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燃房间。

庄予翰斜倚在椅子上,秦华跃在他面前焦急地踱来踱去。两个人都在等待,等待另一个同伴的安全返回。时间已过去许久了,楚嘉琳仍未回来,他们的心里七上八下,担心出现最糟糕的结局。

“我们不该让她单独出去。”庄予翰依旧平静地说。

“你是了解我姐的,就算是八匹马车也拦不住她。”秦华跃苦恼地回答。

“如果她出了意外,我是不会原谅自己的。”庄予翰自责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想。”秦华跃边走边说,“你的伤口还流血吗?”

“即便是流干了又有何妨?”庄予翰无可奈何地说。

秦华跃叹了口气,说:“你不用担心,我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你不用安慰我。”庄予翰说,“你出去看看。”

秦华跃不耐烦地说:“我已经说过十遍了,她让我守在你身边。”

“楚嘉琳更需要你。”庄予翰决然道,“所以,你必须去。”

“你说过我们不要分开。”

“现在的情况不同。”

秦华跃问:“我离开后谁来保护你?”

庄予翰答:“我并不是个废人。”

“好。”秦华跃站定,说,“我很快回来。”

“保重。”庄予翰闭上了眼睛。

秦华跃慢慢拉开房门,探出头先听了听走廊里的动静,然后悄然走出去。二楼所有的房间都敞开着门,他小声呼唤着她的名字,没有人回答,楚嘉琳果真消失了。

走到楼梯口,秦华跃停下了脚步,楚嘉琳不在二楼,她最可能的去处是简天明的房间。一想到床上那具无名尸体,秦华跃的腿就发软。

他靠在楼梯扶手上想了想,然后回到李燃的房间。他刚推开门,庄予翰就在黑暗中问道:“楚嘉琳回来了吗?”

“我没找到她。”秦华跃实话实说。

“什么!”庄予翰动容地说,“怎么会没找到?”

“她没在二楼。”

庄予翰顿了一下,说:“她可能去了简天明的房间。”

“我也是这样看。”

庄予翰说:“那你为什么不去三楼?”

“我担心你。”

庄予翰冷冷地说:“我看你是害怕了。”

“有什么可怕的,对手又不是鬼。”秦华跃嘴硬道。

“你把我扶起来,我自己上去。”

“你现在还能做什么?”秦华跃冷言冷语。

“至少我不会被吓死。”庄予翰不客气地回应。

“算我倒霉。”秦华跃说,“你休息,我上楼。”

“找不到你姐就别回来。”庄予翰不依不饶地说。

秦华跃嘴里嘟哝着返回到走廊里,他讨厌别人对他发号施令,尤其是庄予翰,如果不是情况特殊,他才不会听从他的指令。“冒险”这个词语离秦华跃的生活很远,他习惯于享受安逸,他很清楚,自己和庄予翰完全是两类人。如果换作是庄予翰消失了,他会不会着急呢,恐怕只有天知道。

走廊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寂静,在面前的一团黑暗中可能蕴藏着无限危险,秦华跃可不想赤手空拳地上楼,他举着打火机拐进餐厅,打开酒柜拿出一瓶洋酒,是瓶上好的威士忌,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随后又吐了出来,这破酒也能喝?附庸风雅的简天明。秦华跃将剩下的半瓶酒倒进旁边的花瓶里,他挥了几下空瓶子,不错,是件防身武器,如果碰上那个人,他一定砸烂对方的脑袋。

一大口烈酒再加上手中的新武器,秦华跃的胆子大多了,他横着肩膀走上三楼,不知为什么他此时希望能碰上那个杀手,与对方一较高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所有的房间门都虚掩着,如果楚嘉琳在简天明的房间里,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姐。”秦华跃低声喊道。

没有人回答,真是活见鬼,楚嘉琳居然在新宅里消失了?秦华跃继续往里走,他不得不再次面对简天明的房间,刚才的豪情壮志立刻烟消云散了。

秦华跃听到一个声音,很轻,好像就在身边,他猛然停下脚步,举起酒瓶,打开火机,微弱的火苗照亮四周,没有异常情况,看来是自己听错了。

他接着向前走,每走几步他都要停下来观察周遍的情况,最终他顺利地到达简天明的房间前,他鼓起勇气推门而入。

房间里有种怪味道,秦华跃觉得这里有了某种改变,与他上一次进来时的感觉完全不同,但具体有什么不同他自己也说不清。他在门口屏住气站了一会儿,里面似乎没有人,难道楚嘉琳从没来过,庄予翰的判断失误了?

秦华跃高举酒瓶慢慢往里挪步,他要时刻防备对手的突然袭击。忽然,他的脚底“嘎吱”响了一声。坏了,秦华跃的后脊梁顿时升起凉气,凶手故意在地上洒了些东西,自己踩上去等于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凶手一定在这个时候发起致命的攻击。

他机警地闪到一边,静观其变,没有攻击,甚至连一丝声音都没有。

“奇怪了。”秦华跃暗自嘀咕。

又等了一会儿,秦华跃终于沉不住气了,他打开打火机,看到满地玻璃碎片,好像是一盏台灯的打破了。可以肯定,房间里刚刚发生过打斗,而且相当激烈。

秦华跃走到写字台前,他看到的是一摊鲜红的血,顺着桌角滴到地上。看着眼前血淋淋的一幕,他的腿抖了起来,这是楚嘉琳的血还是凶手的血?

打火机的火苗跳跃了几下就熄灭了,偏偏在这个时候没气儿,秦华跃暴躁地将它摔在地上。再一次彻底回到黑暗中,他已经有些不适应了。

“姐。”秦华跃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没有人回答他,楚嘉琳彻底失踪了。

秦华跃慌了神,他预感到楚嘉琳已经出了危险,也许她被对方砍死,尸体藏在三楼的某处,凶手绝不会就此罢手,下个目标是二楼的幸存者,而庄予翰恰恰就在二楼!

刚才在走廊里听到的声音或许就是脚步声,对手已经悄然下楼了,去要庄予翰的命!

重伤在身的庄予翰十有八九会丧命在对方的手里,就像楚嘉琳那样。

必须去救庄予翰,如果只剩下自己一个,那么逃生的几率将微乎其微。

想到这里,他大步跑出房间,时间也许还来得及,希望庄予翰能撑住。

秦华跃希望自己多虑了,庄予翰很可能还靠在椅子上,急切地对自己说:“你姐找到了吗?”

可惜现实不是想象,李燃的房间空空荡荡,椅子上没有人,庄予翰已经不见了,像楚嘉琳那样无端地消失了。

秦华跃不禁愣住了。

他忽然听到一阵打斗的声音,于是,他朝厨房走去……

秦华跃走后,庄予翰静静地靠在椅子上,伤口渗出的血基本上止住了,但疼痛感依然没有减弱半分,由于心中挂念楚嘉琳,他反而忽视了身上的创伤。

迷离的夜色将大地染成一片混沌,他遥望远方,思绪万千,他有种不好的感觉,楚嘉琳遇到了麻烦,而且是今夜最大的麻烦,她能否脱险,庄予翰心里没有底,所以他才执意让秦华跃冒险去三楼。

对手到底是几个人?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他们似乎总处于明处,对手的袭击每次都能得手,这到底是为什么?

简天明死没死?李燃去哪了?那具移动的尸体由是怎么回事?

这栋恐怖的新宅里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在这时,门开了。

是秦华跃回来了?

庄予翰没有动,因为他听到一个陌生的脚步。

脚步声终止于房间中央,来者仿佛在盯着庄予翰。双方僵持了一会儿,对方走到庄予翰面前,两个人相距两米。

没有任何对话,一片肃杀气氛。

庄予翰眼前只是一团黑,而对方却准确无误地走到自己面前,对方到底是不是人?莫非宅子里真的有鬼?

庄予翰很快就明白了,自己坐在窗户前,轮廓已毫无遮拦地映在玻璃上,交手之前,劣势尽显。

在这窒息的时刻,庄予翰居然笑了,笑得很愉快,很轻松。

“你终于来了。”庄予翰含笑道。

对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没有搭话。

庄予翰平静地靠在椅子上,自顾自地说:“我们早晚要照面,你却来迟了。”

对方只是很不屑地哼了一声。

庄予翰接着说:“你可能认为已经稳操胜券了,可惜呀。”

对方竟然没有动,像是等待着他下面的话。

庄予翰忽然喝道:“秦华跃,你还不动手!”

对方猛然转过身,就在这一瞬间,庄予翰突然动了,他整个人像弹起来似的,箭一样扑向对方!

如果不是有伤在身,他有十足的把握击退对手,只可惜,他的动作稍稍迟缓了一下,给了对方反扑的机会。

坚硬无比的拳头砸在庄予翰的肩膀上,其力度并不是很大,但剧烈的震动使他的伤口迸裂,鲜血再次渗出来。

庄予翰无暇估计伤势,他的膝盖顶在对方身体上,一声尖叫,他的对手跌了出去,摔倒在门口。

在这次短暂的交手中庄予翰明白了两件事:第一,对方就是服务员李姐,因为尖叫声是无法掩饰的;第二,她已受伤,因为自己的膝盖没有如此之大的威力。

她身上的伤是否出自楚嘉琳之手?后者伤势如何?

庄予翰还没来得及细想,第二轮攻势已到。他急退,但不是窗户的方向,双方的位置发生了转换,对手站在窗户前。

借助朦胧的月光庄予翰终于看清了,一个瘦削的黑影在他的对面,手中握着一根长长的利器。

“你根本没有机会。”庄予翰平缓地说。他不想让对手发现自己重伤在身,但对方并没给他喘息的时间,她的身影已经到了庄予翰面前。

庄予翰只好退出李燃房间,进了厨房,凶手如影随形跟了进来,顺手关上厨房门。

这是一场生死对决,庄予翰已经作好的准备,他选择孤立无援的厨房就是为了最大限度拖住凶手,用自己的生命来拯救他的同伴,庄予翰认为很值得。

但凶手可不想和他同归于尽。

庄予翰进了冷库,这是一条死路,他封住了自己的后路。

他从铁架子上取下一个铁钩子,然后站在一块冻肉后面。冷空气将他团团围住,庄予翰轻轻跺了跺脚。

冷库的大门开了,凶手无声无息钻进来,她在冷静观察,并未冒进。庄予翰在等,没有好机会他决不出手。

凶手走到庄予翰的侧面,似乎随时都会动手。

庄予翰纹丝不动,他相信对方没有发现自己。

果然,脚步声离开了,就在这时,庄予翰却忽然发出声音,其实只是很小的声音,但效果却是巨大的。

凶手迅速转身冲了过来,噗的一声,刀深深地砍进肉中,一击得手!

庄予翰却没有倒下,他推开身前的冻肉,右手的铁钩子迅速递了出去。他觉得手上一沉,铁钩子刺进对方的肉中。

对手急退,刀还插在冻肉中,来不及取下。

庄予翰手上忽然轻了,铁钩子竟然钩下了一块肉!

他的胃在急速收缩,一股苦水涌至喉咙,他咬住牙生生地咽了回去。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冷库的门开了一下,不能让她跑掉,庄予翰清楚自己必须一鼓作气,否则后患无穷。他手持铁钩追出去,刚碰到大门他就后悔了。

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有些错误可以挽回,有些则不然。

至少,这个错误逆转了庄予翰的优势。

转瞬间,胜利者变成了失败者。

冷库大门确实开过,但不意味着对手已经出去了!

一个简单的障眼法,庄予翰上当了。

如果他早一点考虑到,结局就会完全不同。

可惜,他不能从头再来。

“如果”永远只能是“如果”。

他觉得肋骨间火辣辣的,一个尖尖的、冰凉的东西斜插进了自己的身体里,很快,甚至没有任何疼痛感。

他倒下,脸重重地砸在冰冷的地面上,他不清楚还有没有机会站起来。

他趴在地上,冰凉刺骨,他感觉自己已经踏上了通向地狱的路。

这一次他绝望了,奇迹不会发生。

凶残的杀手从黑暗中慢慢站起来,走到庄予翰身前,她忽然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声音如同鬼泣。

她先是在冻肉上取下钢刀,然后返回到门口,她没有做声,像是思考着什么。

庄予翰挪动了一下身体,随后安静地躺在地板上。他肋骨的间隙处多了件东西,

一把锋利的剪刀,露在外面的只是塑料套。

他不想再说些什么,只希望能迅速了断。此时他唯一困惑的是,对手始终没说过一句话,她究竟是不是李姐?

“你是谁?”庄予翰问了一句。

对方冷笑了两下,声音像是从喉咙里发出的。

“动手吧。”庄予翰叹了一口气,催促道。

对方好像并不急,她围着庄予翰转了两圈,迟迟不肯下手。就在庄予翰纳闷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风声,在身后,杀人的风声。

原来对手并不放心躺在地上看似失去战斗力的庄予翰,她故意绕圈分散他的注意力,随后在最难防备的角度发起攻击。

这一击倾尽全力,速度之快,无法躲避。

钢刀以雷霆之势朝庄予翰的颈部猛砍过去。

庄予翰甚至感觉到脸上格外冰凉,这一刀能否脖子完全切断?

时间仿佛已经静止了,它们在为庄予翰哭泣。

冷库里突然响起呻吟声,痛苦的呻吟,折磨神经的声音,只有极端疼痛才能发出如此凄厉的声音。

一声重过一声,让人发麻的声音,让人崩溃的声音。

发出呻吟声的不是庄予翰,而是他的对手。

庄予翰遭到袭击后做了一件正确的事,他紧紧握住铁钩子,没有让它脱手。对方袭击得手后忽略了这件事,所以,她付出了代价。

在这之前庄予翰故意表现出无力回击的假象,就在对手全力一击的瞬间,他蓦然挥出了铁钩,尖尖的钩子刺进了对手的小腿中,继而刺穿,对手倒下,铁钩子还留在她的腿中。

对手试图将钩子拔出,金属与骨头之间的摩擦却疼痛难忍。

庄予翰坐起来,听着对手的翻滚声,心里不免有些酸楚。

为了生存,人与兽又有什么区别?

冷库门再次打开,凶手慢慢爬了出去,铁钩子还插在她的腿上,摩擦着地面。

“不能让她跑掉。”庄予翰心里想。他试图站起来,但腹部的剪刀绞得五脏错位,只要稍稍一动,就有种揪心般的疼痛。

庄予翰没有放弃,他一点点向前挪动,终于到了冷库门口,他勉强推开大门。

厨房里没有声音,难道对手已经离开了?不,她还在厨房里,庄予翰似乎闻到了鲜血的味道。

庄予翰缓慢地挪到厨房里,竖起耳朵听着四周的动静。

没有任何异常,他是否判断失误?

即便找出她,庄予翰又能如何呢?

他扶着橱柜艰难地站起来,边走边摸索,他在橱柜的中央停下,他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跟在自己身后,看来此前的判断是正确的。

庄予翰并不慌张,因为他已经摸到了炉灶的开关,啪的一声,灶台上升起了蓝色的火苗。在这一瞬,他看到了身后的景象,一个可怕的黑影正准备袭击他。

如果炉火晚燃起一秒,后果将不堪设想。

火焰骤然照亮了厨房的一角,这个出乎意料的变化令袭击者略作迟疑,庄予翰立刻发起了反击。

他的动作很快,也很实用。

他先是抓住对方的手腕,然后将她的胳膊拉至炉火之上,当庄予翰闻到皮肤烧焦的味道时凶手奋力逃脱了。

庄予翰想眯起眼想辨别她的去向,然而凶手却忽然消失了。他离开灶台追击对手,这一次他要彻底解决眼前的隐患。

由于刚才剧烈的动作,庄予翰的伤口又涌出了血,他撑着橱柜艰难地行走,突然,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厨房门开了,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庄予翰,是你吗?”秦华跃在门口喊道。

庄予翰喊道:“别进来!”

“怎么啦……”秦华跃的话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切断了,随后是一连串古怪、沉重的声音。

庄予翰手上一空,摔倒在地,他不顾一切地爬向秦华跃的位置。他不愿看到那个可怕的事情,但是,该发生的终究还是发生了。

秦华跃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血从颈部喷射出来,他的脖子被划出几厘米的口子,一根冰冷的铁钩子插在他的喉咙中。

“秦华跃!”庄予翰悲愤地喊道。

他抱起软塌塌的秦华跃,用手捂住对方的喉咙,试图堵住不断喷涌而出的鲜血。

血滑过庄予翰的手指缝,很热,也很稠。

秦华跃似乎摇了摇头,他说了一句话,声音嘶哑。

庄予翰探下头,让他再说一遍。

“对不起……”他还没有说完,身体就彻底软了下去。

这是秦华跃生命中最后的一句话,一段有始无终的话。

秦华跃就这样死了,突然得让人无法置信。

庄予翰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脸上流淌着不知是血还是泪。

这一刻他切身感受到了人类的渺小,就像是一粒浮尘,随时可能消失在浩瀚的宇宙之中。

虽然他对秦华跃始终存在看法,但此刻,他们的血融在一起,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庄予翰抱着秦华跃的尸体无声地抽泣着。

为什么要等到生命的尽头才肯互相谅解?

一切都太迟了,如果来世有缘,他们必定成为朋友,生死与共的朋友。

庄予翰把秦华跃的尸体拖进李燃的房间,小小心翼翼地放在躺椅上,把单子盖在他的身上。事毕,庄予翰扶着秦华跃逐渐发硬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你放心走吧,我会为你报仇的。”

他撕下两片桌布,将其中一片卷成团,随后他咬紧牙握住插在腹部的剪刀,全力一抽,立刻觉得身体里的精髓仿佛被吸了出去,他将桌布顶住伤口处,用另一块围在腰间,能不能止住血他不知道,但至少不会流得太快。

庄予翰似乎对疼痛麻木了,他心里只有复仇的火焰,能否走出新宅已不再重要了,他现在首先要除掉那个凶残的杀手。

他把仅存的一块窗帘扯下来,拿进厨房,将窗帘围在一个铲子上,在灶台上点燃,然后他返回到李燃的房间,翻遍了所有的抽屉和拉门,借助火光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最需要的东西——手电筒,他试了试,电池很充足,他灭掉自制火把,进厨房将炉火熄灭,最后,他轻轻地关掉李燃的房间门,仿佛怕吵醒了秦华跃似的。

他扶着墙在走廊里艰难地缓慢行走,偶尔他会跌倒在地。地毯上布满了血迹,不知是他的还是凶手的。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袭上心头,秦华跃已亡,楚嘉琳生死未卜,新宅里只剩下自己孤军奋战了。

庄予翰上了三楼,他要先找到楚嘉琳,哪怕只是一具尸体。

楼梯出奇的陡,庄予翰在楼梯口喘着粗气,手电筒的光让他感到很安全,至少凶手再不可能袭击他了。

庄予翰不假思索地走向简天明的房间,如果楚嘉琳不在里面,他也要看看床上的人到底是谁。

他推开门,会有谁在等待他?

房间里凌乱不堪,写字台挪动过,柜子上有划痕,满地玻璃片,一个高级台灯被打碎了,显然这里发生过惊心动魄的搏斗。

庄予翰走到写字台前,他发现桌面上有血,没有温度。他有些内疚,真不该让她单独上楼,就算自己的血流干了又如何。

他在屋里大声呼唤楚嘉琳的名字,他不担心这样暴露自己的位置,事实上他希望能与凶手来一次最后对绝,输赢并不重要,事实上他对生存已经不抱希望了,他只想兑现自己对秦华跃的承诺。

空旷的房间回荡着他的声音,没有人回应,也没有危险的脚步声,这栋新宅仿佛是与世界隔绝一般,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庄予翰痛苦的闭上眼睛,他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梦醒后一切如故,楚嘉琳和秦华跃仍然活生生地在他身边,只可惜,眼前的狼藉无情地将他拖入现实之中。

他向卧室走去,他要看看床上的人究竟是谁。考究的欧式大床近在眼前,庄予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电光直射过去。

他看到一个人,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这个人没有呼吸!

庄予翰看到了一张脸,青白色的脸。

是简天明的脸。

简天明已死,这是事实,但他是如何挪到床上的?

难道他是僵尸,有思维能力的僵尸?

庄予翰顿时觉得浑身冒凉气,手电筒险些滑落在地,他下意识地退后两步,尽可能地离开这具诡异的尸体。

杀死秦华跃的人会不会是它?眼前的尸体从房间里无声无息地爬出来,下楼用铁钩子插死秦华跃,然后不紧不慢地回到这里?

庄予翰用手电照在简天明的脸上,仔细观察起来,死人会动?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一套。

简天明的脸上出现了若干尸斑,身体僵硬得像一块木头,庄予翰用手触摸他的肌肤,很凉,没有丝毫生命的迹象。

庄予翰坐在床边,他相信杀死秦华跃的人绝不会是简天明,一定是有人挪动了尸体,可这是为什么呢?

从电梯到卧室这段距离虽不算远,但要是拖着一具尸体就另当别论了,谁会做这件耗费体力的事?有何意义?

庄予翰锁紧眉头百思不解,他看看周边,那个如影随形的杀手竟然迟迟没有现身,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异常离奇,楚嘉琳、李燃以及杀手就像蒸发了一样,难道真有另一条密道?

庄予翰打开房间里所有的柜门,逐一进行检查,除了简天明价格不菲的西装外,没有任何发现。他用手指敲着墙面,排除了一切可能。

他叹了口气,准备离开房间,临出门他又回到卧室,简天明依然躺在那里,庄予翰看了一会,然后放心地走开了。

走廊里没有声音,他进入客房寻找答案,楚嘉琳的包还在行李架上,庄予翰拿起来,他闻到一股香气,那是一种无比熟悉的味道,他小心地把它放回到原处,继而走到窗边。院子里只有银白色的月光,安静祥和,与楼里的血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很显然,没有人去报警,李姐至少是同谋之一,主谋也许就是莫测高深的李燃。

走廊里忽然有了声音,但庄予翰不能确定方位。他走到卫生间前听了听,声音来自另一间房——李姐的房间。

手电光打在木门上,门把手沾满了血迹,庄予翰推开虚掩的门,忽然,他睁大了眼睛,里面的情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看到了骇人的一幕,他全身颤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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