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33章
一望无际的山林, 细雨蒙蒙,林中的雾气缓缓浮起。
莯怀在林中四处寻找,可却没有找到柳澈深, 等出了林子, 也没有他的踪影。
她这一出来, 正好和刚头找到拈花的弟子们碰了正着。
“子怀,你真的在附近?我就说看到了你, 你刚头去哪里了, 我们都找不到你,只找到了师叔祖。”女弟子看见她,颇为惊喜,往那个方向指了一下。
莯怀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拈花,又看向女弟子指的方向, 想起也是往这个方向去的柳澈深,有些疑惑, “我刚头看见了人, 急着去找,忘记和你们说一声, 你们在那处没见到别人吗?”
“你问的可是子澈师叔?”其中一个弟子调侃了句。
“不是。”莯怀摇摇头,苦笑反驳,因为跑得太过急,面上还泛起一丝红晕, 颇让人误会。
几个弟子相视一眼,瞬间明白了。
想来刚头没有看错,他们二人确确实实待在一起。
女弟子也不说穿,提醒一句,“走罢, 我们先去与其他人汇合,此处还是危险。”
莯怀闻言点头,想起柳澈深,却又不好再提。
她看了一眼拈花,突然发现她的唇瓣有些过于红,像是被摩挲出来的。
她有些奇怪地跟着众人下了山,回到客栈里,其他弟子也陆陆续续回来,长者皆在山中善后。
进了客栈,女弟子有些疑惑,看向她,“子澈师叔还没回来吗?”
莯怀见她提到柳澈深,似乎才回过神来,“我也不知晓,可能一会儿就到了罢。”
“那就好,山中现下危险,都是长辈在处理,不过师叔修为高,也不怕这些。”
女弟子声音才刚落,后面就有人迈步进了客栈,还是一身白衣湿透,连乌发都滴着水,还是那样清冷疏离。
莯怀看见柳澈深进来,心中一喜,想起他的冷淡,很快就收敛起来。
女弟子见他回来,当即开口,“师叔,你回来啦?”她说着看了一眼莯怀,“我正和子怀说起你,她说你马上就回来,还真是没说错。”
柳澈深没有多少心思在此,微微点头,“师父呢?”
莯怀听他这般平静开口问他的师父,似乎并不担心,好像早知道拈花已经回来了。
她看向他,突然发现他的唇瓣也有些过分的红,一时颇为疑惑。
“师叔祖没事,只是晕倒了,在屋里歇着,师兄可要去看一眼?”
柳澈深闻言停顿半响,“不必了。”他说完便回屋去。
柳澈深一向话少,女弟子倒也不奇怪,只以为他和莯怀不好意思在旁人面前亲密。
莯怀却是奇怪,看着他离开,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琢磨不出来。
柳澈深回了屋,一个声音突然从脑海里窜出来。
‘不去看你师尊吗?你刚头不过是浅尝即止,都没有尝到多少滋味,现下过去,你师尊那处肯定没人,也肯定没醒,就只有你们两个人。’
柳澈深放下剑的手微微一顿,许久才收回手,像是没听见,往榻旁走去。
‘你是弟子,你去照顾自己师尊,没有人会怀疑,不会有人打扰你们。’
柳澈深走到榻旁,默然不语坐下,闭眼打坐,定心静气,那指间的一缕烟气似绕非绕,无休无止。
-
拈花睡得并不是很安稳,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有人亲吻她,那唇瓣轻轻碰上来,她都能感觉到他呼吸有多乱。
原先只是浅尝即止,后来却越发用力,让她都有些透不过气。
唇瓣被磨得生疼,呼吸之间还有清冽的男子气息萦绕而来,让她避无可避。
有雨丝绵绵落下,下头是湿润的青草地,衣裳都湿漉漉的,带着冰冷之意,唯有他的吻格外炙热,气息烫得她都有些受不住。
“嗯。”很低沉的声音传来,低哑到性感。
拈花猛然一下惊醒坐起,才发现自己在屋里,身上的衣裳早已换了一身干的。
拈花颇有些一言难尽。
她竟然做了春梦?
怎么会这样,她也不是一只色鸭呀?
难道是被迦禹那颇为猥琐的笑刺激了,转头就在梦里找了个美男子?
拈花颇有些难言,毕竟还挺真实。
可转念一想,既然被那迦禹刺激了,这梦中之人说不定也会是他,这何其糟心!
拈花瞬间什么心思都没了。
她收回心神,内视丹田,果然修为大增,现下便是原身在这个阶段都所难比拟,这心魔确实是剑走边锋的利器,它蚕食人的欲望,不断壮大自己。
这世上最大的就是人心欲望,它的内丹自然也是旁的比不了的。
外面女弟子端着热水进来,“师叔祖,您总算醒了,叫我们好生担心。”
拈花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很是亮堂,街上热闹的叫卖吆喝声从窗外传来,应当是过了一日。
拈花起身净了面,拿着净布擦手,“修仙大会如何了?”
“其他仙门长者正在四处寻找迦禹和心魔的踪迹,其他人都在各自的住处休养生息,现下长老们和师叔在楼下商讨。”
拈花闻言放下手中的布,出门往楼下走去。
果然大堂围着几个人,都是衡山仙门的人。
几张长桌拼在一起,巨大的山林图摆在桌上。
大家都在商讨如何布下结界,毕竟迦禹此人十分阴毒,又擅长躲藏偷袭,保不齐还会卷土重来。
心魔还不见踪影,倘若再来一次,只怕又有损伤。
各位长者都在问柳澈深,毕竟他是除了拈花,最熟悉里面情况的人。
拈花往楼下走去,瞄了地图一眼,画得还挺真,他们这一晚上估计没少操劳。
拈花拿了个梨,坐在旁边听着他们的讨论。
柳澈深说到紧要关头明显顿了一下,思绪有些分散,不过他表现得很平静,寻常人听不出来他分了心。
这一声停顿下来,周围莫名安静了几许。
恒谦趴在桌上,抬头看向他,“师兄,怎么了?”他这才刚说完,就看见了在旁边吃梨的拈花,有一瞬间的惊喜,可片刻后,又是支支吾吾,“师……师父,你醒了?”
拈花点点头,“嗯。”
柳澈深微微转头,却似想到了什么,没完全转过来,垂着眼有些心不在焉。
莯怀看向柳澈深,又看了眼拈花。
千苍见她下来,当即开口问,“拈花,你可在阵中见过心魔?”
“见过。”
众人闻言,皆是一喜,“可知它现下何处?”
拈花放下手里的梨,颇有些故意的半真半假,“我也不知晓,许是消失了,又或许在谁的身上。”她说着看了一眼自己肚皮。
柳澈深闻言拢在衣袖中的手指微微一收,面上还是一片平静。
所有人闻言皆是一惊,这心魔若是不除,谁都有可能成为他的傀儡,迦禹倒是可以对付,只要布下结界便是。
可这心魔却不然,若是让它存在于仙门中,周游来回蚕食欲望,共生欲望,那实在太过可怕。
可现下也没法子找出心魔,只能先布结界,百年一次的修仙大会才是要紧。
几个重要的结界点安排下去,长老们各自去布结界。
人陆陆续续散开,只剩下几个弟子。
恒谦和柳澈深就在不远处,皆与她有些生疏,甚至连看都不敢看她。
拈花看向他们,“鸳鸳呢,那丫头怎么不见了,平日里叽叽喳喳没个完。”
恒谦很轻地回了一句,“她还没醒。”
“师父!”
一个声音直接打断了他。
下一刻,荪鸳鸳急急忙忙从楼上跑下来,到了拈花跟前,围着她转了一圈,“师父,你没事罢?”
拈花摇摇头,“为师没事。”
荪鸳鸳见她真的没事,当即操起了老本行,“师父,你竟这般就跳了下去,徒儿实在自愧不如,你为了救大家,这般拼尽全力,这舍身取义的精神,徒儿一定铭记在心,以你为榜样!”
拈花:“……”
这种夸奖真是对反派的一种侮辱。
拈花有些坐立难安,强忍着没反驳她。
荪鸳鸳见她似乎要走,不想再提此事,越发觉得整个人都被升华了,“师父这般舍身忘我,竟然只字不提,我与师父的境界果然相差甚远!”
拈花:“…………”
她特么真有点忍不住了,这样也能吹,究竟怎么练出来的?!
荪鸳鸳满心崇拜,学着师父冷静,可她冷静下来,却发现周围气氛有些古怪。
尤其是恒谦,平日里话最多的就是他,现下却一句话都没有。
还有师兄,站得离这里有些远,似乎在刻意避嫌。
几个弟子坐在不远处,都没有闲聊,这边看看,那边看看,似乎有什么大家都知道的小秘密。
她有些奇怪,小声嘀咕了句,“他们怎么都不说话?”
旁边的女弟子见状,连忙上前凑到荪鸳鸳耳旁,“你刚醒是不知道,子澈师叔和子怀在幻境里都抱在一块儿了,有人亲眼看到他们在亲吻,干柴烈火,格外激烈。”
这话一出,不远处的恒谦莯怀猛然看向了这处。
远处的柳澈深闻言,慢慢抬眼看向这里,微微拧眉。
“什么?!”
“什么?!”
荪鸳鸳这边耳朵才进来就叫了出来,反应过来,发现师父的声音比她还要大。
荪鸳鸳见他们都看过来,当即收敛了声音,看了一眼对面的莯怀,又看向柳澈深,果然见他们拉开了些许距离,像是道侣之间刻意避嫌。
她说不出心中感受,就是有些刺眼,这一觉醒来就变成这样,让她颇有些委屈。
女弟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拈花,“师叔祖,你也听见了?”
你这不开玩笑吗?这悄悄话说的委实太过大声,老远都能听见,她还能听不见?
那女弟子见拈花看向前面,瞬间反应过来他们都听见了,当即捂住自己的嘴,慌慌张张扭头就跑。
拈花有些混乱,这莯怀和柳澈深也没有这一段,怎么会这般亲密,竟都亲上了?
倘若他们两情相悦,那后头莯怀岂不是没办法做恒谦的白月光?
那这狗血文还怎么狗血?
指不定系统又要给她加活。
周围安静得不行,一种诡异的尴尬弥漫在他们中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荪鸳鸳藏不住心事,下一刻就忍不住问出来,“师兄,你现下就要选道侣了吗,可师父都还没定下来。”
莯怀闻言难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看谁。
恒谦颇为惊讶地看向柳澈深。
这一问出来,气氛就越发尴尬。
荪鸳鸳问出来就后悔了,甚至不敢看柳澈深,连忙转身上了楼,留下了一个烂摊子给她。
这逆徒真的是,成日给她找麻烦!
拈花打量了两人,开口缓和气氛,“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两个本就般配,要是……”
“师父。”
柳澈深打断了她的话,往这边走来,依旧有礼有节,“这些都是谣言,不必听信,免得败坏子怀的名声。”
莯怀闻言反应也快,落落大方上前,“此事我已经解释过几次,大家都是一时热闹说的,并不是真的。”
拈花见他们解释,也不是不信,实在信不了,这男女之事最是敏感,人要是没看见他们抱一起,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可以理解,毕竟这年纪少,必然脸皮薄,她也便随口敷衍了去,没再多问,“原是如此,那是为师误会了。”
她说完,伸手从衣袖里拿出一朵红莲,“子谦,你过来。”
恒谦听到她叫他,一时颇有些不知所措,不过还是往这边走来,“师父?”
拈花把血色红莲递给他,“你拿着,这是可以增进修为的。”
恒谦看着这朵血色红莲,直接愣在原地。
血色红莲对于修仙之人实为大补,极难采摘,只在黑暗中透出些许血红之色,寻常时候是看不见的。
这些年来,修仙之人遍寻不见,没想到竟是在心魔的幻境之中。
师父下深渊时那般凶险,竟然还替他摘了血莲。
柳澈深显然也知道,看着她手中的血莲一言不发。
“师父……这徒儿……”恒谦不敢受之,抬头看向柳澈深,“这应该给师兄,徒儿不能要……”
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不说,她还真没办法完成这偏心的任务。
拈花和颜悦色把手中的血莲放在他手里,“你是师弟,他是师兄,做师兄的要让着师弟,你师兄自然不会介意,拿着罢,为师特地给你摘的,修仙大会你要好好表现。”
恒谦拿着手里的血莲,一脸为难。
莯怀听到这话也是一愣,这……未免偏心太过,完全没有顾及到子澈的想法。
拈花说完,看向柳澈深,“攻玉,你也要好好表现。
似乎才想起,有他这个弟子。
柳澈深看着恒谦手中的血莲,拢在衣袖间的手慢慢收紧,指节都有些泛白,那一缕极小的烟气萦绕着他的手腕,慢慢壮大。
许久,他才缓缓松开,伸手冲她作揖,“弟子必定全力以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卖肾雷\^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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