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的老师们也在等景辞的成绩,尤其是刘老师和赵峰。

一个盯着手机,一个守着电脑,话都没时间多说,生怕耽误了看名单,彼此之间的交流全靠偶尔对视一眼产生的脑电波。

可惜这届评委不大行,等了半天,上课铃都快打了,成绩却迟迟没公布。

赵峰上午第三节没课,刘老师却没那么幸运了。

“怎么这么慢!”刘老师蹙着眉在原地转了两圈,刚想要说什么,就见旁边的赵峰忽然一把抱住电脑,蹭地站了起来。

“出来了?!”刘老师眼睛一亮,手机一丢就跑了过去。

赵峰的脸几乎贴上了电脑屏幕,手指都在发抖,无意识地喃喃:“我没看错吧……没看错吧……”

“让我看看!”屏幕被他挡着,刘老师什么都看不到,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将赵峰拽到了一边,自己凑了上去。

短短的表格里,刘老师一眼就扫到了景辞的名字,后面跟着的那个东海省格外瞩目。

“真的进了!”刘老师紧攥着拳头,狠狠在办公桌上锤了一下。他嘴巴几乎咧到了耳根子,哈哈大笑:“进了!进了!”

办公室里的老师登时轰地一下围了上来。

“真的吗?我天!”

“没错没错!是进了!”

“厉害,太厉害了。”

在此之前,谁也没想到景辞能闯进第二轮,毕竟是国家预备队,单看前面的“国家”两个字,就知道难度有多大。

可景辞偏偏就做到了,一声不吭地给了他们个这么大的惊喜,也让东海省第一次在国家预备队上有了名字。

赵峰眼圈都泛了红,他一直在带数学竞赛班,但成绩却都不如人意。如今景辞进了国家预备队,不仅仅是对学校、对东海省,对他个人的意义也不一样。

哪怕今后无人能够超越这个成绩,哪怕以后学校不再搞竞赛班,但他仍旧能理直气壮地告诉别人,他曾经带出了一个国家预备队队员。

刘老师理解他的心情,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

“老刘,走啊,上课去。”教化学的王老师这节在八班有课,他跟着兴奋了一会儿后,立刻意识到该去教室了,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见刘老师还站在原地傻乐,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哦,对,上课。”刘老师一拍脑门,抓起桌上的书就往外走。

“高兴坏了吧?”王老师调侃地看向刘老师。

“也就那样。”刘老师抹了把脸,唇角翘的老高,语气却十分欠揍:“我早就料到景辞争气,这个结果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王老师:“……”

王老师停下脚步,慈祥地看着越走越远的刘老师:“老刘。”

“嗯?”刘老师回头,疑惑:“你怎么不走?”

王老师:“你方向反了。”

刘老师:“……”

不仅仅是省实验,外面也因为景辞的成绩炸了锅。好多人都不敢相信,一个没有经过任何专业培训,还是来自东海省的选手,竟然进了国家预备队。

把名单一看再看,直到确认自己真的没看错之后,才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大概有些人真的不能用普通眼光来看吧,天才的世界我不懂。】

【我明白了,这位叫景辞的选手,专业是奥数,副业是打脸。】

【我要是东海省的人,我能把这位供起来,无话可说,一句牛批送给他。】

【脸都被打肿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一种诡异的兴奋感,忽然开始期待三月份的国家队选拔了……】

【楼上+1,持续关注景辞中,等他的最后一轮选拔,看他究竟能走到哪里。】

每年出一次的高考状元都会被大肆报道,更何况景辞这种史无前例的成绩。哪怕景父并没有刻意关注集训队选拔,也在当天知道了这个消息。

他怔怔地看着网页上推送的那条新闻,想到从前那个被自己随口应付地夸一句,都会高兴半天的孩子,心里第一次有些真切的后悔。

如果……自己当初能好好待他,现在会怎么样?

景辞得知自己通过了第一轮选拔,还是王琼告诉他的。

彼时,他正在闭幕式专心听嘉宾发言,手上却骤然一疼。他转头,就见王琼正死死攥着他的手臂,压抑着低喊:“进了!咱俩都进第二轮了!”

他把手机递给景辞,兴奋的连脖子都红了:“看!你看!”

景辞飞快地往屏幕上瞄了一眼,果然在名单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真的进了!

景辞心跳加快,眼角眉梢瞬间染上了笑意,却又被他不动声色地压了下去。他将手机还给王琼,掏出自己的手机,想要给赢骄发信息,却在同一时间看到了赢骄的微信——

【骄】:恭喜进入国家预备队,为你骄傲。

他已经知道了,他是一直在关注么?

景辞点了下输入框,立刻就想要给他回复。但冷不丁看到手机上的时间,又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现在已经是上课时间了,他不能让赢骄分神。

好不容易挨到一个半小时的闭幕式结束,算了下这会儿正好是课间,景辞马上给赢骄打了过去,电话在第一时间被接起。

“恭喜景神,”话筒里传来赢骄带笑的声音:“又破了一次记录。”

景辞脸色发红,有点不好意思,更多的却是跟恋人分享心情的喜悦。他握着电话,小声道:“你、你等我回来。”

赢骄眼里的笑意慢慢地溢了出来,他将凑过来偷听的郑阙推开,起身走到一边:“什么时候的火车?”

景辞下意识就想说出车次,但再想到他上次悄悄地去车站接自己,怕他这次又去耽误上课,便没有说实话:“下午六点,晚上九点多能到站。”

赢骄微微蹙眉:“那么晚?”

“嗯。”景辞绞尽脑汁地想借口:“我们几个比较熟的朋友要聚一聚。”

这确实没什么问题,赢骄没多想,点了点头:“行,那你好好玩,上车了告诉我一声。”

“好。”

赢骄那边快上课了,景辞便没有跟他多聊,催促着他挂了电话之后,回到宿舍开始整理行李。

他其实是下午两点的火车,等会儿吃个午饭再去火车站,时间刚好够用。

王琼已经先他一步收拾好了,他几乎是迫不及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不断地催促景辞:“快点快点,咱俩都是两点左右的火车,不然来不及了。”

景辞看他一脸急迫的样子,无奈,只能加快了动作。

两人并没有去外面吃,在食堂对付着草草吃了一顿,便出发去了火车站。约好三月份见后,各自乘车回家。

景辞其实很累了,连续半个月的高强度脑力消耗,再加上又坐了三个多小时的火车。让他一到家就恨不得倒在床上睡一觉,可他实在是太想赢骄了,硬生生忍住了这种疲惫,赶在晚饭时间回到了学校。

这个时候,赢骄刚吃过饭,正往教室里走。

“我这周日下午不跟你们一起了,”郑阙一边走,一边眉飞色舞地道:“钱媛答应跟我出去看电影。”

钱媛就是那个郑阙追了好几个月的妹子。

“你们说,她是不是对我有点意思了?”

看个电影就是有意思?做什么美梦呢。

何粥冲他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赢骄嗤笑一声:“我那里还有半瓶风油精,等会儿给你涂上清醒……”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定定地看着侧前方,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那里,景辞正瞪大眼睛看着他,一脸的惊喜。

“骄哥,你怎么……哎?辞哥,你回来了啊!”何粥颠颠地跑到景辞身边,笑道:“这可真是巧了,竟然在教学楼前碰上了。”

“胆儿肥了是不是?”赢骄越过何粥,将景辞推到柱子上,强忍着想要抱他亲他的冲动,轻笑着捏了下他的耳垂:“骗我?”

几乎在看到景辞的那一瞬间,赢骄就反应过来了。

根本就没什么聚餐,只是景辞怕他去接他耽误学习,故意说的而已。

景辞抿唇笑,不说话。只抬眸看他,双眼亮晶晶的。

赢骄的心霎时间便软成了一团,若不是顾忌着楼前人来人往,早把这小骗子揉进怀里,亲的气喘吁吁双腿发软了。

他克制着心中汹涌的情绪,狠揉了两下景辞的头发:“累坏了吧?”

“也没有。”

赢骄失笑:“都瘦成这样了还嘴硬。”

他揽住景辞的肩膀:“走了,别在这站着了,回教室。”

景辞点头,跟他一起进了门。

刚走了两步,郑阙忽然在后面提醒道:“辞哥,你鞋带开了。”

景辞低下头,果然见自己左脚的鞋带散开了。他走到角落,正准备系上,赢骄却先他一步蹲了下去。

“你好好站着,”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勾住松开的鞋带,一边系一边道:“穿那么多不好蹲。”

跟景辞在一起时间长了,赢骄很多地方都悄悄发生了变化,至少鞋带系的比从前漂亮了不少。

“这样行不行?”系好之后,他没起来,而是抬眸含笑地看着景辞:“对称吗?”

“噫,”何粥瞥了一眼景辞的侧脸,怪里怪气道:“骄哥我鞋带也开了。”

郑阙跟着凑热闹:“我也是我也是。”

景辞被调侃地脸色发红,心里却是热乎乎的,他伸手去拉赢骄:“对称的,起来吧。”

“那就好。”赢骄没理何粥几个人,借着他的力道站起来,和他肩碰着肩上了楼。

两个人谁都没有注意到,斜后方,乔安彦正满脸扭曲地看着他们的方向,眼里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

赢骄……自己费尽心思却不但没法接近,反而还惹来他恶感的人,竟然会主动给景辞系鞋带。

凭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被景辞摊上了?

明明他才应该是那个集大气运于一身的人啊。

乔安彦死死攥着拳头,几乎压不住心里的恶念——

要是他们没法在一起就好了,要是两个人决裂就好了。

于是从这一天起,乔安彦身上的主角气运完全消失,再也无法影响到景辞了。

也是从这一天起,景辞发现,跟赢骄在一起,他变得非常难受。就连赢骄碰触到他,他都开始觉得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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