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老威卖起了佛珠,生意不错,我干得也很顺手。

虽然还是与人打交道,但我不必再去审视他们的悲欢离合,不用再去费力地感同身受。乐意买就买,不乐意买就拜拜。

顶多也就是有点忽悠人的嫌疑。可这佛珠,终究是东南亚大德高僧开了光的,货真价不实——还是那句话,信则有,不信则无。佛祖是不是愿意眷顾你,那就是你的造化了,跟我这个商家无关。

我不再去接新的心理工作,不等于说我能把原来接手的病例都扔下不管。

杨洁的情况有了很好改善,最令我惊讶的是,在遗产分割的当天,她居然宣布放弃自己的那份遗产,转交给李咏霖的父母保管。当然,瑶瑶需要大笔治疗费用的时候,仍从这笔遗产中划拨。

我可以想象李家父母和妹妹们的震惊:杨洁,这个曾经的“寄生虫”,如今也怀揣着自强不息的梦想了。固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化解这厚厚的隔阂,绝不是这么简简单单就能了事的。

杨洁一面照顾孩子,一面去考了会计本和人力资源的证书,在舅舅的公司实习帮忙,三个月之后开始找工作。

多亏老威帮忙介绍,她总算是找到家单位落了脚。薪水不高,也就是一千五百钱吧,跟现在大学毕业生的市价差不多;不过对于一个7年不上班,完全与社会脱节的女人来说,能有这个机会就算不错了。

杨洁一直在坚持,她比我想象得更坚强。倒不是说工作中不会有压力和矛盾,她仍然时而烦躁不安、时而情绪低落,不过我们对此早有准备,也就顺利地度过了难关。

又过了半年,我与杨洁的见面频率越来越低。

她总要独立的,不能总在我的“呵护”之下。一个比较惨淡的说法是,她慢慢建立起了自己的人际圈子,有新的同事和朋友,所以她也就不需要我了。

瑶瑶还是老样子,一见我就叫哥哥,就缠着我要吃的。

那个差点被儿子淹死的父亲,最终还是拒绝了我的帮助,我也无话可说,人各有命,随他去吧。

至于倩倩。这可怜的小丫头,得到了6万元的赔付款,这足够她的医疗费了——事实上,她的病情没什么有效的疗法,所以压根就用不着什么医疗费。这钱就当做补偿好了。够与不够的,谁知道呢。钱和健康,哪个更重要,如何进行等价的衡量,还是交给哲学家去思考吧。

只是我每次见她,都会深深地自责,特别的难过。我至今还没有勇气,把一切和盘托出。她蒙在鼓里,我疼在心上。唯一可以拿来安慰自己的,就是倩倩在大家的帮助下,认清了自己的形象,她又能上班了。

从卖佛珠的那天开始,这半年时间里,我都没再见到简心蓝,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我的幻觉也没再发作,大概是离开了这个行当,真的能安心了吧?

我有一次顺道去看望了John。John比原来又精神了一点,看起来神清气爽,一见到我就特别高兴,可他弄明白我的来意,却又勃然大怒。

“你这个可怜虫,”他毫不掩饰对我的鄙夷,“你他妈就这么缩了?一将功成万骨枯!你没听过这句话吗?你以为那些成名的心理学者,那些精神病学家,他们身上不会背负着人命吗?像你这样的人,就应该从别人的灵魂深处挖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你不记得我们上学时候在实验室里解剖尸体的日子啦?面对那些被福尔马林泡过的玩意,你难过吗?你顶多觉得恶心!好啊!现在你可耻地缩了,还想来我这找同情,太可笑了,你这个垃圾,废物!”

他骂得挺欢,他的刻薄还是那么精彩,听得我很振奋,可我还是不想回到过去。

“John,你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就是大错特错了。”我委婉地告诫他,“随你怎么说吧,可是我做不来,我不能对身边需要帮助的人还置若罔闻,我曾经活得很痛苦,现在我总算摆脱这些阴影了。”

“放屁,他们会一辈子缠着你,李咏霖的阴魂会一辈子缠着你!”

“真的吗?”我想了想,这半年以来,我没做噩梦,也没有幻觉。

“哦?”他气急反笑,“哦,小宝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认为自己自由了,没病了,对吧?我也曾有过这样天真的想法,很遗憾,自由这东西永远不可能属于你。其实,你不觉得可惜吗?反正我感到惋惜,事情之初,你就预感到了李咏霖会死,你真是做这行的料,你打算把天赋也都给抛弃了?我真是对你失望透顶!”

“那你就继续失望吧,John,我是来跟你道别的,不是来听你冷嘲热讽的。”我转身离去。

他猛拍隔离室的窗户:“好吧,好吧,我把我记得的都告诉你。我被送到医院来之前的最后一次发作,我正在掐着一个陌生女人的脖子。怎么样,这是我能想起来的最后的记忆了。我知道这医院里,有个人绝对了解我的一切,可他就是不说。只有你能帮我找回过去了,喂,回来。”

我转过身,投射进大楼的阳光,透着一缕缕白烟,他在亮处的那头,我在另一头:“你搞错了,John,我不是欲擒故纵。实在是对你爱莫能助。”

我走了,彻底变成了一个卖佛珠的人……

编外章永生

一晃到了2008年的春天。

某个周末的午后,我忽然心血来潮,开始整理乱糟糟的电脑桌抽屉。

眼镜盒、扑克牌……我一样一样地将这些杂物归类,有张照片从小本子里面掉出来。

我拾了起来,哦,这是我那张后背裸照,还有简心蓝的签字。

我笑起来,可笑容越来越僵硬了:与过去说再见,至今已有八九个月了,可我总有些事情搞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有幻觉?我的梦境中有时候还会出现一个女人的背影,她是谁?为什么简心蓝对我了如指掌,可我对她一无所知。她是谁?她是通过什么手段了解我的?我还没有为任何一次心理咨询发表过文章,她到底是通过谁认识我的,又为什么想要调查我?

我有个坏毛病,弄不明白的事情我都会反反复复去想,难以自拔。我好不容易把简心蓝给忘掉了,现在又被这张照片,把回忆都给勾了起来。

我想到了一个可能的解决办法。

于是,揣着这张照片,换好大衣,参差咖啡馆,找到了段老板。

段老板是个快到五十岁的五短汉子,留着寸头,头发很硬。他有时候戴眼镜,多数时候不戴,他的视力很好,所以让人觉得那就是个摆设。他的肤色黑黝黝的,和善的笑容下面,藏着股子精明劲和神秘感。

在过去,我和他之间存在着某种共生关系:他总是不遗余力地把各种客户介绍给我,相应的,我的咨询场地也经常被安排在他的咖啡馆。咨询时候那点小小的茶水咖啡费用,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微不足道。他真正的目的,是利用我,来帮助他巩固自己身后庞大的人脉网络。

撇去这点小龌龊不谈,我俩本身也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很懂得对什么人说什么话,而且知识也堪称广博。

时值冬天,暖气又出了点故障。因此我来的时候,咖啡馆里并没有客人,空荡荡的,倒是正合我意。

吧台很大,而且很高,他个子却很矮。我看了好半天,才找到人。

“段哥,你在门上弄个铃铛干吗使,进来人了你也不瞧瞧?”

“哟,小艾,是你呀。”他从吧台后面的书本堆里抬起头,“今晚怎么有空,喝点什么?”

“老样子,”我在高脚椅上坐下,也觉得有点冷,“赶紧把暖气修修吧,今年倒春寒。”

“嗯嗯。”他咔咔地拿冰锥插着冰块,“佛珠卖得怎么样啊?”

“呵,我怎么一点都不意外你会知道这事。”

他透过厚厚的镜片翻了我一眼:“这世界上没有秘密。你有好几个月没接我介绍的咨询工作了,我当然知道你去干了别的。不过这样也好,工作嘛,愿意做就做,不愿意做咱们还是朋友,这一杯算是我请你的。”

“谢谢,段哥,今天来找你有事。”

“嗯,准知道你有事,说吧。”

“记得你过去做了二十多年的人事工作,对吧?”

“嗯!”他提起这总是很得意,“没错,25年零8个月。”

“所以你有很夸张的人事网络。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现在除了这咖啡馆,其实还在干着老本行。”

“对,你小子眼力不错。不过我也干不了多少年了,很多档案问题慢慢都会被电脑记录所取代。我现在所能做的,算是收尾工作吧。”

老段是个很神奇的人,他并非干部,也算不上手眼通天,可是别人干不了的事情,交给他没准就行。有些人提前退休,他给改成正式退休;有的人许多年没有交保险,他能想办法给补上;甚至于你想办病退,他也能翻出历史的老底来篡改一番。毫无疑问,没有广泛的人脉,这样的事是做不来的。

每次出门,他总是随身携带着一只厚厚的公文包,包里有一个夹层放着几万块钱,中间则是厚厚的一个人又一个人的档案袋;他随身装着十几支笔,还有从各地方各部门搞到的历史文件。

他的副业,说得好听了,就是修正他人的历史……与我关注他人未来的目的截然相反,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说吧,”段老板和我相处很直接,连敞开的公文包和那里面的几万块钱,都不避讳我,“有什么要我办的?”

“我想叫你帮我调查一个人。”

“谁?”

“你先看看这个。”我把照片递给他。

段老板一看便坏笑起来:“哎呀,这是谁的性感小后背啊?”

他这么一说,我还真不好意思了,唯唯诺诺。

“嗯,”他把照片还给我,“没懂你什么意思,你到底让我查谁?”

“查这个拍照片的人。”

“我说小艾,你不是拿哥哥我寻开心吧?”段老板把冰锥一扔,当啷啷响,“你这照片是站着拍的,又不是让人给下了药,你让我去查,这你不是明知故问吗?”

“别急啊,我让你查的,确实就是这个拍照的人。是个女的,叫简心蓝。”

“哦?”段老板递给我纸和笔,这是他的规矩,要办什么,一定要写下来,说了他也不一定记得住,写下来最靠谱。

于是我把简心蓝的姓名,工作地点等,写在了纸上。

段老板瞅了瞅,揣在最里侧的衬衫口袋里,又问:“呃,你想知道关于这女人的什么。”

“她的一切。从小到大,她在什么环境下长大,上什么学校,跟什么人来往,来往的人里,有没有认识我的。总之,凡是她的历史,或者和我有关的,我都想知道。”

“好吧,我尽力而为,不过这种事我也没把握。”

“好,拜托你了,多少钱?”

“不要钱。我说过,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咱俩之间是不算钱的。当然反过来,我的事也就是你的事。”

“行,一言为定。”

“嗯,”他望望冷清的门庭,“唉,今天可真冷,一个客人都没有,我白坐了大半天,走,关门了,你上我家吃饭去。默涵也好久没见着你了,你嫂子也怪想你的。”

恭敬不如从命,我帮他锁上门,跟他回家。

还记得那个关于我的身份,最长的谎言吗?说我是卖咖啡豆的,不是本地人。由于一个人懒得做饭,就总是去饭馆。某位咖啡馆的夫妻二人,总是受我照顾,无以为报,就邀请我一定要来家里吃饭。

这个谎言,就是嫂子——段老板的太太,拿出来骗女儿默涵用的。

说到默涵,这个正在上高二的女孩和其他处于青少年期的孩子差不多,敏感且善变。她对自己可能患有心理问题的说法非常忌讳,实际上随着几次接触,我发现她的问题也不算严重:很多孩子都有的,只是有些孤僻,另外被学业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这半年多,我帮着老威打点生意,比较忙,也就疏于去关照她。

默涵身上还有个有趣的地方,那就是她并不随父亲姓段,而是随着母亲姓李。所以她的名字就叫做李默涵。

她是段老板的亲生女儿,至少他是这么说的——关于这事,我也打了个折扣,因为他是那么的善于篡改历史。不过段老板有着自己的解释:“我不愿意女儿姓段,这姓不好起名字。你说段什么合适吧?我曾想过一个好的,叫段莫愁。两个否定,那不还是肯定嘛!还不如李莫愁好听呢!所以想来想去就烦了,干脆随她妈妈的姓,挺好。”

没关系,反正已经都这么叫了。

段老板在路上,给嫂子打了电话,说我要去家里吃饭。因此一进门,和李姐也是前后脚的。

“小艾呀,好久不见,我刚买东西回来。买了你最爱吃的三文鱼,再弄个香酥鸡,默涵也

爱吃。”李姐是个特别豁亮的女人,很爱跟我说话,一见面,就忙不迭地往里让。

我可没瞧见默涵的影子,“还没放学?”我问。

“哎呀,你可真不像是上学的人,今天是周末,不记得了?”

“哦,我是说,现在的孩子不老得补课吗。”

“很少有啦。这不是你上学的那个时候,现在管得很严,不许学校随便加课。来来,坐坐,默涵还睡着呢,这孩子跟谁都不亲,就是跟枕头亲。我去叫她起来。”

“不用了,让她多睡会吧。”我脱了大衣,放在沙发上,“现在孩子上学不易,能睡就睡吧。”

李姐陪着我寒暄了一会儿,段哥在厨房里喊:“你别聊了,让人家小艾歇会,你赶紧过来搭把手,要不然八点都开不了饭。”

李姐应声而去,我抬头看看挂钟,五点整。

夫妻二人都是厨艺高手,自然轮不着我去帮忙。用不着客气,我就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唉,真后悔没带着PSP,电视节目很难让我提起兴趣。

我不停地换着台,实在有些坐不住了,手边又找不到合适的书,我就站起身,朝李默涵的卧室走去。

贴着门缝听听,好像有动静,大概是起了吧。

男女有别,特别是对待这年纪的女孩,我可不敢大大咧咧地推门进去。

咚咚咚,我敲了敲门。

没人理我。

咚咚咚,又敲了敲门。

“谁呀?”默涵那熟悉的声音问道。

“我,你小艾叔叔来了,快点爬起来吧。”

“呀,叔叔您怎么来了?你稍等,我马上穿衣服。”

哟?怎么管我叫起叔叔来了,她不总是很不客气地叫我“小艾”吗?

李默涵说不上很漂亮,不过也是个青春妙龄、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快点吧。”

她磨磨蹭蹭地在里面穿衣服,一边穿,还一边隔着门问:“叔叔,您来怎么也不先打声招呼?”

什么时候多了这些规矩,我又气又笑:“找你爸去了,顺便来家看你。”

“哎呀,你和我爸爸见过面了?”

废话,我心想,我是个卖咖啡豆的,能不老和你爸见面吗?!

门后一阵悉悉率率的响动,过了好半天,也不知道这孩子在搞什么名堂。

“穿好没?”我有点不耐烦了,“我可推门进去了。”

“不行不行,”房门震了一下,好像她用力往外推了一把,“您等等,马上就好。”

我只好站在门口发呆。

忽然,默涵问:“叔叔,辉辉没跟您来吗?”

“啊?”我不由得吃了一惊,谁,谁是辉辉?

默涵认错人了吧?

还没等我回答,她用同样充满了期待的语气又重复了一遍:“叔叔,辉辉没来吗?”

她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

“呃……”我有些不确认地,小心翼翼地回应着,“这个,默涵,你知道我是谁吗?听错了吧。”

“不会呀。”她发出一串娇滴滴的笑声,“您不是辉辉的爸爸吗?”

我歪着脑袋,看着厨房的方向。一阵阵滋啦啦煎炒烹炸的声音,段哥李姐肯定是没听到这番对话,否则不知道他们会作何感想。

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有了个孩子,还叫辉辉?

我27岁,还没结婚,更别提孩子了。

我的声音不是挺有特点的吗?默涵怎么会弄错,而且错得如此不靠谱,还坚持己见。

莫非老天爷不再照顾我了,八个月没有出现的幻觉再次上演。

不,这不是幻觉。

眼前的一切如此真实,我站在客厅里环顾四周,左手边是厨房,眼前是默涵的卧室,右手边还能看到客厅里的电视。

假如不是我出了毛病,那么有问题的,就是默涵了。

我惊异得不知所措。

她把那个问题,又问了第三遍:“怎么?辉辉没跟你来吗?”

“没,”我试探着,“他忙着呢。”

“哦,”她听起来有些失落,“没关系,您能来就好,我早就想见见您啦。”

我——真是你想见到的那个人吗?

反过来想,在门后面等待着我的,又会是谁呢?

门吱呀一声开了。

仅只开了一个小缝,默涵似乎是很调皮地,把她的小脸蛋从门缝里透出来,仿佛还在嘻嘻地笑着。

只一眼,足以让我魂飞天外!

我马上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段老板说得很清楚:我的事就是他的事。反过来,他的事当然也是我的事。

我叹了口气,重操旧业的机会,原来就在今晚。

我有求于段老板,自然就不可能对李默涵的事袖手旁观。

“叔叔,您发什么呆呀。”她白皙的几乎没有血色的小手,一把抓住了我,把我拖进门去……

(全文完)

后记

现在的时间,是2009年12月18日正午,我敲完了正文的最后一个字,开始写后记。

这个后记主要是为了将正文里出现过的人物近况,给大家一个交代,以免大家牵挂。

如今的杨洁,生活既忙碌又安定。做过人力资源计较考核与福利的朋友都知道,这部分工作比较繁琐,可能经常外出。不过杨洁应付得还算不错,她把所有外出的工作,都当做是自己结识新朋友的机会。现在她有不少朋友,而且在一年前还交了新男友。她对新男友,并没有什么隐瞒,关于她的离婚,她女儿的病症,都一五一十地说了。我也见过她的男友,他同样也离过婚。也许是因为失去过,所以对很多事情看得比较透彻。他并没嫉妒杨洁对我的坦白,并且当他们出现一些小摩擦的时候,还常常询问我的意见。我衷心祝愿他们能天长地久。

提起杨洁,就不能不提起她的姐姐杨颖。不管你是怎么看待的,说她心如蛇蝎也罢,说她自作自受也罢,反正她的生活可能并不快乐,而我对此的了解也比较少。小姐姐和她的老公韭菜哥哥,偶尔和她见过一两次,说她身边的男人换了又换,对此我就不作评价了。顺便提一句,杨洁后来才告诉我,当初老爸拿台球杆抽杨颖,是因为她上大学的时候,和数个男生发生不正当关系,被学校勒令退学。杨洁之所以以前没说,是因为她还爱她姐姐,不愿意揭露姐姐的丑闻。我的观点是,即便事出有因,家长如此残忍地殴打孩子,仍然等同于犯罪。

瑶瑶的情况,还是老样子。我们不能抱着幻想,认为她突然有一天也能好起来,甚至痊愈。不过,随着瑶瑶的成长,她的智力水平,还是有着小幅的提高,最让人惊叹的依旧是那出色的图像记忆能力。要我说,这才是真正的天赋。

我妹妹的事情应该和我妹夫放在一起提。呵呵,当然,我这么说是因为他们今年结婚了,我给他们做的证婚人。席间,包括我在内所有的人都掉了眼泪。因为小两口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妹夫高成轩先生,在事后曾一度表现出强烈的自责,因此他也成了我的病人。不过,随着他精心的照料,倩倩的状况有了大幅改观。有的时候,我得承认心理治疗没什么大用,非得依靠着现实的改变不可。很庆幸的,他们相扶相伴,度过了难关。两人商议明年要个孩子,又为此咨询了我。我就说:“放心吧,这脑部的创伤,是绝不会遗传给孩子的。”

老威同志一如既往的生意兴隆,财源滚滚。他还是那么高大、魁梧,而且还是那么精神抖擞。在我2008年初开始接治李默涵的病例时,他意识到我终究不是个卖佛珠的命,所以很欣慰地把我从公司里开除了……而2008年,他自己身边出现的异常案例,则把我们的距离又拉近了一步。别误会,再近我俩也不是同性恋。在我离开公司之后,他着实手忙脚乱了一阵子。不过很快,情况得到控制,业务也得到拓展,眼下他忙着开分店。在你看到这本书的时候,他应该跑到泰国去洽谈业务了。

小姐姐和老公没啥可说的,非常幸福地生活在绿油油的海洋里。当然这个幸福是他们觉得,我是感到很恶心——因为他家的新房,也是充斥着满眼的绿色,已经这个德行了,还要在家里养很多绿色植物。待得时间长了,我就一个劲儿作呕。

万众瞩目的John大哥,他当然不可能在这两年中保持沉默。事实上,随后在李默涵的病例中,他不计前嫌,慷慨地一边侮辱我一边支持我。最要命的是,2008年底,他从医院里逃走了。等到2009年他找上门来拜访我的时候,还把我吓得不轻……不好意思,关于他的是是非非,我暂时不能透露太多,以防脖子后面冒上来丝丝凉意。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他拜托我检测药物的事情,也会在下一本书里有个交代。

John也说完了,实在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了。

哦,等等,我把自己给忘了。

如你所见,我正在显示器前敲着键盘。

那么,你呢?

你在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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