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是赶紧跑开,怕再跟他纠缠不清,远远地站住,冲他喊:“我们已经没关系了。”卫卿气得七窍生烟,指着她说:“周是!你等着!看我回头怎么教训你!”说完就大步离开了。周是看不惯他那嚣张样,响亮地说了声,“好!”答得那个叫干脆!她还怕他报复?什么德行,分个手还恐吓人!

卫卿听得脚步一顿,回头看她,见她双手叉腰,挑衅地瞪他,那样子,真有几分泼妇骂街的风范。不知道为什么,他不由得笑了出来,摸了摸鼻子,又气又笑,又不知该如何发作,说不出话来,只好摇摇头走了。

他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周是,多少因为她年纪小的关系,生起气来失了分寸,什么不说!以他的年纪,总不能跟十几岁的她认真吧。可是这次,她真是太过分了!

卫卿走到门口,心想不对,不应该留她一人在这,应该趁机把她带回家见父母才是,省得她拿门户当借口,于是转身来寻。奇怪,刚刚她还在知春亭附近,怎么转眼就不见人了?于是向人打听,问有没有见一个穿红色小外套、脚穿靴子的女孩,立即有人说见她穿过十七孔桥,上南湖岛去了。

他一路寻过去,站在桥顶张望,这一看,差点气炸了肺,眼睁睁地看着她跟几个游人搭伙,在渡船口登艇划船去了!小船晃悠悠地往玉带桥方向去,远远地见她拿着木桨光是拍水,玩得不亦乐乎!他放下手中的电话,心想,周是你好样的,我不争回这口气以后不用混了!

他车不在附近,路况又不好,千辛万苦赶回家里,早已憋了一肚子的气。砰一声关上车门,把门口的警卫吓了一跳。他好不容易调整好呼吸才进去。今天十分难得,一家人都在。他爸爸卫邵正坐在客厅看时事报纸,六十来岁模样,腰杆笔挺,两鬓已有白发;他哥哥卫安和卫卿有几分相像,年纪稍长,额头、眉角已有皱纹,桌前摊了些文件,他却没看,只专注地看着另一边依旧身穿军装、胳膊缠着纱布的妻子。

他母亲五六十岁,看得出来年轻时候也是一美人,卫卿像她比较多。看到卫卿回来,她顿时笑容满面,亲自端水果进来,招呼说:“难得回来,先吃点水果,马上开饭。”这样齐聚一堂的局面,在他家就是过年亦不常见。

卫卿上前打过招呼,他母亲埋怨他,“总算知道回来了,也不知道到哪野去了。”他这么大个人,母亲还把他当孩子看。卫卿却转头,客气地叫了声:“大嫂!”她嫂子陈丽云微微点了点头,没说话。手上虽受了伤,可是脊背笔直,坐在那一动不动,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他有些尴尬,只好搭讪着问:“怎么又受伤了?”她并非第一次受伤。

他母亲叹气说:“丽云,你自己要小心才是!大过节的也出任务,还是这么危险的任务,子弹一偏,命可就没了。”看了看她,还是小心翼翼说出来,“工作这么危险,你不肯换个部门,我们尊重你。可是,像你这样,又是女人,用不着时刻亲临前线,退居二线也一样为人民服务,什么工作都需要人做是不是……”

陈丽云打断她,“是啊,什么工作都需要人做,所以这些危险的事也需要人去做。我的命是命,部下的命也是命,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事。那么多同志牺牲了,我受这点伤算什么!”一字一字,掷地有声,像她的人一样。

陈丽云从小在军校受特训,练就一身好功夫。她家庭特殊,父母从小教育她要为国家人民作贡献,于是毕业后一直在部队工作,经常出一些危险任务,因此为人刚强好胜,意志无比坚定。最怕别人因为她的家庭,给她特殊待遇,所以若有危险,带头冲锋陷阵。

他母亲被她不客气地驳回,无奈地退回厨房。她对这个媳妇真是无话可说,老人家观念陈旧,不管外面的人怎么称赞她是巾帼英雄,在她眼里,儿媳就是儿媳,就该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出生入死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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