代了几句。

便一手推着推车,一手牵着姜慕晚离开了。

姜慕晚也吓住了,抱着顾江年牵着自己的胳膊有些怂怂的。

走了许远,出了人群,顾江年抽出了自己的胳膊,冷眼望着姜慕晚,低低斥道:“推车都控制不好,你驾照怎么拿到手的?”

姜慕晚虽怂,可嘴硬:“是推车不好控制啊!”

“你怎么不说是超市路况不好?”

姜慕晚沉默了,抿着唇,一言不发。

浑身上下散发着抗拒。

本来今夜逛超市,他还想着提些零食回去,可此时除了拿了几包卫生巾之外什么都没有。

二人牵着手进来,气呼呼的离去。

另一方,孕妇推着车逛到母婴用品的地方被导购员拦住了去路,将一张大额超市购物卡递到了她手中,并且告知是刚刚那位先生给予的。

一时间,这人想着,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归公寓,姜慕晚情绪不高。

洗了澡就上床了。

而顾先生呢?自知自己情绪没控住。

这个素来有着良好把控力的男人在今夜对姜慕晚冷了脸,且还冷了许久。

顾江年在归公寓时开始反自己为何会情绪激动,会暴躁。

这人想了许久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临睡前站在客厅抽了两根烟都没想通。

他想不通自己今夜为何会为了一件没有发生的事情而忧心。

也想不通今夜为何会跟姜慕晚上纲上线。

直到、直到。

直到他归卧时见姜慕晚窝在床上,豁然开朗,他突然明白今夜之所以会跟姜慕晚上纲上线,是因为对方是一个孕妇。

是因为他联想到了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日后的姜慕晚身上,他会如何?是否能接受?

所以当那位女士说自己一个人时,他心底的错愕险些有些绷不住。

而这份绷不住的坏情绪也传递到了姜慕晚身上。

“蛮蛮,”男人着一件白衬衫半靠在床上,伸手将人搂进怀里。

轻轻的哄着。

“我跟你道歉,不气了,恩?”男人温软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每一句都带着哄骗之意。

“怪我,今夜情绪没崩住,在外凶了你。”

“这种事情本不该发生的,可今日当我见到那位孕妇时脑海中想到的是蛮蛮以后若是被人这般不小心对待,我会如何,是以情绪没绷住,慢慢慢别跟老公一般计较好不好?”

那温软细微的嗓音在安静的卧室里传开。

姜慕晚以后不动。

显然是心中依旧是郁闷的。

且这郁闷一时半会儿还消不下去,无论顾江年的温言软语多么的戳人心窝子,她仍旧不为所动。

“蛮蛮——————。”

顾先生轻唤,宽厚的掌心伸进被子里想摸摸她,却被姜慕晚伸手拍开。

她是有怒火的。

这怒火来源于顾江年当着外人的面吼她。

且躺在床上的人气呼呼的撑起身子望着顾江年:“没有以后,我不会怀孕,也不生,你设身处地的为别人想去吧!”

人在气头上,说出来的话总是不经过脑子的,姜慕晚此时就是如此。

也不管自己这话有多扎心,总之心中怎么舒畅怎么来。

也不管自己畅所欲言的话,是否会伤了顾江年的心。

男人望着姜慕晚,情绪在翻涌。

但也知晓,小姑娘此时在气头上,说什么话都不能往心里去,可不管怎么听,顾江年仍旧觉得姜慕晚这话刺耳又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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