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笑不但没有放开他, 反而顺势偎进了他怀里, 满是依恋地蹭蹭,“你真好。”

严谦面色变了变, 把碗放到地上,伸手搂住她。他的确是盼着她感动,可她真感动了,他又有种莫名的愧疚,仿佛自己欺骗了她。

“好了,”严谦拍拍闻人笑的背, 把她从怀里扒拉出来,“快吃吧。”

“嗯,”闻人笑把碗捧起来放在膝头, 用一只手扶着,另一只手用筷子挑起面条。

坐在厨房的门槛上吃东西,对她来说真是新奇的体验。

“委屈你了, ”严谦看了眼那碗或许连简陋都算不上的面条,心里后知后觉地泛起悔意。自己的手艺自己知道,也就是能吃罢了。他倒是不讲究,但怎么能让公主吃这样的东西。

闻人笑用力摇摇头,看着碗一脸认真道:“很好吃啊。”

碗里有瘦肉片和青菜, 虽然简单了些但也并不十分寒酸,更何况严谦给她煮的面条在她心里就是全天下最好吃的。

严谦在她身边坐下,没说什么。不算英俊的面容被有些昏暗的烛火照着多了几分暖意,漆黑的眼眸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你吃过了吗, ”闻人笑见他只是看着她吃,不由好奇问道。

“吃过了,”严谦沉默了一瞬,温声回答。

别说他急着赶回来什么也没吃,就算吃了到现在也该饿了。只是这地方没有桌子,他若用筷子便没有手来端碗,吃相大约会有些不雅,不想让她看见罢了。

“嗯,”闻人笑点点头,下意识相信他,可聪明的她很快就觉察出不对,“你又骗我。”

她脸上表情气哼哼的,却把手中夹起的面条递到他嘴边,“吃。”

严谦勾唇笑得温柔,完好的半边脸颊落在怎么看他都好看的闻人笑眼中,竟有了种君子如玉的味道,让她看呆了一瞬。

“好,”他低下头,将筷子上的面条吃进嘴里,然后估摸着闻人笑刚才吃的位置,伸出舌头舔了舔。

“你……”

这个动作满是调戏轻佻的意味,闻人笑瞬间就红了脸,捧着碗往旁边坐了坐,赌气地闷头吃起面来。

“我饿,”严谦不要脸地凑过去,抱住闻人笑的腰,弯身把头搁在她肩上,对着她耳朵吹了口气,“喂我。”

他就是喜欢看闻人笑害羞又心疼他的样子,怎么看都看不够。

“你别这样……”

闻人笑红着耳根往旁边避了避,终究还是拿再次贴上来的严谦没办法,夹起面条喂到他嘴边。

好在锅里的面条和菜还够,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暖黄的烛光下时不时响起一对有情人的喁喁细语。

“你为什么会下厨,”闻人笑垂眸小声问了句,“是不是小时候没人照顾你,吃不饱。”

严谦愣了愣,眼中露出一丝哭笑不得,“怎么会,我好歹也是侯府世子。”

可他不会告诉她的是,在他羽翼未丰时,的确也曾被后娘想方设法苛待,只是他很小的时候就懂得如何露出獠牙将敌人吓退。

“那你……”

“行军的人总要会一点,”严谦摸着她的长发与她解释,“在野外不能让自己饿死。”

“真辛苦,”闻人笑心疼地抿了抿唇,夹起一块鸡肉喂他,“来,多吃点。”

两人黏黏糊糊地吃完了这顿面条,严谦简单清洗过碗筷,便牵着闻人笑走回屋。

“我要回去了,”闻人笑仰起脸对严谦说道,“明天再来找你。”

严谦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胸口翻涌的不舍像岩浆般滚烫,让他忍不住脱口而出道:“能不能不回去?”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闻人笑怔了怔,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严谦问完那话便知道不该,可又不愿放过心中那点奢望的念头,沉默片刻,松开她的手,紧握着拳低声问道:“能不能留下来?”

即便与他做过那么多亲密的事,留在他府上过夜还是有些超过闻人笑能接受的范围。

“太越矩,我……”闻人笑低头,咬着唇为难道,“不能。”

“是我不对,”严谦哪里舍得让她有丝毫为难,微微弯腰朝她伸手,“来,送你回去。”

见他这样体贴,闻人笑反而生出些愧疚。她知道他也只是想与她多待一会儿罢了,自己却让他失望。

严谦一看闻人笑这模样,就知道她那善良的小脑袋又在想些什么。他上前一步,单手把她抱起来,“没关系的,送你回去。”

闻人笑轻轻把脸贴在严谦的胸口,听着他坚定有力的心跳声,瞬间被踏实的感觉包围。

好像……她也舍不得。

她蹙着眉犹豫起来,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矫情。她和严谦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那还与他计较那些虚礼做什么,这难得相处的时光为何要白白浪费?

于是她微红着脸,慢吞吞地嗫嚅道:“不回去了。”

“什么,”严谦众人停下脚步,难以置信的低头看她,“再说一次。”

“我说不回去了,”闻人笑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忽然想到什么,猛的把脸埋进严谦的胸膛,只露出一双红红的耳朵,“只睡觉,不做别的。”

严谦抱着她往定风阁走,目光幽深难测,“别的事情是指什么?”

“不能亲,”闻人笑小声说道,宛如蚊吟,“也不能抱。”

严谦面色变了变,步伐微不可察地顿了顿,漆黑的眼中泛起莫名的挣扎。

“好,我什么都不做。”

只有当两人真正在寂静的深夜中、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独处,才能感受到那种带着暧昧的尴尬。

闻人笑垂眸坐在床边,觉得哪哪都不对劲,脸颊上的绯红就没有消退过。

“我出去一下,”严谦在闻人笑面前蹲下,看着她的眼睛道,“马上就回来。”

“嗯,你去吧。”闻人笑这会儿浑身不自在,也不黏着他要一起去了,就乖巧的点点头。

严谦转身走到外间,伸手摸了摸心口,试图让自己的心跳恢复正常。他心爱的姑娘就坐在他的床上,即将与他同床共枕,难免让他浮想联翩,竟有一种洞房花烛夜的错觉,让他窃喜又难耐。

他打了一盆温水,取了杨柳条、竹盐和干净的毛巾,转身回房。因为生活起居上从不让人伺候,这些事他一向都是自己做。

“来洗漱吧,”严谦站在桌边朝闻人笑招了招手。

“嗯,”闻人笑磨磨蹭蹭地过来,咬开杨柳条沾了竹盐清洗牙齿。

之后,严谦把毛巾在温水里浸湿,然后单手绞干给她擦脸。

闻人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躲开,“我自己来。”

“让我来,”严谦轻轻碰了碰她的脸,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像对待什么极其贵重的珍宝。

擦完脸,严谦把干干净净的公主抱到床上,替她脱了鞋袜和外衣然后塞进被窝,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你先睡。”

“嗯,”闻人笑小声应了,红着脸闭上眼,睫毛轻轻颤抖着。

严谦走到别的房间简单冲了个凉,稍微平息了自己心中的燥热,才一身清爽地往回走。

他回屋的时候,闻人笑似乎已经睡得很熟了。面容恬静,唇角带着似有若无的微笑,模样可爱极了。

严谦定定凝视她良久,忽然自嘲地低笑一声,声音低得轻不可闻,“你还这么小,什么都不懂,我就对你做尽了亵渎、毁你清白的事,你将来怪我我也认了。”

他几乎要忘了,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在阻拦她修那道月亮门,还在坚持天一黑就要送她回家,而现在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一天天沉沦,只想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

他只脱了外袍,和衣躺到床上,闭着眼一手掩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另一边,闻人笑睫毛轻轻动了动,美丽的眼睛睁开一瞬又闭上,似是无意识地翻了两个身滚到他怀里拱了拱。

严谦一愣,下意识搂住她,眼底划过一丝欣喜。

这个夜晚,有人做了一夜好梦,有人一夜未眠。

三月初一。

时辰还早,即使今日是休沐日,大街上的人也不算特别多。

公主府一侧的小门轻轻打开,里面走出一名面容清俊的布衣男子。

他手上拿着一张纸,或是地图又或是别的什么,总之他时不时看一眼那张纸,走了大约两刻钟,便来到了一家铺子前。

这铺子装修的极为清雅,四面的墙壁上都挂着字画,铺中卖的也是清雅之物,架子上陈列着一把把古琴。

“有人吗,这里可是阳关琴行?”

话音落下不久,从后院掀开帘子走出一名中年人,似是刚睡醒没多久的模样,打着哈欠问了句:“你要什么?”

清俊男子,也就是乐海,含笑颔首道:“掌柜,我要一包鹿筋弦。”

掌柜抬头打量他几眼,有些不耐烦道:“又一个要买鹿筋弦的。你随我来库房拿吧。”

作为卖家本该替客人将东西取过来,但这掌柜态度不好,乐海也好脾气地没有计较,跟着他走到后院一间小屋。

屋里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七零八落地堆着一包包琴弦和废弃了修不好的琴。掌柜普普通通的面容在黑暗中显得有些诡异,但他面上的神色却很是恭敬,“殿下。”

乐海“嗯”了声,问道:“长姐有何消息?”

掌柜沉默了一瞬,眼中突然熊熊燃起期待的火焰,语气透出一丝迫切:“公主殿下告诉您,福王举事就在今年了。”

乐海面色一变,借着昏暗环境的遮掩,没让对面人来得及看清就恢复如常,“今年。”

“对,”掌柜眼中异火愈盛,递给乐海一包纸包的东西,“这是我西瑱密毒,公主让您找机会喂大夏公主喝下,用解药要挟狗皇帝,何愁大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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