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外出写生

离开李彧的第一个小时, 想他！

凌悦瑛从后面扒过来，仿佛我肚子里的蛔虫，

“诶诶, 你在干嘛, 想你老攻？”

我惆怅，“我恨嫁。”

“嗤, 你都有老攻了，戒指还不零不零地反光呢, 看看我这没男朋友的，唉……”

凌悦瑛旁边坐着陆琪, 她说, “光晔有没有认识的优质男啊, 介绍给姐妹们呗！”

……甄阳就算了，怎么你们也成我姐妹了！

我说，“抱歉，我只看得到李彧一个男人, 什么优质男，我不知道。”

陆琪和凌悦瑛对视一眼，齐刷刷地, “呕——”

我愤怒，你们不是A白女孩吗！不磕cp了吗！

……

大巴开了两小时, 终于驶入湿地公园。

外面还飘着雨, 柏油路两边的菖蒲竖起半个人高, 新绿染了雨, 招摇中一阵油亮。

乔灌错落叠致，群群幢幢分布在远近各处，大巴顺着主干道往里开了三四公里, 就到了合宿的地方。

我们下车后各自分房搬行李。

房间是双人间，我谨记李彧的叮嘱，避开周嘉禾找了班上另外一个男生，平时我们关系还不错，我问，“和我住行吗？”

他说，“成啊。”

男生名叫段鑫宇，不磕我cp但也不排斥同性恋，跟我说话时还称兄道弟的，选他一起住相信李彧也没意见。

我们一起搬去了房间，我打开行李开始收东西。

李彧给我塞了巨几把多的东西，仿佛我是要去环游世界。

就像我之前说过的，我就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

小时候靠林珏琨打理我，上高中后靠李彧打理我，现在我出门在外一个人，连衣服都懒得一件件收。

我随手把短袖衫一把扯出行李箱，一个东西被裹挟着拖出来，顺着力道飞了出去，“啪嗒”一声落在旁边的段鑫宇脚下。

我俩的目光同时落在他脚下。

是那个防狼器。

段鑫宇，“……”

我，“……”

空地蓦地一静。

随后段鑫宇惊恐地跳开，“我不会碰你的！你别过来！”

我尴尬死了，“不是，是李彧硬要塞给我……”

段鑫宇这才冷静了些，看着我叹气，

“我懂，热恋中的男人，全天下都是他情敌。”

“……”

我在心底庆幸，还好是段鑫宇，如果换成周嘉禾，那场面绝对堪称戏剧。

-

收好东西，专业里的同学们一起去餐厅吃过午饭，下午就要开始写生。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天空半阴，日光隐隐从云层后透出来。地上还有积水，深深浅浅的水洼倒映着绿叶白云。

写生的地点和参照物都要自行去找。画手不但要有一双创造美的手，更要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我和凌悦瑛、陆琪、周嘉禾、段鑫宇五个人结伴，打算往公园深处走。一路说说笑笑，时间消磨得也很快，走了四十来分钟就到了公园西南角的乔木林里。

头顶的树冠遮蔽了天空，还有雨水顺着枝叶啪嗒啪嗒地滴落下来，脚底的泥土湿润松软，踩上去有些泥泞。

段鑫宇和周嘉禾不打算再往里走，就留在附近支了画板准备写生。

我其实也不太想往里去了，但陆琪和凌悦瑛似乎还想进去看看。让两个女孩子单独跑到那么僻静的地方我总不太放心，干脆跟着一起。

往里走了十分钟，脚下泥土越来越湿润，不像是因为雨水的滋润，反而像是从地下渗上来的。

我抬头看了眼周围，“差不多就这附近了吧？”

凌悦瑛刚想点头，陆琪突然说，“诶，我好像听到了水声！”

“是泉水吗？这里难道有泉水？”

“如果真的有，那就是好素材了！”

山涧清泉，描摹纸上，光是取景就能超出别人一大截。

凌悦瑛和陆琪蠢蠢欲动，“光晔，我们再往里看看？”

我也有点小心动，“那走吧。”

动身前我忽然想起了李彧，好像心里有了人之后，不管看到什么样的景色都想要分享给对方看。

我拿出手机拍了张丛林，发给李彧。

【厌】：写生地点，全是树！[图片]

【追光】：环境挺好，注意安全知道了吗？[亲亲]

【厌】：嗯，这里土太泥泞了，我们准备去找找泉水，先不跟你说了，找到了给你拍照片。

【追光】：别掉进去了！[拍桌]

李彧真的很好笑，我又不是长颈鹿要探个脑袋去喝水，怎么可能掉进去。

…

往里走了一段，水声逐渐清晰，脚下的泥土变得阻滞，我们仨只能手挽着手一步步试探。

真的宛如姐妹花。

淦。

绕过一片葱茏的灌木，眼前豁然开朗，一处低矮的小瀑布横在山涧。

刚下了雨，水势湍急，冲刷拍打着两岸的泥土石块，激荡出银白的水花。

“卧槽，是小瀑布！”凌悦瑛惊呼。

“太美了，我们就在这边画呗？”

我说，“架子不太好搭，土太软了。”

陆琪就背了架子往下游走，“我去找块平整的石头。”

凌悦瑛着急，“陆琪，你小心点，很滑的！”

陆琪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眼神还不住往泉水边瞟，想找个好的角度。

我“草”了一声，跟在她后面，以免她滑倒。

“诶诶，你俩小心点！”

“没事！”陆琪扭头回我们，看见我跟上去，愣了一下摆摆手，“光晔，我没事，你不用——啊！”

“卧槽！”

陆琪扭着头说话，没看脚下，踩到一块光滑的石楞上，整个人一下歪向水里。

我三两步跳下去，“陆琪！”

“陆琪！许光晔！”凌悦瑛在后面急得大喊，想跟着下来。

“凌悦瑛，别下来！”我头也不回地喊了声，伸手去拉陆琪。

陆琪整个人都滑到了湍急的水里，一只手扒着岸边的石头，画板被冲了下去，磕磕绊绊打在暗石上，又沉没进水里滚落到下游。

“许光晔，许光晔！”陆琪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快哭了，另一只手朝我努力地伸着。

岸边距离水位线有个一米多的斜坡，我小心翼翼地扒着岸边往下滑，背后、脚跟全糊了湿哒哒的泥。

我一手揪着岸边的草，另一只手握住了陆琪，“别乱动，我们慢慢上来。”

“嗯嗯…呜呜呜……”陆琪呜呜咽咽地拽着我，一点点地往上靠，我感觉我手下的草快离根了，但我他妈已经没有可以抓力的点了。

“草！”我骂了一句，扭头喊凌悦瑛，“去叫段鑫宇和周嘉禾来帮忙！”

凌悦瑛脚一跺，急得哭腔都出来了，“那你们坚持住啊！坚持住啊！我马上带他们过来，你们别掉下去了啊！”

凌悦瑛转头就往回跑，我死拽着陆琪，摇摇欲坠。

昨天下了暴雨，水势汹涌，就算我们不停地往岸上挪，水流的冲力也远高出许多。

“许光晔，对不起…都是我不小心，呜呜呜……”陆琪看上去怕死了，整个人泡在水里，哭得满脸是泪。

泥土太松软，被我拽住的草一下连根翻出，我整个人蓦地朝下滑了一大截，下半身都浸在清冽冰冷的泉水里。

“呜哇啊啊啊…！”陆琪的头有一瞬间被淹没，她又用力仰起来，“许光晔，要么，要么你松手吧！你也要掉下来了！”

“别他妈傻，我现在松手我还是人吗？”

“你不松手你就要做鬼了！”

陆琪呜呜咽咽的同时还挺幽默的，我差点不合时宜地笑了。

我说，“陆琪你脚往底下踩踩，能借力多少是多少，千万别松手。”

陆琪疯狂点头，然后又呛了一口水。

我们还在慢慢往下滑，我快坚持不住了，可能只是过去了一两分钟，我却觉得无比漫长，每一个细节都被放大无数倍。

“许光晔，你真好……我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你……”

唉这傻孩子，都在想下辈子的事了。

“我们不会有事，别怕。”

我嘴上安慰着陆琪，但其实我他妈心里也怕死了！

我都快崩溃了！

我感觉手里的草马上就要脱离大地母亲的怀抱。

呜呜呜，我还没和李彧结婚，你妈的。

“许光晔！陆琪！”

远远地听见凌悦瑛他们叫喊的声音，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手上就蓦地一松，断根的草被我揪在手里，我直接滚落到了泉水中！

还好我反应快，把陆琪往我身上拉了一把，她才没有被淹在水里。我们相互挽着手，被水势往下游冲了两米。

“草！”我在水里扑腾了一下，抬头就看见凌悦瑛他们朝我们这边跑过来。

周嘉禾和段鑫宇手握着手往岸下边滑，凌悦瑛留在原地，以免添乱，“你们小心一点！我已经打过救援电话了，坚持住！”

段鑫宇的体格强壮一些，就留在岸上扒着石土，周嘉禾一脚踏进水里，拽住我，“光晔，光晔，抓紧我！”

我他妈，我他妈两只手拽陆琪都费力了，我抓不住你啊朋友！

“周嘉禾，我没手了！”

周嘉禾眼睛都急红了，咬咬牙伸手拽了我的衣领把我往上拖。

我差点窒息。

好在两个成年男子的力量足以承受我们的体重加上水流的冲击。我和陆琪终于一点点地被拖了上去，等够到岸边，我们扒着泥地手脚并用爬回了岸上。

我们四个人身上全是泥土，尤其是我和陆琪，还有周嘉禾，浑身都湿了。女孩子夏天穿得薄，段鑫宇脱了外套让陆琪套着。

小心地走回安全区域，我们五人才齐齐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你们吓死我了！”凌悦瑛抹着眼泪，“特别是刚刚，我们一赶过来就看见你俩滚进水里，我真的吓死了！”

“对不起，对不起！”陆琪也哭。

我还有种劫后余生的后怕，刚刚强装的镇定轰然崩塌，现在连腿都在打颤。

我第一时间想到了李彧，我想听到他的声音，只有他能让我安定。

我伸手去摸兜里的手机，才发现进了水，已经死机了。

段鑫宇说，“我们先回去吧，跟老师说一声，换身衣服，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凌悦瑛又联系了救援队，汇报我们已经顺利脱险。带队的老师和园区工作人员都在赶来的路上，听说我们没事了才松了口气。

“许光晔，谢谢你，你这么毫不犹豫地来救我，最后也没有放弃我。”陆琪红着眼睛跟我说。

我笑了笑，“谢什么，救助女士是男人的光荣，更何况我们还是朋友。”

……

回到合宿地洗了澡出来，浑身的疲惫才褪去不少。

我坐在床上苦恼地按着手机，但怎么也开不了机。

也不知道李彧联系不上我会不会着急。

“鑫宇，你的手机能借我打个电话吗？”

另一张床上的段鑫宇就把手机递过来，“给男朋友打？”

“嗯。”

我拨了李彧的电话，刚接通两秒，忽然就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铃声。

我猛地愣住，与此同时，门被敲响了。

我捧着手机跟个傻逼一样呆坐在床上，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在我脑海，我的心跳在耳畔轰鸣。

我甚至忘了要过去开门，还是段鑫宇起身去把门打开。

手机里还是“嘟嘟…”的待接听音，门一下拉开了，手机铃声清晰地传进来。

李彧站在门口，举着手机，额发湿漉漉的，凌乱地搭在额头。他的眼神慌乱又急切，在看到我时瞬间变得安定。

李彧切断了手机，大步朝我走过来。

“李彧？”

李彧没有说话，径直走到我床前，俯下身，一把抱紧了我。

一路风尘带着新雨的潮气，将我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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