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整个金乌市一共有1600多万人口, 分别按照东西南北这几个方向划分为8个区，西北区这边的种植面积并不算大，但工厂数量却不少, 再加上依附于工厂的周围居住区, 整个西北区一共有180多万人口。

这场暴雨来的突然，持续时间不算短, 很多人为了方便，提前在家里储备了一些食物。

但整个基地是绝大多数的人存款不多，尤其是那些居住在廉租房里, 平日需要仰仗变异兽肉过日子的居民们，哪怕想要储存也没办法购买太多的食物。

变异兽肉本就难吃, 很少有人会将变异兽肉制作成肉干。

基地市内每天都有大量的武者在外面猎杀变异兽，市场上从来不缺新鲜的变异兽肉, 因此这部分居民绝大多数都是每天去市场购买变异兽肉。

可是如今天天下着暴雨, 还涨了洪水，武者们别说是猎杀变异兽了, 就连想出基地市都艰难。

仅仅只是一个星期, 不少人家里便开始出现了断粮的局面。

眼看着一天天洪水快速飞涨, 所有贩卖食物的店铺全都关门，这些待在家里看着食物一天天迅速消耗的居民们再也坐不住了。

这些人三五成群凑在一起出来寻找粮食, 可法制社会当前, 他们又不能像面对末日那样看见一个店铺便冲进去将对方的东西抢走, 只能搜寻一些尚未被洪水淹没的食品店敲门询问, 另外就是主动去找基地市政府部门帮忙。

其中, 大部分人都找上了距离西北区最近的街道粮食局和西北区粮食局。

豆大的雨水哗啦啦从天空滑落，砸在了众人身上，四周黄澄澄的洪水来回翻滚, 石岳和保安队长只见对面的人群之中，几名领头人对着粮食局里工作人员喊到。

“陈主任……我们都是西阳街道尚景小区的住户啊！我们小区上上下下一共有一千三百多户，现在大多数人全都断了粮……你们不能不管我们啊！”领头的中年人神色焦急，声音恳切。

“对啊！陈主任，再不放粮不仅仅是尚景小区那边，我们北安小区，新江小区也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啊！你们粮食局总不能看着我们这些人白白饿死吧？”

“我们也不白拿粮食局的粮食，我们买还不行吗？你们粮食局就行行好，开仓卖粮吧！”坐在大水桶中，好不容易划水过来的中年大妈就差嚎啕大哭了。

被叫做陈主任的是一个略微有点秃顶的胖胖中年男人，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站在窗前，脸色同样无比难看，可他想了想依旧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们粮食局不肯开仓卖粮，而是现在洪水不退，我们根本没办法开仓卖粮啊！”

“你们粮食局的粮食好端端摆在这里，怎么就不能开仓卖粮了？还是说这洪水一日不退，你们就一日不肯开仓？万一要是这洪水大半个月都不肯退去，难道你们粮食局的人要眼睁睁看着我们这些人通通饿死吗？”

“对啊！难道你们这些人要看着我们饿死才甘心吗？！”

“洪水上涨都这么长时间了，救援队救援队没有，粮食粮食不肯给……你们还算什么基地市的政府部门？！”

随着人群一阵阵喝声，忽然间整个场面变得激动起来，仿佛下一秒双方就要打起来一样。

石岳见状眉头微蹙，手上划船的动作不停，三两下便冒着大雨带着船上众人划船到了粮食局办公楼前。

粮食局这边的地势要比严家稍微低些，已经涨到了7楼的位置，而那被叫做陈主任的中年男人此刻则刚好站在8楼过道窗口，以稍微高众人大半截身子的情况，和众人进行交谈着。

“不是我们不想给粮……而是根本没办法拿粮食出来！”

群众激奋，陈主任也有些慌乱，他下意识后退一步，但随即神情却又坚定起来，深深的吐出了肺里的浊气，狠狠擦了一把脸颊，陈主任这才强自镇定地说道，“你们也知道，基地市所有粮食局的粮仓全都建在地底，是由最坚硬的金属材料制作而成的地下仓库，为的就是能够最大限度保护粮食不被空气中的辐射污染，可是现在洪水上涨，原本粮仓入口处的位置全都被洪水淹没，且不说这些洪水当中究竟含有多少辐射能量……一旦我现在开仓放粮，那么早已淹没粮仓入口的洪水肯定会顺着敞开的大门，一股脑涌入粮仓之中！”

“一旦洪水顺着舱门，进入粮仓，那么我们整个西北区粮食局的粮食全都会被浸泡在洪水之中！”

“现在粮仓里放着的，可是我们未来整整7个月的粮食！”

“从现在冬天到明年夏天！一旦现在开仓，洪水涌入，粮食被洪水浸泡腐坏，那么等洪水退去之后，只怕我们整个基地市所有人明年上半年都没有粮食可吃了！到那时候才是真正的会出大事啊！”陈主任努力劝诫，摆事实，讲道理，希望大家能够看在这件事情的份上，不逼他开仓放粮。

而且确实……

他也实在是没办法开仓放粮啊！

“……”

“……”

随着陈主任话音落下，原本喧闹的人群，一个个沉寂下来，不少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相互看着对方面面相觑。

基地市的粮仓建在地下的事情，几乎没有谁不知道的。

这些年全球各大基地市为了好好保存下粮仓里的粮食，想尽了各种办法，将粮仓建在地底是所有办法中最为有效的一种。平日里大家还觉得粮仓建在地底是一件好事，能够最大程度的保护整个基地的粮食不被辐射侵蚀，损坏，发生异变。

可是现在……

一名妇女大声哭嚎道：“陈主任，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从粮仓里拿粮食出来了吗？我知道粮仓里放了那么多的粮食，泡了水肯定得坏，回头等夏天大家吃粮会出问题……可是现在我们已经没有粮食可吃了啊！再不开仓放粮，我们一家老小根本等不到明年夏天了！总不能让我们这么多的人全都天天喝洪水吧？这哪里还能活得下来呢？呜呜呜……”

“对啊，陈主任……我们知道您的顾虑，可是等洪水过后，我们还能去附近的变异丛林里猎杀变异兽……再难也能有变异兽肉可吃，大不了所有人通通吃变异兽肉，总归能够活下来……可是现在我们若是没吃的，那就连夏天变异兽肉都吃不着了，就得活活饿死啊！”

周围一阵人沉默过后，在妇女的嚎啕大哭声中再次被惊醒了过来，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之后，又一次坚定起来，他们说的没错，基地市的顾虑大家都清楚。可是现在若找不到吃的，他们根本等不到夏天啊！

“陈主任，您看这样如何？我们基地是按照区域划分一共有八个粮仓，外加种植师公会旁边的主粮仓，我们一共有9个粮仓，然而洪水淹没了整个金乌市，除了我们西北区之外，其他地区的人肯定也很缺粮食……不如我们就先开一个粮仓，大家商量着将这个粮仓里的粮食分批运送到其他区域，虽说泡过洪水后的粮食肯定会损坏不少……最近暴雨气候温度低，短时间之内粮食应该不会出大问题，只要我们靠这些粮食度过这段时间的洪水期……剩下几个粮仓里的粮食就能留到明年再吃。”

“陈主任，你也不用为难……其他人也不会饿出毛病……”

石岳站在一旁，早已听到了周围人哭好的内容，作为基地市城主府一份子，同样的公职人员，石岳也知道面前这位陈主任的为难，但他们也不能就这么守着粮仓，放任其他人饿死。

“这位小兄弟……你想到的这些之前我们粮食局这边也已经商议过了，但整件事情究竟要如何操作？我们还得和同基地市粮食局那边商议过后才能决定。”跟在陈主任身后，另外一名粮食局的工作人员，此时才站出来，缓缓开口道。

“洪水蔓延至整个基地市内，很多地方停电断网，开仓放粮这件事情，我们分局也没办法直接做主，万一东区南区那边已经有粮食局开仓放粮，我们这边在一开仓那绝对是要糟，所以我们局长副局长昨天夜里就划船去市中心找基地市粮食总局那边的领导商议了，用不了多久肯定会出结果……因此还请大家耐心稍等。”

“想当初辐射这么严重的灾难，我们都克服过来了……没道理，我们克服不了这场洪水！大家要相信我们自己的基地市！”

被对面的小青年句句鸡汤浇灌，激动的人群渐渐消停了下来，只是众人一个个满脸愁容惨淡，再三询问对方有关于会议何时结束，两市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到位的情况。

“唉，我们这该怎么办啊……今天肯定是拿不到粮食了……”保安队长看向石岳有些面面相觑，他们酒店里的粮食最多还能支撑一餐，就那么点粮食，酒店里的其他顾客肯定得闹翻天。

今天他们一行人可是带着任务出来的，保安队长此刻都记得酒店经理那千叮万嘱，让他今天务必要将粮食带回去的模样。

保安队长挠挠头，不顾满身雨水，纠结的唉声叹气。

眼看着今天肯定没办法，从粮食局中将粮食带回去，一些家中还稍微富裕点的居民们叹了口气直接划船离开，想着能不能从别的地方找些粮食，又或者干脆回家熬一熬，另外一些已经山穷水尽，再也想不到其他好办法的则宁可冒着大雨也不愿意离开，就盼着前往市中心粮食总局开会的分局局长几人能够早日回来，给他们个交代。

就在保安队长同酒店其他工作人员一起商量着，是不是趁现在干脆回酒店的时候，站在船前驾驶位的石岳忽然间耳朵动了动，眉头微蹙，眼神犀利，目光下意识顺着左边街道的方向向前看去。

“轰隆隆隆！——”

“哗哗哗哗！——”

一段段发电机有节奏的轰隆声，伴随着船只破开水面的穿梭声，夹杂着暴雨降落的噼啪声不停钻进石岳耳中，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努力张望，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街面洪水上出现了一道道黑色的人影，这些人影驾驶的小船飞快向这边行驶而来。

“是局长，是局长他们回来了！”

刚刚还在同周围其他人好声好气说话的年轻工作人员，站在高处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乘船而来的黑影，对方连连激动的喊道：“局长他们出去的时候只有一艘小船……这次回来带着那么多条船，肯定是带了粮食回来！”

被工作人员这么一声吼，周围其他前来要粮的居民们也瞬间跟着激动起来。

“粮食？粮食？真的有粮食回来了？！”

粮食，这可是粮食啊！

激动的居民们纷纷冲着黑影的方向看去，目光热烈，满含期盼，仿佛那里就是他们的未来。

“轰隆隆隆！——”

发动机的船鸣声由远及近，几十条小船骤然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仅仅只过了四五分钟左右，所有人已经看清楚了整个船队的面貌。

这里一共有将近30多条小船，每一条和石岳此刻驾驶的船只大小差不多，一条大约能够装下七八人左右，但此刻船只上装载的全都是粮食，一堆堆垒成小山。

“粮食！真的是粮食！”

激动的人群发出欢呼的声音，众人当即便给这30多条小船让了路。

粮食局局长站在为首的一条船前，显然也是知道这些人前来粮食局的目的，他一边指挥着船上众人将粮食往粮食局办公楼上搬动，一边对着周围的居民们说道：“大家不用担心，基地市粮食局这边已经开仓放粮，我们今天就会开始统计人数……按照小区楼号为单位，分批发放粮食……大家现在就回去吧！”

"你们回去将自己每栋楼的居民人数，以及性别年龄全都登记好，到时候我们会带着街道办事处的工作人员直接过去发放粮食！"哪怕身上穿着雨衣，西北区粮食局局长浑身上下还是被大雨浇了个透彻，尤其是那一张脸，更是被暴雨淋得有些发白。

但他说话时中气十足，落在周围众人耳中，顿时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纷纷点头表示他们马上就回去登记楼层住户，顺便还会通知其他楼层的居民们一起进行登记，就怕耽误时间，今天拿不到这救济粮一样。

“那咱们要不也回去吧……？将这件好事同总经理他们说说。”

听到这个好消息，保安队队长总算是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他仔细看了看那30多条船上摆放着的粮食，点点头道：“这些粮食虽然看着不多，但是发放下来我们酒店应该也能再坚持好几天。”

他们酒店距离西北区粮食局这边不算远，按照距离远近来算，他们酒店肯定能够分到这批粮食的。保安队队长心中计算着，脸上的笑容也就越发真挚。

“行！那我们就回去吧……”石岳看了一眼，陆陆续续往粮食局楼上搬的粮食……又看了一眼驾驶着船只，打算分批去给其他小区分发粮食的工作人员们，点点头，驾驶着小船就往来时的方向回去。

这批粮食的确不少，甚至看情况，这批粮食之中有1/3~1/4左右是大米白面之类的细粮，只是洪水当道，这些粮食上面连油纸布都没铺上一张，再看看那顺着粮食带往下流淌的水珠，石岳不难猜测这些粮食只怕都是之前从别的粮食局仓库中潜水背出来的，并且全都进了水。

“泡了水的粮食，恐怕味道不会太好……不过再怎么样有总比没有要好的多。”

“但这些粮食也不知道能够坚持多久……”石岳心中嘀咕了两句，便甩甩头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他现在是保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护宋绵绵的安全，顺便帮忙救助一下周围的灾民。其他的事情也轮不到现在他去处理。

“轰隆隆！——”

发动机的声音轰隆隆响彻上空，石岳带着保安队队长再次开回原来的街道，努力争取将旁边低矮房屋当中的住户们送往酒店。

看着所有人离开的背影，陈主任站在粮食局局长旁边低声询问道：“局长，这些粮食都是你们从哪里带回来的？是总局那边说先开仓放粮的吗？”

“是西南区粮仓那边的粮食……上面选择开仓，放量的第一时间就选中了西南区，那边是廉租房区……人口基数最大，数量最多，选择开那边的粮仓比较合适。”

“原来是这样……是该先开西南区的粮食仓……”陈主任仔细想了想，同样点点头，觉得就该如此。毕竟西南区不仅仅因为廉租房需人口数量最多，救灾粮派送最为省力，最重要的是，住在廉租房区的居民们，几乎是整个基地是经济条件最差的一批人，也是存粮最少最需要粮食救济的一批人。

“可是西南区的粮仓应该粮食不多吧……是不是回头还得再开一个粮仓？”陈主任有点担忧。

西南区的农场主和种植师数量是所有八个区域中最少的，恐怕这次丰收节收上来的粮食也不多，事实上因为这次洪水，就连他们西北区粮仓里的粮食也仅仅只收了去年这时候的一半左右……

一想到剩余的那些粮食不知道会被洪水泡烂在哪个田间地头，又或者是哪个农场主的仓库里，陈主任便一阵阵肉痛。

“先坚持一下吧……发粮的时候，我们争取同居民们说让他们稍微省着点吃。剩下的我们就只能看能坚持多久是多久了……哎……”

粮食局局长看着屋外的洪水，长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