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谦几乎住在了医院就是有不得不做的工作也都是尽量带在身边完成他就这样在医院陪着谢何,亲力亲为的照顾他。

眨眼一个多月了谢何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这天韩文谦坐在谢何的床边像往常一样用湿毛巾帮谢何擦拭了一下,然后抚摸上青年消瘦苍白的脸颊低头轻轻吻了一下谢何的唇。

对不起我不应该怀疑你的。

你还没有看到我的忏悔怎么能就这样睡过去呢。

而且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爱你啊你是我的弟弟也是我最爱的人。

韩文谦凝视着谢何安静的面容,回想起曾经温馨日子里的点点滴滴,眼眸中全是痛苦之色他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到最后也不知怎么就伏在床边睡着了。自从谢何受伤后韩文谦再也没有好好的入睡过经常一忙便是几天几夜,只等到身体实在扛不住才能勉强睡一会儿,短短时间曾经冷毅强大的男人脸上满是颓废之色。

第二天韩文谦醒过来,手臂都枕麻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抬眼去看谢何想看看他是不是醒了然而谢何依旧睡着,韩文谦已经习惯了这种失望,他垂眸掩去失落之色,神色镇定的站起来拉开窗帘。

今天天气很不错,金黄色的阳光洒落进来似乎给这冰冷的世界都带来了些许温度,然而却照不进他的心。

韩文谦转过身,温柔的对谢何笑了笑,“脸色这么白,所以还是要多晒晒太阳才好,等你醒了,我带你出去转转,老憋在屋子里怎么行呢?”

他自言自语了一番,又摸了摸谢何的头发,有点长长了,也许该修一下了。

韩文谦依依不舍的看着谢何,他今天要出去有点事,虽然很快就会回来,但只分开一秒钟都觉得难熬,最后他叹了一口气,正准备转身的时候,似乎看到谢何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韩文谦的心陡然提了起来,表情紧绷着连呼吸都放慢了,唯恐刚才是自己的错觉。他就那样定定的看着谢何,足足看了十几分钟,终于谢何的眼睫再次动了一下,那卷长的睫毛一点点的慢慢张开,露出一双朦胧迷茫的黑色双眸。

韩文谦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原来有人只是一个眨眼,便能在他的心里掀起这般惊涛骇浪,他忽然觉得喉咙哽咽说不出话来,到最后唇边只溢出三个颤抖的字:“你醒了。”

谢何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男人,韩文谦的脸上满是担忧紧张,这样的熟悉的关切的模样,这样的韩文谦他仿佛已经有一辈子那么久没有见过了,他想起自己好像出车祸了,也许他已经死了,这里是天堂。所以才能看到以前的那个疼爱他的哥哥。

谢何想起曾经那个爱护他的哥哥,不由得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用怀念的目光看着他,说:“哥我好想你。”

原来天堂里一切都没有变。

韩文谦的呼吸瞬间停顿了,他想过自己可能面临的种种状况,想到会面临谢何厌恶憎恨亦或是失望冷漠的眼神,唯独没有想到谢何醒来的第一句话,会是我好想你。

笑着对他说,他想他。

韩文谦忽然怀疑自己又开始做梦了,只不过这一次的梦境特别真实,真实到以假乱真。

可是他不愿意醒过来,因为就是这样的美梦,他都没有再做过了。

他的梦里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韩文谦轻轻闭了一下眼睛,低醇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浓烈情感,他说:“我也是。”

谢何微微笑了一下,脸颊浮现浅浅的酒窝,他果然是已经死了,他的哥哥说他也在想他呢。他挣扎着想要起来,这才发觉浑身无力沉重,为什么都死了还会这么难受,他漆黑的双眸中泛起委屈的神色,说:“哥,我的手好疼。”

韩文谦的表情顿时凝固了,这句话仿佛一双冰冷的大手无情的将他从美梦中拽了出来,提醒他自己所犯的错误依旧存在那里,丝毫都没有抹去,而更糟糕的事错误的后果却由他最爱的人来替他承受着。

韩文谦看着谢何,眼里是深深的悲哀之色,他轻声说:“过段时间,等伤好了,就不疼了。”

谢何却似乎不太理解这句话,他露出疑惑的表情,“我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受伤呢?”

他苍白的面容上,漆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韩文谦,里面是满满的不解,像是个懵懂的孩子,还未曾发觉现实的残酷。

韩文谦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原来谢何以为自己死了。

所以这才是他说想他的原因,他想念的是那个他回忆里的哥哥。

而不是他这个将他伤的遍体鳞伤的哥哥。

韩文谦忽然觉得眼眶酸涩,他忍住汹涌的悲伤情绪,轻轻摸了一下谢何的脸颊,道:“你没死,你还活着,只是受伤了。”

谢何兀自不信,眉头蹙起来,摇头道,“你骗我,如果我没死,你才不会对我这么好。”

韩文谦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哑着声音说:“真的没死。”

他将谢何的病床摇了起来,又推开窗户,外面的欢声笑语随着清新空气一起涌入,世界瞬间变的生动了些许,韩文谦看着他心爱的人,忍不住心中爱意轻轻抱住他,在他的唇边落下一个温柔的吻,道:“你看,这是在医院,你的伤很快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谢何看着外面,过了好一会儿,似乎终于认清了现实。

身上的疼痛提醒着他,男人的怀抱也如此的真实,那亲吻带着灼热的味道他真的没有死,他还活着谢何眼眸中的光芒一点点的消散,最后化为一片冰冷的沉寂。

所以,这一切美好都是假的,只不过是另一场骗局,表面越美好,掩藏在底下的一切便越肮脏,伤害便越残忍。

此刻抱着他的人,也不是他记忆里的哥哥,而是一个毁掉他一切的男人。

这个人的亲近、亲吻都令他想起那些可怕的回忆,令他恐惧憎恶。

谢何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的声音变的轻且平静,他说:“我知道了,你松开我。”

韩文谦不舍得松开谢何,他是如此的想着他。

谢何紧紧抿着唇,眸中满是痛苦之色,他忽然大声歇斯底里般的道:“你松开我!松开我啊!我说了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的!这不是你要求的吗?!我已经滚出去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啊!”

这激动愤怒的声音如同一把把利刃生生刺入韩文谦的心脏。

是的,这是他亲口说过的话,如今由他自食恶果韩文谦咽下口中苦涩,唯恐谢何的挣扎弄伤了自己,缓缓松开手。就好像松开了自己唯一的救赎一般

他声音涩然:“我不动你,你别激动”

谢何转头看着韩文谦,脸上再没有刚才的怀念和笑容,只有戒备和悲伤难过,还有若有似无的复杂恨意,他说:“我为什么在这里,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韩文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口的,他只听到自己木然的声音,“你车祸受伤了,所以你在医院,我我只是来照顾你”

照顾?谢何根本不信,他想起车祸前最后秦烨和他说的那些话,想起韩文谦对他的无情算计,眼中渐渐流露出悲哀至极的神色,声音轻轻的:“你担心我回来和你抢是吗?你你根本不用这样小心的,我不会和你抢的,我也抢不过你。”

韩文谦嘴唇颤抖了一下,“不是的”

谢何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起身就要走,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还插着管子,而双手全部包裹在厚厚的纱布里,根本看不到模样,连手指都无法动弹一下,只感到疼痛。

他,他的手受伤了?

谢何的瞳孔收缩了一下,这瞬间惶恐淹没了他,完全无法再思考其他的事!他抬起手就用牙齿去撕咬手上的纱布,他要知道他的手到底怎么了!

韩文谦终于不能再视若无睹,连忙上去制止了谢何的动作,用力的抱住他,轻声安抚道:“别动,别动等伤好了就可以拆了现在不能拆。”

谢何挣不开韩文谦,苍白的脸上是无尽的恐惧,声音发颤,“我的手怎么了?为什么动不了,好痛”

韩文谦想起医生的话,心中只有绝望,那样的事实他如何能和谢何说?他的弟弟是这样的爱惜他的双手,这样的热爱他的音乐,然而从此以后,他再也不能弹琴了,甚至连重物都不能拿

韩文谦声音压抑且僵硬,他最后只是说:“只是受了一点伤,等好了就没事了,忍一忍。”

谢何双目空洞,极致的惶恐之下人本能的想抓住任何救命稻草,颤抖的问道:“真的吗?你没骗我吗”

韩文谦抚摸着他的背脊,说:“我没骗你,你只要好好养伤,一切都会好的。”

谢何的身躯依旧瑟瑟发抖。

韩文谦感觉自己的心仿佛在滴血,但还是道:“你不想看到我,我这就出去,你安心的养伤,好不好?”现在谢何的情绪很激动,他不想刺激他,为此宁可退让一步。

谢何沉默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韩文谦爱怜的注视着谢何,缓缓松开手,看谢何果然安静下来不再挣扎了,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他就靠在病房的墙上,仰起头伸手遮住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叫护士,他不放心谢何一个人留在这里。

护士很快就过来了,韩文谦仔细交代了一番,看着护士进门就准备离开,结果还没转身就听到护士发出一声惊叫,韩文谦的心一瞬间提了起来想都没想的冲了进去!

他一进门,就看到谢何用牙齿把手上的纱布全部撕咬了下来,眼中满是疯狂之色,因为动作太过粗暴,还没有完全长好的伤口又开始鲜血淋漓,那双恐怖的双手彻底展露出来,关节扭曲遍布伤疤,如同丑陋的树根一般,鲜血滴答滴答落在床上,雪白的床单衬着那双手越加可怖,再也不复曾经的美丽

谢何定定的看着自己的手,好痛,好痛,他只是想动一下,想伸直一下而已都不行,只有锥心的疼痛

他的手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韩文谦一边大喊道:“医生!医生呢!”然后一边冲过去抓住谢何,让他不能再动,他看了一眼谢何的手,心痛到扭曲,但还是克制自己不要失态,他和谢何说:“只是看起来可怕,等好了就没事了。”

谢何似乎有些失神,过了好一会儿,他转头对韩文谦说:“你骗我。”

韩文谦本想继续说什么,然而对上谢何那冷寂的双眼,忽然说不出来了。

谢何冷冷的看着他,说:“你果然是在骗我,我根本好不了了,你一直都在骗我”

他永远都好不了了,他连手都没有了

医生终于赶了过来,看着谢何的样子不住的皱眉,要给他重新包扎,然而谢何很不配合,最后不得不使用大量的镇定剂令他安静下来,这才重新给他的双手包扎好。

韩文谦看着沉睡过去的谢何,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哀无力,他该怎么办

到了半夜时分,谢何忽然痛苦的又醒了过来,毒瘾发作时的痛苦再次支配了他,韩文谦根本没有睡着,他连忙拉过病床边的束缚带小心的将谢何的手脚都绑了起来,再从胸腹部缠绕过去,将他牢牢固定在病床上,然后喂他吃替代缓解的药,谢何很快开始神志不清,一开始不住的喊着,救救我,救救我后来又说杀了我,杀了我吧

这样的谢何令韩文谦痛苦到想要死去,可是他却一直一瞬不瞬的看着,一刻都没有挪开眼睛。

这是他造成的恶果,他不能逃避,哪怕再痛苦都不能逃避他只恨为什么不能把这些痛苦转嫁到自己身上,要让他所爱的人承担

而后悔,又是这样的无济于事。

过了许久,谢何终于再次安静了下来,他瞳孔涣散的睁着眼睛,半张着嘴巴。

韩文谦到洗手间里用温水拧了一下毛巾,然后过来轻轻的帮谢何擦了一下脸。谢何似乎有了些反应,他慢慢的转动眼睛,看着韩文谦,说:“你杀了我吧。”

韩文谦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继续帮谢何擦脸,没有回应那句话。

谢何眼里露出哀求的神色,以及绝望的疯狂,他说:“你杀了我吧,我这样的垃圾就该去死,求求你了我这样的废物,没用的垃圾,就该去死啊”

他已经彻底崩溃了,连最后支撑他的信念都没有了。

夜色中韩文谦眼中神色晦涩莫名,看不清那里面到底有多少悲哀痛苦,他只是慢慢的开口,说:“你会活下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他轻轻的抱住谢何,在他耳边道:“别放弃,我求你了”

谢何却根本没有听进去,他的意识依旧不太清醒,只是却挣不动了,缓缓睡了过去。

韩文谦这才捧起谢何的脸,温柔的吻了吻他,他怕谢何醒着的时候会厌恶他的亲近,只有等他睡着了,才敢这样的碰触他

您爱过吗?

韩文谦一直将谢何看的很仔细,不给他任何伤害自己的机会,又过了几天,谢何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下来,再没有嚷着喊着要去死了,而是默默的不说话,反应迟缓,神思不属。

他每天除了要吃很多治病的药以外,还要吃抗抑郁的药物,日日承受毒瘾的折磨,精神一天比一天恍惚。

韩文谦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却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施加伤害是那样简单的事,要挽回却是那样的难,回天乏力

这样的谢何每分每秒都提醒韩文谦,他所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总是不由得想起记忆中的那个开朗乐观的青年,那个被他们全家呵护无忧无虑,笑起来阳光灿烂的青年,他微笑起来如同天使,坐在钢琴前又如同王子,让人如何能够不去用心去爱他。

而现在却人不人鬼不鬼,苍白的如同要随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再也看不到半分当初美好的模样就连那双眼里,也再看不到当初的明朗,他要么是在发呆,要么就是在害怕,如同受惊的小动物,活的小心翼翼又艰难。

只要是晴天,韩文谦都会带着谢何去外面散步,晒晒太阳,晚上再将他绑在床上。

又过了一段时间,谢何身上的外伤都愈合的差不多了,其实他手上的伤也基本好了,但是韩文谦不忍心让他看到自己双手的狰狞模样,怕会刺激到他,所以让医生依旧给他缠着纱布,骗他说还不能拆。谢何似乎也不再怀疑,不再在意,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呆滞的模样,而且变的越发胆怯。

他的手如今别说拿筷子了,就是捏个勺子都费力,于是韩文谦总是亲自喂谢何吃饭,他喂一口,谢何就吃一口,表现的十分顺从。

但韩文谦知道这并不是谢何愿意听话,他觉得谢何是在害怕他,哪怕他从来没有说。

因为他能在谢何的眼中看到恐惧的神色。

在谢何的眼里,自己是那个让他不得不承受此等折磨的恶魔,又困着他不愿意给他一个痛快,让他活生生的继续承受折磨,所以他害怕他。

这样的眼神总是令韩文谦心痛如绞,他是那样的怀念曾经那个依赖仰慕看着他的青年,可是回不来了

而他却不能放弃,不能看着他所爱的人死去。

这天晚上,韩文谦像往常一样将谢何抱到洗手间替他洗澡。

每次洗澡都是谢何觉得最难捱的时候,他必须承受这个男人碰触他的身体,包裹那些羞耻的部位,不由得令他想起那些被凌辱的日子。

谢何感受到韩文谦脱下他的衣服,终于忍不住颤抖着低声说:“我,我好了,可以自己洗了”

韩文谦动作一顿,他看着谢何那哀求的眼神,没有半分犹豫的松开了手,说:“好。”然后转身就出去,他也没有离开,就站在门口处,细心的听着里面的动静,只有一有不对就可以冲进去。

但是还好,里面安安静静的,只有水流声,谢何似乎并无任何危险的举动,只是洗的时间长了一点,又过了十分钟,韩文谦忍不住道:“小昕,我可以进去了吗?”

里面一开始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传来微弱的声音,“等会儿,我还没洗好。”

韩文谦心里莫名焦急,又过了一会儿,还是控制不住担心的情绪,为什么要洗这么久他的手握在门把手上,抿着唇,一下子推开了门。

这一看顿时眼神剧变,猛地冲过去关下了水龙头,心痛不已的看着谢何就这么一会儿工夫

就变成了这样。

原来谢何将水温开到最大,高温的水把他的皮肤烫的通红起了皱褶,他却好像根本不觉得痛一样,蜷缩着身体蹲在浴缸的角落,眨着雾蒙蒙的双眼,呆呆的说:“我好脏,洗不干净怎么办”

韩文谦只觉得仿佛有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作者有话要说: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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