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我这几天回老家了, 没在Z市。我是听邹辰讲的。

他说许妍因为柏哥退出乐队这事儿，难受了挺久。昨天忽然叫邹辰去陪她喝酒，小智当时也在场。

后来大家都喝多了, 许妍送邹辰回家。结果……”

说到这里, 可可哽住了。

抽泣两声后，带着哭腔继续道：“邹辰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是被许妍的哭声吵醒。一醒来就发现自己没穿衣服, 许妍衣服被撕破了，还受了伤。”

林冉沉默片刻, 问道：“所以，是未遂，还是成功了？”

“未遂，他说自己醉成那个样子什么都做不了。可是……”

可可又开始对着电话哭。

林冉沉声问道：“可可, 你相信他吗？”

“我不知道了，我真的不知道。”

“你要相信他，因为最了解他的人是你。”

林冉开了车窗，车外的冷空气顺着窗灌了进来。

让她发涨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她压下声音, 看向医院门前的目光渐渐深沉：“这件事会水落石出的, 你等我的消息。”

挂断电话, 林冉下了车，直奔医院而去。

许妍的病房在七层。

电梯缓慢上行时，林冉一直盯着反光镜中的自己。

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希望她的直觉没错。

她潜意识里, 许妍并不是真正的受害者。

但真能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也是让林冉意想不到的。

到了病房，林冉抬手敲了敲门。

门被拉开，见到柏程渊那一刻, 林冉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目光巡视一周。

私人vip病房，这里除了柏程渊和许妍，别无他人。

林冉这一刻，有些后悔让柏程渊单独上楼来了。

许妍靠坐在病床上，挂着吊水。

脸色苍白，额头处缠着绷带。隐约可见额角渗着红色的血迹。

她双手抱被，显然没从惊恐的情绪中走出来。

见到林冉，也只是微微抬了抬头，勉强笑了下。

林冉按捺住情绪，走到许妍面前，尽量放柔语气：“好些了吗？”

许妍声音微微颤抖：“还好，谢谢嫂子关心。”

说这话时，她低垂着眉眼。

让本就不着粉黛的脸色更显苍白，倒有股我见犹怜的味道。

林冉一直盯着许妍，试图在她脸上找到破绽，但却什么都没找到。

极度后怕，痛苦，还有内疚。

真实到让林冉都有些错愕，难道这次是真的？她真的差点遭到了侵害？

正在她蹙着眉思考的时候。

邹辰推开门，走了进来。

见到屋里的人，脚步顿了下。

邹辰还没说话，许妍先有了反应。

她瞬间哭了出来，身体也剧烈地颤抖着。

许妍将头别过去，拉起被子想要盖过脸。极其痛苦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邹辰明显被这事折磨的不轻，他手足无措站在原地。

看了看柏程渊，又看了看林冉。眼神里写满了无辜，他想得到帮助。

许妍情绪失控，嗓音也变得尖细。

她背对着邹辰喊：“出去！！！”

邹辰还杵在原地。

柏程渊忽然冷冷开口：“你出去吧。”

林冉转过身，看了过去。

柏程渊只是静静地看着邹辰，面无表情。

但是从他的语气中，林冉能听得出，他在生气。

邹辰双手揪着衣摆：“柏，柏哥。”

他上前一步，急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你相信……”

话还没说完，柏程渊直接在他脸上招呼了一拳。

速度之快，连林冉都看愣了。

邹辰被打了一个踉跄，手扶着墙，同样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柏哥，你不信我吗？”

柏程渊却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厉声警告：“你不跟许妍道歉？”

“我！”邹辰眼眶有些红：“真的不是我。”

柏程渊没给他解释的机会，走上前，拎起他衣服的前襟，出了病房。

门被狠狠关上。

一阵风涌来，拂动林冉脸颊边的碎发。

她目光发直地看着门口，久久没回过神。

第一次见他生气到动手打人。

是因为许妍。

虽然这种时候产生这种情绪很不对，但她的确心情很糟。

过了许久，林冉无声叹了口气。

转头看向病床上的人。

仍然用被子盖着脸，似乎还在发抖。

如果许妍真的如同她所说的那样，险些被邹辰强.奸。

那这糟糕的心情似乎来得更不合时宜了。

会显得她很小气，很没人性吧。

林冉耐着性子，走到她身边。

微微弯下腰，伸手去拉开被子，轻声安慰道：“没事了，人已经出去了。”

被子被扯下，许妍露出双眼的那一刻，林冉嘴边的话顿住。

与刚才受了惊的样子不同，那一双含着泪的眼，充满恨意和嫌恶。

林冉几乎是立刻就想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不再摇摆，不再猜测。

林冉直起腰，居高临下地投去视线。

声音也渐渐冷了下来：“所以这件事，是真的吗？”

“林冉。”许妍弯了弯唇角：“我变成这样，你应该很开心吧？”

“我只问你是不是真的，如果是，我和他会替你讨回公道。如果不是，也请你还邹辰一个清白，你想清楚，这种事情不是开玩笑的。”

“你不必恶意揣测我，谁会拿清白来开玩笑？”

林冉盯着她的双眼，再次询问：“你确定吗？”

许妍闻言，恶狠狠地看向她。

眼泪随着动作飞出，她明明是哭着，嘴角却弯起一个嘲弄的弧度：“你对我有这种揣测，不过是因为看到程渊心疼我而已。”

“你搞不清楚状况吗？只是因为你和邹辰都是他的朋友，他才会这么着急。”

“你才搞不清楚状况吧？他到底是因为谁着急，你不是都看在眼里？”

看样子是问不出来什么了。

许妍哪怕是单独面对她，也根本就没想说实话。

林冉收回视线，扔下一句：“好自为之。”

她转身便走，许妍却开口道：“林冉，你嫁给他，不一定就是胜利者。他心里始终有一个我的位置，光是这一点，就够恶心你一辈子的。”

受害者的重点，原来就是放在这上面吗？

林冉脚步一顿，再度转身。

她冷笑了一声：“我设想了一下，是挺恶心的。但是真的不好意思，我老公眼光不至于这么差。喜欢你？你还不配。”

林冉说完就不打算再与她周旋了。

她转身，门恰好被重新拉开。

柏程渊拎着邹辰走了进来。

邹辰垂着头，一脸丧气。

对着许妍大大地鞠了一躬：“对不起，无论如何，对不起。”

林冉睁圆了眼。

她想去拉邹辰的袖子。

手还未碰到，柏程渊远远递过来一个眼神。

叫她生生收回了手。

许妍还窝在被子里呜呜咽咽地哭着。

一副弱者需要被保护的模样。

看多了，听久了难免心烦。

“我出去透透气。”

林冉眼也没抬，扔下这句，直接出了病房。

她一路下了楼，回到车里。

良久没开暖风，车里的温度不比室外。

医院门前的红色灯光透着车窗照了进来，映在林冉微红的鼻尖上。

她不过在车里坐了五分钟。

便浑身发凉，手指都冻僵了。

她掏出手机，想给可可打个电话汇报进度。

拿起一看，才看到罗灿灿发来的微信：“林总，到哪了？您的烛光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下面是一张图。

落地窗旁，摆放一张巨大的餐桌。

桌上摆着玫瑰和蜡烛。

从照片里还能看到窗外的夜景，璀璨而浪漫。

本该是两个人婚后第一次过节的。

林冉搓了搓冻僵的手指，打了几个字，发送：“对不起啊灿灿，叫你那边白准备了，我们今晚不能去了。”

罗灿灿回的很快：“？？？什么情况？为什么啊？”

为什么？

期待了那么久的二人约会。两个小时前，心情还很好的出发了，谁知道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林冉想笑，但笑意维持不过三秒，瞬间垮掉。

极度的喜悦和失望，形成的落差感，就好像把她的心从高空中垂直扔下。

借着地心引力，摔了个粉碎。

细细体会，还有些酸胀的痛感。

林冉看着屏幕，顿时眼眶一红。

她丢掉手机，抬手掩住脸部。

很糟糕，心情真的很糟糕。

无论是柏程渊动手打人，还是许妍挑衅的话语。

都很成功地让她中招了。

她无能为力去揭晓事情的真相，唯一的突破口邹辰，也乖乖和许妍道了歉。

明明答应了可可要帮她解决这件事，可惜她现在也成了局外人。

真相近在眼前，又怎么都触碰不到。

林冉泪水顺着指缝滴落。

原本精心准备过的妆容，大概也被哭花了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内回暖。

柏程渊终于从医院中走了出来。

他坐回到驾驶位，将将关上车门。

城市中央的挂钟开始倒计时。

10、9、8……3、2、1

伴随着远处人群的欢呼，旧的一年过去，新的一年来临。

而他们真正意义上的一起跨年，是在医院门前完成的。

真是……独特的跨年方式呢。

林冉抬起头，探过身子，从车后座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礼物。

看也没看他一眼，直接塞进他怀里。

语气淡淡的，没什么力气：“元旦快乐，送你的礼物。”

是一条订制的领带。

前端还别着一个墨蓝色的领带夹，在夜色中反着光。

柏程渊合起盖子，小心稳妥地收好。

转头看向她，刚准备说点什么。

视线相撞才发现，林冉眼睛有些红。

柏程渊愣了愣，他抬手去摸她的头，低声问：“哭了？”

“礼物，你喜欢吗？”

林冉哑着声音问。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无数次，不能哭，绝对不能哭。

不该在这个时候哭，不能添乱。

要大气，要豁达，要善解人意。

可是见到他的那一瞬间，什么气度她都抛在脑后了。

去tm的大气豁达，老娘就是委屈。

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

林冉瘪嘴，盯着他有些无措的脸，道：“我觉得你不喜欢，也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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