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斗不露声色,宁姝出去之后它才敢窃笑一声,又怕旁的瓷器听见了,连忙收敛。

但并非无瓷听见,小兔耳聪目明,听见这声笑意后,有些忧心忡忡地与身旁的小八说道:“总感觉他的这声笑特别反派。”

小兔和小八并不知道渣斗之前的所作所为,在瓷器里年纪也不大,并不了解这其中的弯弯绕。

小八十分实诚的回道:“没事儿,咱们姝姝吉人自有天相。我从宁府就一直看着姝姝咧,坏人到了这儿都成了坏心办好事。”

“真的吗?”小兔有些诧异,“那姝姝的气运很好呀。”

“真的。”小八一五一十的给她数着:“你看,之前要不是晋国公府换婚约,姝姝就要和晋国公世子在一块了,想想他那些行举,我都害怕哪天他就把晋国公府给折腾没了。姝姝第一次进宫遇刺,可不就是皇上来救的?那时候估计就入了皇上的眼。再后来遇到坏人,就直接进宫了。”

小兔连声“哦哦”,“那就不怕了,就算他是反派也会做好事的。”

渣斗在一旁听的清楚,半眯起眼睛:这些小东西,还不知道本大爷的厉害呢。只可惜自己只是个瓷器,不能肆意走动,不然也像个人似的四处溜达溜达,至少还能看一眼自己闯出来的祸事,闹出来的乱子。

宁姝提着衣裙快步走出烁望宫,桐枝在她身后跟着,到了宫门口的时候宁姝猛然停下脚步,说道:“你先回去吧,看着上晚膳,皇上平日里哪些喜欢吃的不喜欢吃的,记得要安排妥当。”

不管什么原因,想来皇上并不想让宫人知道,宁姝这才打发桐枝的。

她按照桐枝指的位置走过去,临到拐角处深吸一口气,默念:“冷静面对,冷静面对。”

宁姝突然有种校园剧里暗恋优秀学长的感觉,藏着掖着不确定着,自顾自的小心翼翼,结果画风急转直下,退出来一看电视剧分类——纯爱。

而自己之后只有两种出路,一种是成为标准女N号,之后剧里就再也看不见自己了,另外一种则是带头成为皇上和介贵妃的CP粉,日后但凡有他们两个一同出现的画面,自己就得冒星星眼。

宁姝拉扯了一下嘴角,做出了标准的职业化笑容。

转角的另一侧,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荀翊脸色越来越沉,戴庸也跟着越来越小心翼翼。

又不知道站了多久,戴庸怕荀翊心里难受,认真努力想法子让荀翊笑一下,这便往地上一跪一趴,说道:“皇上,要不您坐上来吧,站这么久了,怪累的。”

荀翊眉头蹙起,“哪儿学来的这些东西?”

他素来不喜宫人们搞这些献媚自贬的手段,原本心里就有些沉闷,此刻便愈发不悦了。

戴庸还趴在地上,一抬头:“皇上,奴才不是搞这些东西,而是皇上您要不直接当面儿和宁嫔娘娘说呗。万一皇上您想的这个法子,对宁嫔娘娘就像奴才趴地上给皇上当椅子似的,人家就不好这口儿呢?”

荀翊一听,似乎说的有些道理啊。

戴庸不错,这还懂得以身为例呢。

他想着,轻踢了下戴庸:“说的对,还不快点起来?”

戴庸还没来及站起来,荀翊就看见宁姝从拐角处走了出来,脸上还挂着那种标准假笑。

宁姝转过来也愣了:这两个人是在做什么?戴总管跪在前面,皇上站在他身后。

这这这、这也太光天化日了吧!

宁姝脸上的假笑都僵了,就想现在冲到介贵妃那里大喊一声:我破案了!为什么外面都在传言皇上宠爱我,但是却从不在我这里过夜!每晚还要赶回紫宸殿去!都是因为戴庸!

我破案了!!!

宁姝偷偷看了一眼戴庸,想着:果然是各花入各眼啊,又或者皇上看重的并非是外表,而是内在,不然戴总管和介贵妃之间的长相也差别太大了些。

戴庸一看见宁姝,原本站到一半又趴了回去,给宁姝请安。

宁姝笑的更尴尬了,甚至有点像哭——谁能想到纯爱电视剧画风急转直下,变成了多角的。

“戴总管快起来。”宁姝连忙说道,心里却在想着自己这么久没有对戴庸有过什么不合适的举动吧?

戴庸连忙站起来,往荀翊那头靠了靠,小声说道:“其实什么手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娘娘心里有皇上。”

荀翊听了这话,再看着眼前的宁姝,嘴角微微勾了起来。可随即,他又清了清嗓子,说道:“戴庸去里面看看,他们可缺什么?前两日让内务府送来的菜可到了?”

戴庸一听就明白,皇上这是嫌自己碍事儿了,他往边上一迈,说道:“奴才这就去看。”

说罢,沿着墙根儿快走几步,人就不见了。

周围一个人都没了,只有盛夏的浓烈绿色遮遮掩掩。暮色已深,连带着那些浓妆艳抹的绿透成了黑。虫鸣开始一声一声地响了起来,却不显鼓噪,只是为这安静的景色添了几分生机,让这两人站在这儿不似一幅画了。

“你……”

“皇……”

两人同时开口。

宁姝是撇了又撇才将方才看到的画面和翻腾不休的念头都由脑海里赶了出去。

她觉得后宫里实在是太难了,不是妃嫔之间尔虞我诈,也不是生孩子怀孩子还得看脸看命,而是不小心得知了皇上的秘密,那可真当是脑袋悬在脖子上,说不准哪天就没了。

荀翊想着自己之前确实有些语焉不详,既然今日连石头都扔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便开口问道:“方才那三块石头,姝姝可看见了?”

宁姝心里暗忖: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看他表情这么严肃认真,难道是扔石头的人被皇上当场抓获,然后这人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就像上次赵美人说自己与秦王有不清不楚的瓜葛一般?所以皇上现在是在套自己的话?

但既然皇上都知道了这么一出,自己再装傻显然有点不合适。万一皇上确定自己当时就在场呢?自己岂不是成了欺君之罪?

于是她答道:“看见了。不过……”

不过没看全!反正就说都掉进池子里好了!

荀翊接着问道:“那几块石头,姝姝既然看见了,是怎么想的呢?”

宁姝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答道:“臣妾没怎么想,没想法。”

荀翊:“没想法?”

宁姝郑重地点了下头:“不瞒皇上,臣妾当时就在宫内散步,突然就飞来三块石头,还险些砸到了臣妾的脑袋。臣妾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来头,但在宫里哪有如此行事的?臣妾也没敢多停留,连忙回了殿里。”

荀翊闻言愣住:“回了殿里?”

宁姝神情严肃,点头:“臣妾生怕给皇上引来麻烦,头都没回就走了。”

荀翊:……

他消化了片刻,这才又问道:“一个都没看见?”

宁姝看他神情,似乎还有点眼巴巴期盼似的,想着难道这是皇上给自己的一次机会?

于是她说道:“看见了,一个写着‘我’。”说罢,她又想了想,说道:“这个石块上面还点了一点黄,想来是不小心蹭上的,若是皇上有心想找这人,这想来能当做线索。”

宁姝一边说,一边看着皇上的脸色越来越沉。

她连忙补充:“哦哦哦,还有一块写着‘你’。另一块臣妾是真的不知道,一开始落下来的时候,臣妾还以为是墙沿儿坏了呢,一抬脚就踢进水池子里了。”

她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荀翊的神色,并未见他有什么好转。

宁姝也没法子,该说的能说的她都说了,皇上要是非得怎么怎么,自己也没办法。

“也不知道这是谁想出来的法子,扔石头到墙里,手法幼稚!”

平日里荀翊的形象实在是太靠谱了,为人又沉着冷静,风里雨里血里蹚出来的,宁姝怎么想也没想到扔石头这人就是眼前的皇上。

荀翊长长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谁这么胆大包天,竟敢朝烁望宫里扔石块!”

宁姝立刻附和:“就是!”

荀翊轻抚了下额头,装作没事儿人一样,问宁姝:“姝姝怎么出来寻朕?”

宁姝心里想着:那还不是宫人,你当别人都眼瞎啊?

但嘴上不能这么说,她笑笑说道:“臣妾煲了祛暑的汤给皇上,眼见着皇上还没来,这便想出来看看,万一赶巧能迎到皇上呢?”

荀翊听了她这话,心里别提多熨帖了:“姝姝有心。”

就是前两天,晚上跑去钟妃殿里和柳非羽玩儿,那时候就根本没想到朕,更没想到汤。

宁姝见荀翊神色舒缓,这才说道:“那时辰也不早了,皇上同臣妾一起用晚膳?”

荀翊:“那是自然。”

两人沿着墙边向朔望宫里走去,荀翊方才走了几步,仔细想了下之前戴庸所说,这不同的个人喜欢的东西确实也不一样,自己想的觉得好的,宁姝未必觉得好。

有了这次的失败经验,荀翊此刻便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旁人都说女子心性细腻,喜欢风花雪月,母后也喜欢看话本,那姝姝喜欢什么样的?”

这就关乎于“政治正确”了,宁姝毫不犹豫的回道:“臣妾喜欢皇上这样的!”

荀翊脚步一停:“当真?”

宁姝心想:废话!我当着你的面说我喜欢别的样的,不是找死吗?

她也停下脚步,还有些羞涩似的低下了头:“是。”

荀翊往宁姝那处走了一步,又问道:“姝姝说的可是心里话?不因朕是皇上,而只是单纯的将朕当成个男人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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