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失踪

冷夫人似是恍然，冷笑：“是因为他？”

曹玉立即道：“不是！”

冷夫人哼了声，不理会她的劝阻，走过去瞪着何璧：“这小子是个闷葫芦，什么都不说，你怎知他想些什么？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你在意，反而会耽误你。”

何璧面无表情。

“不关他的事！”曹玉跺脚，换做别人她立刻就会拂袖走人，大概是对着冷夫人的缘故，她一时发作不得，竟难得涨红了脸。

冷夫人不耐烦地赶人：“你若为她好，就别在这里碍事。”

何璧像是没听见，盯着曹玉，动也不动。

曹玉沉下脸：“他爱在哪儿在哪儿，与我何干！”

冷夫人道：“他在，你就心神不宁。”

“夫人！”曹玉恼怒，走也走不得，留也留不得，突然看到对面窗户里杨念晴站起来指着冷夫人朝这边比口型，她迅速领会过来，下意识地道，“真的不是因为他，我只是在想……楚大侠这些年一个人过，很是可怜。”

冷夫人果然一愣，半晌道：“随你们，今日就到这里吧。”说完转身回房间去了。

杨念晴捂着嘴偷笑，曹玉也忍不住好笑，丢开手里的树枝，突然察觉何璧还盯着自己，她便有些不自在地侧过脸，若无其事地道：“夫人只是误会，你不必在意。”

何璧微微眯眼。

曹玉抬手擦擦额头的薄汗，举步上阶。

“没有。”何璧突然道。

曹玉顿了顿脚步，还是没说什么，进房间关门了。

杨念晴失望得垮下脸，碰碰李游的手臂：“哎，何神捕他这样，会不会注孤生啊？”

李游奇道：“何为注孤生？”

杨念晴道：“注定孤独一生。”

“不用这么咒他吧，”李游很有义气地制止，轻咳了声，“虽然也差不多。”

杨念晴撇嘴：“亏你们还是好朋友，他就没学到半点。”

李游无奈：“这又与我何干？”

杨念晴低哼：“花花公子，甜言蜜语哄女孩子喽！”

李游嘴角一弯，也没与她计较：“那你觉得老何在意曹神捕么？”

杨念晴诡笑：“这个嘛，依我看，他有那么一点点意思。”接着她又摇头叹气：“可他像个闷葫芦，什么都不说，曹神捕怎么知道？”

李游道：“喜欢，非要说出来？”

“那当然，”杨念晴想也不想，“猜来猜去多累，既然都喜欢了，还怕说出来吗？”

李游赞许地道：“没错，既然有情，何必遮遮掩掩？那你还认为，冷夫人忘记楚大侠了么？”

“这……”杨念晴情绪又低落下来，“我不知道。”她迟疑了下：“我觉得楚大侠这么多年都还是一个人，应该是在意冷夫人的，至于冷夫人……”她望着李游的眼睛，似乎想要证实什么：“如果她真的忘记了，我们提起楚大侠，她又何必刻意回避呢？”

李游没有回答，突然道：“曾经有一对恩爱夫妻遭遇意外，妻子为救丈夫和孩儿身中剧毒，丈夫求到一指医仙门前，医仙说此毒只有两分可治，还需要人试药，丈夫主动为妻子试药，妻子不曾康复，丈夫却也中毒身亡了。”

杨念晴怔了许久，道：“这……是真的吗？”

“当然，”李游低头看着她，微微一笑，“真正的感情连生死都不惧，所以，我相信有情人不会忘记彼此。”

那笑容如春日朝阳，温暖人心，足以让人忘记所有的烦恼。杨念晴受到感染，心情莫名地好起来，也情不自禁地朝他弯起眼睛：“那我也相信。”

刹那间，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变得格外近。

杨念晴回想刚才的故事，忍不住问：“那对夫妻，你认识吗？”

“当然，”李游叹道，“我每年都会去祭拜他们。”

杨念晴忙道：“那下次也带我去，他们真了不起，我要去献花！”

李游看她一眼，笑起来。

杨念晴倒没注意他的表情，叹气道：“就是他们的孩子好可怜，小小年纪就没有父母了。”

李游挑眉：“看不出来，杨大姑娘还很善良。”

杨念晴道：“我本来就聪明善良！”

李游笑道：“你放心，其实那个孩子他一点也不可怜，有祖父疼爱，有很好的朋友，长大后一表人才，文武双全，而且还年少有为，聪明过人。”

杨念晴被逗乐，打量他半晌，醒悟过来：“那个文武双全的孩子其实就是你吧？”

李游眨眼：“你说呢？”

“我说，你的脸真厚！”杨念晴停了停，“不过人还是挺不错的，又乐观又积极又思想开明，一点也不像封建社会的人。”

“过奖，”李游笑道，“在下也想知道，何为封建社会？”

杨念晴摆手：“算了，你不懂。”她又想起正事：“关于疑凶叶夫人，楚大侠好像挺相信她的，你怎么想？”

李游道：“我不必想，因为她的来历明日就会知道了，想太早，想太多，未必就对，何况就算她姓白，我们也不能肯定她是凶手。”说完，他转身就走：“明日的事明日再说，早点休息吧。”

“等等，”杨念晴拉住他，“我还有个问题不明白。”

李游回身：“又有什么问题？”

“这个问题让我相当困扰，”杨念晴掀掀他的衣袖，好奇地问，“你的衣服，怎么总是新得很？”

李游叹了口气：“当然，因为它本来就是新的。”

“什么！”杨念晴吃惊，“你……天天都穿新衣服？”

“当然。”

“旧衣服呢？”

“在下懒得洗，扔了，”李游奇怪，“有问题么？”

难怪他的衣服一直洁白如雪。杨念晴面无表情地道：“没问题，我就是想对你说四个字。”

李游很有风度：“请讲。”

杨念晴招手道：“你凑近点。”

李游果然倾身，低头。

杨念晴大吼：“浪费可耻——”

“姑娘这狮吼功又更进一层了。”李游捂着耳朵，苦笑着直起身。

杨念晴转转眼珠：“你……”

李游打断她：“想要钱么？”

杨念晴立即点头。

“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就赌冷夫人和楚大侠，我赌他们没有忘记彼此，”李游道，“若是你赢了，在下以后买衣服的钱都给你。”

杨念晴眼睛一亮：“真的？”

长长的睫毛扬了扬，李游侧过身，伸出一根手指：“但倘若你输了，就必须替在下洗这么多衣服。”

“一件？”杨念晴想也不想，“好，我跟你赌！”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

夜不知不觉过去，清晨很快来临，众人天亮便出门，再次去拜访楚笙寒。山风袅袅，山鸟寂寂，一切都静得有些不寻常。昨日才踏过的同样的石径，今日走上去，又别是一种滋味了。

冷夫人一路上都没说话，心事重重的样子，脸上还带着明显的迟疑之色。

众人再次步入林中。

不知为何，离庄子越近，杨念晴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不安。

冬日阳光轻轻地抹在朱红色的大门上，反射着淡淡的、温柔的金色光晕，有种凄凉的美丽。

门前没有一个仆人，里面隐约有哭声。

没有风，杨念晴却莫名地打了个寒战，一片冷意自脊背蔓延开来。

李游与何璧对了个眼色，正要上前叩门，门突然就被打开了，昨日那老仆匆匆走出来，老脸上满是悲痛之色，依稀还带着泪痕。

见到众人，老仆一愣：“是你们！”

听他语气不对，南宫雪忙道：“我等如约再来拜访楚大侠，烦请老伯……”

老仆闻言眼泪直流，指着众人骂：“我家主人已退隐江湖许久，你们为什么要来……你们……”

他还没说完，冷夫人已经飞快地走进门去了。

“哎，你……”老仆急忙追上去，喝叫仆人们，“快拦住她！”

冷夫人猛地站住，厉声道：“在哪里？”

大概是被她的神色吓到，对面那仆人一时竟没反应过来，顺着她答道：“书房。”

冷夫人飞掠而去。

院内乱成一团，李游大致解释了一下冷夫人的身份，老仆吃惊不已：“我是后来的，唉！怠慢了主母。”他擦干眼泪，吩咐其余仆人们：“快去叫刘尧，他是当年伺候老爷的剑童，他认得主母……”

何璧扣住他的手臂：“先带路。”

路上庭院山石并无异样，远远的，书房门大开着，冷夫人站在门口，双手扶门框，静静地望着里面，似乎已经痴了。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杨念晴来不及深思，跟着众人走过去。

看清门内场景，所有人都沉默了。

迎面白色墙壁上，赫然写着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

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