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灯红酒绿的街巷之上,有两抹身影蛰伏在浓郁夜色中,寻找猎物。

“那个怎么样?”

“有酒臭。”

“这个呢?”

“有烟臭。”

“这个总行了吧?”

“有狐臭。”

舒然无语地看了眼旁边的少女:“大小姐,你怎么这么挑食啊?照你这么选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完成猎杀任务啊?”

少女浅绿色的眼眸泛着无辜的水光,樱唇红润,做出这幅模样时,总是能轻易俘获对方,“可是真的很臭嘛。”

舒然瞬间投降:“好好好,换目标换目标。”他探查了一圈地形,叫上少女一起在夜风中悄无声息地移动,来到一颗参天大树的树干之上。

树下是一个小公园。

有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在公园里荡秋千,舒然指着那小女孩:“小孩子的血很香,这个你没问题吧?”

少女盯着那开心荡秋千的小女孩,有些迟疑:“会不会太小了?”

舒然晕倒:“大小姐,你还记得你是个吸血鬼吗?人类生来就是我们的血库,他们的科学家那谁谁谁也说过,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何况能成为你成人礼的猎杀对象,这是她的荣幸!”

少女还是犹疑着。

她自出生就生活在城堡,作为伯爵的小女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所食用的人血都是仆人从血族圈养的活人血库中抽出来,装在保温杯里,插上吸管递给她。

她从来没有亲手猎杀过猎物。

可现在她成年了。

血族规定成人礼必须出去猎杀食物,以证明自己高贵的血统。父亲不放心她,瞒着长老会派了堂哥舒然偷偷跟着她,帮她完成成人礼仪式。

他们已经出来有好几天了,她又挑食又心软,迟迟下不去手,舒然都快急死了。

舒然板着脸威胁她:“再不动手,被长老会的人发现你完成不了猎杀任务,可是会被钉在棺材里,埋在冰窖一百年才能放出来!”

少女顿时打了个哆嗦。

她咬咬牙,狠狠心,从兜里摸出一个眼罩,握着小拳头说:“我准备上了!”

舒然:“加油!你能行!你可以!”

少女戴上眼罩,循着夜风中的血香味,身影一闪,转眼已至目标身后,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掐着她脖颈,尖牙泛着寒光,唇齿都贴上了柔软的大动脉。

然后保持这个姿势,有五秒钟都没动。

站在树上的舒然一拍脑门,忍不住出声:“你咬啊!你下嘴啊!”

怀里的小女孩在她怀里呜呜地挣扎,温热的眼泪淌过她掌心。

蒙着眼罩的少女微微抬头,尖牙离开她的脖子,连手指都松开了一些。

舒然正想说话,突觉夜风中有一道危险的气息凌空而来,他顿觉不妙,立刻闪至少女身边:“映映!猎血族的人来了!走!”

正要跑,一身黑衣劲装的男子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抬起了手中的□□。

舒然一把把戚映拦在身后,黑衣男子冷冷扫视他们两眼,薄唇勾起一个危险的笑:“敢在我的地盘下手,胆子还真大。”

生死对头,无需多言,舒然尖牙毕露,很快跟他交上手。

戚映一把扯下眼罩,可她连人都没杀过,更不是猎血族的对手,除了干着急,什么忙也帮不上。

后来舒然肩部中了一枪,趁着男子被他摔倒在地的空档,拉着戚映飞快逃离。

黑衣男子从地上站起来,眯眼看了看浓郁的夜色,收起□□,将吓晕过去的小女孩送到了警局门口,悄然离开。

猎血族的□□专门对付吸血鬼,舒然中了一枪,血流不止,伤口开始腐烂,这种情况,必须要回血族才能疗伤了。

她发信号通知了族内,很快有人来接舒然。长老会也来了人,舒然暗中相助的事情暴露,戚映被骂了个狗血淋头,长老会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必须单独完成猎杀任务,否则族规伺候!

舒然一走,戚映就只能独自行动了。

喝完她带出来的存粮,依旧没有找到合适下手的目标的少女,肚子开始咕咕叫。

她蹲在街边,看着路过的人群吞口水。

其实离开城堡的时候她就有预感,她大概要成为千万年来唯一一个猎血失败的血族了。

小姑娘在街边蹲了三个晚上,真的快饿晕过去了。

最后她打算去医院偷点血袋喝。

夜晚的医院格外寂静。她闻着夜风中的味道,很快找到了存放血袋的血库。

屋子里满是可口鲜血的香味。

她使劲吞了口口水,飞快把眼罩摸出来戴上,然后伸手摸向血库。

摸到了一把冷冰冰的枪管。

与此同时,黑暗中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别的吸血鬼都戴面具,你却戴眼罩。怎么,你有透视眼吗?”

戚映:“!!!”

她记得这个声音,是那晚伤了舒然的猎血族。

她快吓哭了。

小心翼翼收回手,把眼罩取下来,结结巴巴说:“我……我不是吸血鬼……”

男子:“你把你尖牙收起来再说话。”

戚映:“…………”

小姑娘委屈极了,收回自己的尖牙,一点点抬眸,借着走廊一点灯光,看向阴影里的高大男子。

和他手中对准她的□□。

浅绿色的眼眸染上薄薄一层水汽,她吸吸鼻子,小声说:“我没有杀过人。放过我好不好?”她眨眨眼,水光弥漫,楚楚可怜:“求你了。”

黑暗中,季让的喉结动了动。

枪口缓缓放下,戚映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好。”

她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生怕他反悔,身影一闪就跑了。

夜晚的街道行人很少,有也多是些醉鬼,身上有她厌恶的酒臭。这一趟血袋没偷到就算了,还遇到了猎血族,血族回不去,她也没力气赶路再去其他的地方。

小姑娘蹲在巷子口,抱着膝盖难过地想,难道她真的要成为史上第一个被饿死的吸血鬼了吗?

幽深的巷子里面传来脚步声。

她蹲在地上,小脚往旁边挪了挪,给路过的人让出一条路来。那脚步声却在她身边停住,然后半蹲了下来。

又是那个猎血族。

戚映又要哭了,一屁股朝后坐在地上,连连后退,一直在后背抵上墙,才哭唧唧说:“你不是答应了放过我吗?”

季让挑了下眉,看着她不说话。

戚映委屈极了:“我真的没有杀人。”她捏了捏自己扁平的小肚子,“你看,我都饿瘦了。”

她抱膝缩成一团,看上去是挺小挺瘦的,季让打量了她半天,慢悠悠问:“为什么不杀人?”

小姑娘吸吸鼻子,委委屈屈的:“我不敢。”

季让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皱眉看了她半天,突然伸手拔出鞋帮里的银质短刀。戚映惊恐地瞪大眼睛,以为就要被一刀毙命的时候,他却摊开自己的手掌,划了一刀。

鲜血汨汨而出。

他将手伸到她嘴边:“喝。”

然后就看见小姑娘眼睛越睁越大,脸色越来越白,嗷的一声晕过去了。

季让:“???”

手掌鲜血往下滴落。

他秉承着不糟蹋不浪费,手指掐住小姑娘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手掌捏成拳,将流出来的鲜血滴进她嘴里。

然后把人抱起来,一路回到自己的公寓。

小姑娘一直晕到第二天早上才醒。

窗帘拉得厚实,没有阳光照进来。她昏迷的时候梦到自己终于喝上了血,特别满足,这下一醒来,意识恢复,发现饥饿感果真消退了不少。

她不可思议地摸摸自己的小肚子,昏暗的房间一角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醒了?”

她猛地转头,看见坐在角落摇椅上的猎血族男人,害怕地拽着被子往后缩。

季让笑了笑,起身走近,在床边坐下,晃了晃自己缠着纱布的手掌,作势要拆开,低笑着问:“想不想喝?”

戚映都急结巴了,连连摆手:“别别别……我!我晕血!”

季让:“???”他的世界观再次受到了颠覆,“你晕什么东西?”

小姑娘蔫蔫的:“我晕血,所以我才不敢杀人。”

季让:“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善良才不杀人的。”

戚映立刻补充道:“也有这个原因!我是个善良的吸血鬼,真的!”

季让忍不住笑了一声,他起身走向厨房,再回来的时候,拿着一个插着吸管的黑色水杯,递到她手里。

戚映闻到好香好香的味道。

看了他一眼,实在禁不住食物的诱惑,一把接过来,双手抱着杯子吨吨吨地喝。

季让看她喝得那么香,漆黑的眼眸不自觉都温柔了一些。

戚映吃饱喝足,摸摸鼓鼓的小肚子,舔了舔嘴唇,软声问坐在摇椅上看报的猎血族,“我可以走了吗?”

报纸后面传出他冷淡的声音:“不可以。”

戚映噘了下嘴,从床上跳下来,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跑到他身边蹲下,仰着小脸认真地说:“谢谢你不杀我,还给我血喝。我现在喝饱了,力气也恢复了,今晚就离开这里。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杀人。我会回血族。”

她顿了一下,声音低下去:“虽然……虽然我没有完成猎杀任务,会被钉在棺材里一百年,唉也没事了,就当睡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觉吧。”

季让终于把目光从报纸上移开,转头看过来。

少女浅绿色的眼眸柔软又漂亮,一眼看过去,就像陷入无边无际的银河。

他收起报纸,一字一句:“我说了,不可以。”

戚映这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后退一点,支支吾吾问:“那你,那你把我留在这里想做什么?”

季让瞟了她一眼:“你们血族不是喜欢圈养人类作为你们的血库吗?我也想试试,圈养吸血鬼的感觉。”

戚映:“!!!”

然后小吸血鬼就被猎血族囚禁在自己的公寓了。

其实总的来说,这里的生活还算不错,起码不会饿肚子。

季让都用自己的血喂她。

她还小,刚刚成年,食量不大,一天一百克就够饱腹。有时候季让不想喂她,就去医院买血包,味道是比活人血要差点,但是她可以喝个够。

戚映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城堡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被季让这么养了一段时间,就生出了依赖感。

虽然她理智上也知道,作为一个吸血鬼对猎血族产生依赖感是很可怕的,可是没办法,她身体里流的都是他的血。

她熟悉他的味道,隔着一公里都能闻到他血液里的清香。

她还小,在城堡的时候血液都是血库随机抽取。没有人跟她说过,吸血鬼不能长时间一直食用同一个人的血,在血族里,这种行为被称作:血拥。

她会迷恋上这个人,从此以后再也无法忍受其他人血液的味道,她会时时刻刻想与他待在一起,生生世世也不舍分离。

直到季让因为差事外出了一周,她看着冰箱里他从医院买回来的血袋,却毫无食欲的时候,才意识到不对劲。

季让完成任务回到公寓的时候,看到饿晕在地毯上的少女。

冰箱里的血包一袋都没动。

他把她抱在怀里,抽出鞋帮里的银质短刀,割破自己的手指,放进她嘴里。

少女被熟悉的鲜血味道唤醒,抱着他的手嘬起来。

那舌尖好柔软,一圈一圈扫过他指尖,微微的刺痛感伴随着酥痒,他忍不住用手指摩擦她整齐的齿棱。

她喝饱了,迷迷糊糊睁开眼,浅绿色的眼膜水光朦胧,樱唇染着他殷红的血,乖乖朝他笑。

季让低下头,吻她的唇。

血腥味在唇齿间交融。

戚映被他吻得缺氧,还不忘委委屈屈地抱怨:“你怎么才回来,我好饿好饿。”

他抱起她放在床上,从唇一路亲到耳畔:“对不起,以后不走了。”

……

舒然找到公寓的时候,戚映正抱着小杯子咬着吸管一边喝血一边看电视。

以前消瘦纤细的小姑娘现在被养得白白胖胖的,舒然幻想了一路堂妹备受折磨饿得不成人形的画面,现在发现差距这么大,有点接受不了。

戚映看见他也能高兴,跑过来抱他:“舒然,你还好吗?家里还好吗?”

肢体一接触,舒然就闻到她身上陌生的血味。

他神色大变:“你跟人血拥了?”

戚映眨巴眨巴眼睛:“血拥是什么?”

舒然:“……”

然后他看见从厨房里走出的高大男人,浑身肌肉一僵,一蹦三步远:“是你!”

季让拿着水杯靠在门框上,略一颔首:“是我。”

舒然简直不可思议,瞪着戚映:“你找的永生血库就是他?这个一肚子坏水的猎血族?”

小姑娘张牙舞爪:“我不准你这么说他!”

舒然气愤不已,指着季让:“她还小,不知道血拥的意义,你作为猎血族的元老,你会不知道吗?!”

季让喝了口水,还是那副慢悠悠的样子:“我知道。”

舒然:“你是故意的!”

故意圈养她,故意喂她血,故意把她绑在身边,生生世世,让她离不开。

舒然咬了咬牙,两三步走过去把季让推到厨房,砰地一声摔上门,封住他领口将他按在墙上:“你知不知道你会老会死?你陪不了她生生世世,你只是个卑微的人类!”

季让轻而易举将他推开,掸了掸领口,伸出一根手指:“看在她的面子上,纵容你不礼貌一次。我放你进来,人你已经见到了,你可以走了。”

舒然尖牙若隐若现:“你只是人!你死了她怎么办?!”

季让偏头看他,半晌,笑了一下:“没有完成猎血任务,她会被冰封一百年,是吗?”

舒然脸色铁青。

季让拉开了门:“一百年后,她会找到我。每一世,她都会来找我。”

门外,眼眸柔软的少女一脸紧张地等在外面。

季让笑了笑,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只要她出现在我眼前,我一定再次会爱上她。

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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