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查姆和他的打手们把我推出了公寓,乘电梯下到车库,然后从辅助通道走到街上。我被吓得一塌糊涂。通道口有辆黑色的雪佛兰Suburban车,车窗是有色玻璃的。米查姆走在前面,另外三个家伙紧紧地围住我,也许是为了确保我无法逃脱或是偷袭米查姆或是别的。

我脑袋里的血管跳动着作痛,后腰和胸口都痛得要死。我看上去肯定一团糟,被揍得到处都是瘀伤。

“我们出去兜兜风吧”通常意味着——至少在黑手党影片里是这样——穿上灌上了水泥的靴子,然后被沉尸东河。但是如果他们想杀我的话,为什么不在我的公寓里动手呢?

我后来想到,这些暴徒以前是警察,是怀亚特企业安全部雇用的。他们似乎纯粹是因为蛮力而被聘用的,只是些感觉迟钝的工具罢了。

其中一个人开车,米查姆坐在前座上,与我隔着一层防弹玻璃。一路上他都在打电话。

他显然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他成功地把我吓得半死,而且跟他的打手们已经找到了我保留的跟怀亚特有关的证据。

四十五分钟后,Suburban开上了尼克·怀亚特住处长长的石车道。

其中的两个人搜查我身上有没有武器,好像从我的公寓到这儿的路上我能有机会弄到把格洛克手枪一样。他们拿走了我的手机,推搡着我进了房子。我经过金属探测器时,它没叫。他们把我的手表、皮带和钥匙都拿走了。

怀亚特坐在一间宽敞的房间里,屋子里几乎没什么摆设,他正在一个巨大的平板电视前看CNBC的节目。电视消了音,怀亚特在打手机。跟着这群平头跟班进来的时候,我从镜子里瞟了一眼自己,我看上去很糟糕。

我们都站在那儿。

过了几分钟,怀亚特结束了通话,放下了手机,看向我。“好久不见啊。”他说。

“是啊。”我回答。

“你看你,撞上门了?还是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差不多吧。”

“很遗憾听说你爸爸死了。但是上帝,用管子呼吸、氧气罐、所有那些鬼东西——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是那样,还不如开枪杀了我吧。”

“乐意效劳。”我小声嘟囔着说,但我想他应该没有听到。

“死得好,不是吗?把他从痛苦中解救出来了。”

我想扑上去掐死他。“谢谢关心。”我说。

“我要谢谢你,”他说,“给我提供了有关Delphos的情报。”

“听起来似乎你得倾家荡产才买得起它。”

“眼光总是要放远点嘛!你以为我是怎么有今天的成就的?当我们宣布我们有光学芯片的时候,我们的股票价格就会飙升。”

“很好,”我说,“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了,你不再需要我了。”

“噢,还没完呢,朋友。直到你给我拿到光学芯片的规格说明书才行。还有模型。”

“不,”我非常平静地说,“我已经完成任务了。”

“你以为你这就完成了?伙计,你真是在做白日梦啊!”他大笑起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喉咙深处悸动的脉搏。头很疼。“法律里规定得很清楚。”我清了清嗓子说。我查了一些法律网站。“你比我的麻烦要大多了,因为你才是整个阴谋的幕后操纵者,而我只不过是一颗棋子,是你在把控全局。”

“法律,”怀亚特露出疑惑的微笑说,“你在跟我谈该死的法律?那就是你保存所有电子邮件和会议记录的原因?想将我绳之于法?哦,伙计,我真为你感到难过。我想你真的没有搞明白状况,是吗?你以为我会让你没完成任务就撒手不干?”

“你已经从我这儿得到了所有有价值的情报了,”我说,“你的计划成功了。一切结束了。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与我联络。交易结束。对大家来说,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强烈的恐惧被一阵狂热的自信赶跑了。我最终越过了界限。我已经从悬崖上跳了下来,正在空中翱翔。在坠落到地面之前,我打算尽情享受这一刻的惬意。

“想想吧,”我接着说,“你失去的可能会比我的多得多。你的公司,还有你的财富。我,只有烂命一条。我只是条小鱼罢了。不,我只算得上浮游生物。”

他笑得更加灿烂了。“你打算怎么做?去找Jock·戈达德,告诉他你只是个该死的小卧底,你的聪明‘点子’都是他的主要竞争对手教的?然后你认为他会怎么做呢?谢谢你,把你带去他的小餐车共享午餐,敬你一杯阿华田?我可不这么认为。”

我摇了摇头,我的心在狂跳。“你绝不会想让戈达德知道,你是怎么得知他们与Delphos的谈判细则的。”

“或许你觉得可以去找联邦调查局,是吗?告诉他们你是怀亚特请的间谍?哦,他们会喜欢的。你知道联邦调查局的人是多么有同情心,不是吗?他们只会把你当作一只该死的蟑螂一样踩碎,然后我会矢口否认一切,他们将别无他选地相信我,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只是个该死的小骗子。你的档案上写着你是个骗徒,我的朋友。你从我这儿挪用公款的时候我把你从我的公司开除了,一切都记录在案。”

“那么你又如何解释,为什么怀亚特的每个人都那么积极地推荐我呢?”

“可是没有人那么做过,知道吗?我们从来都不会举荐像你这样的骗子。你,你这个惯骗,在你向特莱恩申请职务的时候伪造了我们公司的信笺抬头,自己编了封推荐信。那些信都不是从我们这里寄出的。纸张分析和法庭文件鉴定会毫无疑问地证明这一点。你使用的是和我们不同的电脑打印机,不同的墨盒。你伪造了签名,你这个混蛋。”他停了一下,接着说,“你真的以为我们不会给自己做好掩护?”

我努力想报之一笑,但我没法让抖动的嘴部肌肉配合。“对不起,那解释不了怀亚特主管给特莱恩公司打的电话,”我说,“无论如何,戈达德会看穿真相的。他了解我。”

怀亚特的笑声就像犬吠。“他了解你!真令人震惊!天哪,你真的不知道你在和谁打交道,是吗?你真以为有人会相信在我们把你扫地出门后,我们的人力资源部会给特莱恩打电话,热情地举荐你?唉,做点儿调查吧,猪头,你会发现每个从我们人力资源部打出的电话都被转接了。电话记录显示它们都是从你自己的公寓打出来的。你自己冒充人力资源部的人打了电话,混蛋,假扮你在怀亚特的上司,编出了那些热情洋溢的推荐。你是个变态的杂种,伙计。你是个病态的撒谎者,你编造了整个故事,号称自己是Lucid项目的负责人,只要他们一查就知道是假话。你知道,混球,我的安全人员会和他们合作并交换意见的。”

我感到周围的一切都在慢慢地旋转,只觉得恶心想吐。

“还有,或许你应该查查你引以为豪的秘密银行账号——你确信我们从某个国外账户给你存钱的那个。干吗不查查那些钱的真正来源呢?”

我瞪着他。

“那些钱,”怀亚特解释说,“直接来自于特莱恩的几个全权客户账号。你该死的数字指纹都留在上面了。你偷了他们的钱,就像你偷走我们的钱那样。”他的眼睛鼓了出来。“你根本逃不出我们的圈套,你这个可怜的垃圾。下次我见你的时候,你最好把Jock·戈达德的光学芯片的所有技术说明书都带来,否则你就完了。现在你给我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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