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几岁了,还玩这个?”建汉抱怨着。

“咦?我记得两年前你们还很喜欢啊?”心心姊姊糗着建汉。

“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我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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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在后山一棵视野最棒的大树上,拿着烟花灿烂的仙女棒胡乱摇着,金色的火花像萤火虫般在深夜的树林里跳跃、恣意流泻,有时我会将快要烧尽的仙女棒甩向天空,让它乘着微风在空中漂亮旋转,然后坠落。

我看着坐在上前方的心心姊姊,她轻轻踢着脚,眼睛眺望着灰白的孤儿院,没有感伤地哭,也没有应景地流泪。

她只是看着。整夜。

也许十几年来的点滴回忆都在她的眺望中如跑马灯一一掠过,也许没有。

也许她正在感谢,也许她正在用沉默的尊敬做道别。我看不出来。

我不知道,有一天我终于要离开这里的时候,我是不是也会这样看着它,然后突然明白心心姊姊今天晚上在想些什么。

可洛哼着歌,像个音乐家,对着树林里从未歇止过的蝉鸣蛙叫挥舞着手中的金光指挥棒,沉浸在夏夜道别曲里。

很难想像心心姊姊离开孤儿院之后,我会用什么样的心境继续待在这里,但当时坐在大树干上的我根本不去想这个问题。心心姊姊还在我身边一刻,我就拒绝去思考什么叫做“有种东西突然被抽离了身体”这句话的意思。

建汉显然也不愿意多想,他用脚趾夹住仙女棒,双手拿着猛冒白烟的烟雾弹,将自己隐身在硫磺气味的白雾中,嚷着:“天啊!天啊!我看不见了!”

可洛停止自我陶醉的演奏、不可置信地瞪着白痴的建汉,心心姊姊却哈大笑,差点摔下大树。

“笑个屁啊?”我懊恼地埋怨。心心姊姊明天就要走了,但她却一点悲伤或惆怅的感觉都没有。

“义智在生我的气啊?舍不得我呴?”心心姊姊笑得更畅怀了。

我叹了一口气。心心姊姊好像没有伤心的时候,也许这就是我最需要她的地方。

“来玩这个吧!这个才是男子汉应该玩的好东西啊!”建汉大叫,他也没有什么烦恼似的。

建汉从背包里拿出几个玻璃瓶子、还有一大把冲天炮!

“天啊,有时候我真讨厌你们这些随时都在大笑的笨蛋,搞得我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我笑了出来,接过玻璃瓶子,插上一根冲天炮。

“义智、建汉、可洛,我走了以后,你们以后也要这样开心才行!”心心姊姊开心地喊道:“我们都是一家人!过几年我们一定会再相聚的!”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祝心心姊姊一帆风顺啊!”我大叫,将仙女棒的火星对准冲天炮的引线,点燃。

“一帆风顺!永远别忘记我们啊!”建汉站了起来,在摇摇摆摆的树干上大叫着,手中冲天炮的引线已经吱吱冒烟。

“一定会再相聚的!”可洛也站了起来,将玻璃瓶高高举起、晃着。

四双眼,四颗曾经被遗弃的生命,从此不再孤独。因为我们发誓永远都要在一起。

碰!碰!碰!碰!

那个心心姊姊拎起沉重行囊的夏夜,最后的画面,是四道灿烂到令人睁不开眼睛的流星。

依稀,在流星闪耀着让时间静止的光芒的瞬间,我抬头,看着心心姊姊。

不知道是萤火虫,还是逸散的星光,心心姊姊的脸庞亮晶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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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心心姊姊踏出孤儿院那道高耸的青铜栅栏的时候。

我忍不住,忍不住……

“心心姊姊!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我大叫,根本不理会虎姑婆院长及欢送的上百院童。

心心姊姊回过头,狡黠的笑容。

“勇敢的男生!”心心姊姊弯起手臂,挤眉弄眼。

然后还是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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