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怀亚特亲自告诉我被录用的信息。伊薇特把我领进他的办公室时,他正在办公室角落里的必确牌(Precor)跑步机上健身。他穿着被汗打湿的紧身短背心和红色运动短裤,看起来面色发黄。我疑心他服用了类固醇。他戴着无线电话耳机,正冲着话筒大声命令着什么。

自特莱恩公司面试以来已经有一个多礼拜了,至今杳无音讯。我知道面试进行得不错,我的证明人也阵容强大,但是谁知道呢,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我原本认为——错误地认为——一旦完成面试,我的克格勃培训便可以告一段落了。但是我没那么走运,培训照常,甚至包括所谓的“谍报技术”——教我如何偷东西而不被抓住,如何拷贝文件和计算机档案,如何搜索特莱恩的数据库,以及在预定的接头时间前发生突变时应该如何与他们联系。米查姆和另外一个怀亚特企业安全部的老职员(他曾在美国联邦调查局干了二十年)教我如何使用“匿名邮件程序”——一个中心设在芬兰的匿名转发器,可以隐藏你的真实姓名和地址——来与他们通过邮件联系;以及如何使用某个国外开发的、用于对抗美国法律的超强1024软件将我的邮件加密。他们向我传授了传统间谍的那一套,例如情报秘密传递点、信号,如何让他们知道我有文件要递交等等。他们也教我复制现在大多数企业使用的身份识别卡——就是你拿着往传感器上挥两下就能开门的那玩意儿。其中一些知识是挺酷的,我开始觉得自己像是个真正的间谍了。起码在当时我是挺感兴趣的——那时我并不知道实际将会如何。

面试之后的几天,等啊等啊也等不到特莱恩公司的消息,我吓得不轻。如果我得不到那份工作,米查姆和怀亚特是决不会手下留情的。

尼克·怀亚特甚至都没正眼瞧我。

“恭喜你,”他说,“我刚从猎头那儿得到风声。你获假释了。”

“我被录用了?”

“起薪十七万五千美元,还有内部员工认股权等等其他福利。你将作为个人独立贡献者被雇佣,经理级别,但是没有直属上司。还不错。”

我松了一口气,特莱恩的薪金让我大吃一惊。这个数目大约是我现在薪水的三倍,再加上怀亚特继续付我的薪水,一共是二十三万五千美元!上帝!

“不错,”我说,“现在我们该干什么?谈判?”

“你他妈在说什么呢?他们还面试了另外八个人。天知道是不是有谁看中了其中的某个人当他的心腹,或者出现其他的意外。不要冒险,现在还不到时候。先混进去,给他们看看你的本事。”

“我的本事——”

“让他们看看你有多了不起。你已经吊起他们的胃口了,现在你要让他们对你彻底心悦诚服。如果你接受了我们这个可爱学校的训练,再加上我和朱迪丝时刻给你提供建议,还不能让他们对你五体投地的话,那你还真他妈比我预想的更没用!”

“是。”我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病态地幻想一边迈出大门走向特莱恩、一边大肆辱骂怀亚特的情景,但我突然记起怀亚特不仅仍是我的老板,而且,我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下。

怀亚特从跑步机上下来,大汗淋漓,从把手上抓过一条白毛巾擦了擦脸、胳膊、腋下。他离我如此之近,以至于我都能闻到他身上的汗味儿和嘴里的酸味儿。“现在,仔细听好了,”他的语调充满了胁迫,“大约十六个月前,特莱恩董事会批准了一笔额外费用,约为五亿美元,用于投资某个黄鼠狼项目。”

“某个什么?”

他轻蔑地哼了一声。“一个最机密的内部项目。总之,对董事会来说,没有掌握大量信息就批准如此大的一笔经费是极度不寻常的。而这次,仅仅凭着CEO的保证他们就轻率地下了注。戈达德是公司的创建者,所以他们信任他。而且,他向董事会保证他们正在研发的科技——不管是什么——是里程碑式的突破。我的意思是,是极大的范式转换,是量子跃迁。分裂带动分裂。他使他们确信这是自晶体管问世以来最了不起的发明,任何没有参与其中的人都落后了。”

“到底是什么呢?”

“如果我知道的话,就不用你去了,白痴!我的线人向我保证这个技术将会改变整个电信业,颠倒一切。而我并不打算被甩在后面,你明白了吗?”

我并不明白,但是我点了点头。

“我在公司下了大本钱,才让它能像现在这样规模庞大,可它却因循守旧,跟不上潮流。所以,我的朋友,你的任务就是尽你所能搜集所有关于这个黄鼠狼项目的信息,比如它到底是干什么的,他们在开发什么。我不管他们是不是只是在开发某种该死的电动弹簧单高跷,重点在于,我决不能冒任何危险。明白了吗?”

“我该怎么做呢?”

“那就是你的事了。”他转过身,穿过巨大的办公室,走向一个我从来没注意过的出口。他打开门,露出一间闪亮的大理石浴室,里面有淋浴。我尴尬地站着,不知道是该等他冲完凉还是该告退,或者干点别的。

“今天上午晚一点儿你就会接到电话,”怀亚特背对着我说,“记得要装得很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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