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填补
靳浮白回来那天是8月24日, 星期六。
他已经是尽力加班加点地忙完,提前了一个星期从国外回来,结果被向芋用毛茸茸的网球怼在胸口上, 十分不满地质问“你怎么不再早点回来呢,再早点, 我们就能一起过七夕了。”
向芋掰着手指算算,无不可惜地说“只差十天呢。”
“我不在,你七夕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和唐予池一起吃了个饭。”
靳浮白正揽着她的腰穿过网球场地往试衣间走了,听见她这话,停下来, 手往她腰上软肉上轻轻一掐“合着今年俩情人节,一个洋的一个国产的, 都是和你那发小过的”
向芋像一尾灵活的鱼,从他怀里钻出去, 站定在他面前, 笑着说“骗你的,那天还有我干爸干妈在呢”
网球场地是澄澈的蓝色,她穿了一套白色的背心网球裙装, 头顶带着同款空顶鸭舌帽。
刚打过球, 脸颊因为运动而变得粉红, 发丝被汗水浸湿。
至于眼里么, 满是狡黠。
靳浮白看着她,一时晃神,再回神时向芋已经把网球拍和帽子都塞进他怀里,还踮脚亲了他一下。
这姑娘亲完就跑,兔子似的蹦着跳着, 不忘扭头叮嘱“等我哦,我去洗澡换衣服”
网球裙实在是短,跑起来臀廓都能看到。
腿部皮肤在下午的阳光里,白得晃眼。
靳浮白收回目光笑一笑,掂量着手里的网球拍。
球拍的牌子普通到都没听过,粉白色的,感觉不大好用。
这球拍他倒是眼熟,从照片上看见过。
当时他在国外,向芋兴冲冲给他发了照片,说以后有新伙伴了,而且极度开心地给他介绍了这球拍的“划算”。
原话怎么说的来着哦,她说的是,“买球拍75折,还送了运动水杯,超合适的”
明明和他说一声,根本不用她自己花钱,她却像得了天大的便宜。
这事儿惹得靳浮白在焦头烂额的夜里,阵阵发笑。
向芋很快从更衣室出来,应该是潦草冲了个澡,素颜,头发都没吹干,就那么湿哒哒地散着。
她这样子让靳浮白想起在长沙初遇她时,居然有人越是淋雨越是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靳浮白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你淋雨的时候挺好看的。”
被夸的人相当不满“你怎么那么坏心眼呢还盼着我淋雨”
不过她的不满只有一瞬间,下一秒她就拉着靳浮白的手臂,远远同另一个场地里的男人挥手。
等那男人转过身继续打网球,向芋才说“刚才那个是我的私教老师。”
“知道,李侈说了,你有个私教男老师。”他特地在这个“男”字上加重语气。
“李侈怎么那么八卦,他开什么酒店,去办八卦周刊算了。”
向芋对她的老师还挺崇拜的,“我的私教老师可厉害了,那天他们老师组打比赛,就他技术最好。”
靳浮白瞥她一眼“作死呢”
她是真的越来越胆儿肥,见面才十几分钟,已经在他面前提起两个男人了。
也许见到靳浮白回来,向芋真的心情很好。
她做了个好幼稚的“怕怕”表情,瞪大眼睛,佯作惊叫“不要杀我。”
靳浮白被她逗笑,目光暧昧地往她身上扫“我说的不是作,是做,死在床上不好么”
向芋那天格外活泼,穿着一条背带牛仔裤跑到靳浮白的车前,十分欢快地同车子打招呼“哈喽小黑,好久不见。”
靳浮白把车钥匙往她手里一丢“想见它还不容易,车子送你了。”
“谁想车子”
“那就是想我了”
她口中的小黑是那辆车牌号44444的黑色大奔,向芋按开车锁,替靳浮白拉开车门“我开吧,你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也该累了。”
上车时靳浮白把网球拍丢在后座,一扭头对上向芋凶凶的目光,似是警告他对她的球拍好一点。
他没忍住,笑了一声,调侃道“好歹买个贵一点的,都配不上你那个私教的价钱。”
在这网球场里打球的女人不少,帝都说大不大,到哪儿都能碰见圈子里的熟人。
靳浮白也听人说过,有几个被养着的女人在打网球,不过都找的女教练。
这事儿是有一次李侈去国外说的,他当时忙得没空理李侈,也还是听到他见缝插针地八卦,说别的女人都是女教练,就嫂子是男教练,还是私教。
当时靳浮白一笑,说,那怎么办人家花自己钱请的教练,我还能不让打球不成
李侈挺诧异,你连教练都被嫂子请这么抠门
靳浮白就幸福一笑,和李侈说,他不但没给她请教练,还等着回国用她攒的工资去吃馆子。
回酒店的路上,靳浮白随口问向芋,问她怎么就想起打网球了。
向芋眼睛放光“你看没看过网球王子”
“什么王子”
“越前龙马啊”
向芋十分热心地给靳浮白科普起来这部动漫,说那个越前龙马怎么怎么帅,怎么怎么厉害,怎么怎么好看。
靳浮白靠在副驾驶位的座椅里,默默在心里算计
第三个男人了。
因为是周末,酒店停车场里车子不少,但有那么三个车位,是永远空闲的。
向芋把车停进去,停得实在不怎么样,几乎横占三个车位。
靳浮白笑着提醒她“要不重新停一下”
向芋果断把车钥匙丢给他“要停你去停,这车位都是给你们这种浪荡公子哥留的,保不齐一会儿就有小美女受害了。”
说完她自己噗嗤一声笑出来,幻想道,“一会儿李侈要是带了个妹子回来,刚想装装逼,结果发现车位没了,他得是什么表情”
靳浮白把人往怀里一揽“走吧,别跟这儿傻想了。”
进酒店时工作人员先是叫了一声“向小姐”。
抬眼看见她身后的靳浮白,工作人员才露出一些惶恐的神色,马上补叫一声“靳先生。”
靳浮白于是打趣向芋“向小姐现在很有名啊。”
“我有什么名,不过是沾你一点光而已。”
电梯里是有人在的,靳浮白很老实,两只手都插在休闲裤的口袋里。
出了电梯,整层都很安静,他开始作乱,咬着她的后颈问“一路上你提了四个男人,说得我吃醋了,怎么安慰我”
他唇齿间的温热气息顺着脖颈向下,向芋整条脊椎都和过电似的,感受着他的嘬啄。
手几乎拿不稳钥匙,哆嗦半天,勉强才把门打开。
她是有些纳闷的,被推进玄关按在墙上还不忘挣扎“我只提了三个”
“还有李侈呢。”
“他算什么男人啊他不是你兄弟吗”
靳浮白没再回答了,抬手把她背带裤的两条带子捋下来,牛仔布料堆积在地上。
他满意地想,背带裤也不错,脱着方便。
两个人从下午腻歪到晚上,体力消耗太多,晚饭也就没出去吃。
向芋还记得她说过要请靳浮白品尝便利店的意面,狐假虎威地给酒店前台拨了电话,报了一大堆名字,差人去买。
挂断电话,她躺在床上感叹,说资本主义真是王八蛋啊。
靳浮白想要抽事后烟,才发现烟和火机都在楼下车里,他准备下楼去拿,却被向芋拦住。
她说“你等一下。”
这姑娘跪卧在床上,伸手去拉开床头柜子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烟。
是他之前抽剩的半盒烟,被她用保鲜袋小心地封起来,又掺了一层胶带。
向芋对着烟盒又是咬又是啃,总算撕开烟盒外面的塑料袋,拿出一支烟捏一捏烟丝,突然颓丧地塌下肩“还是干了啊”
“拿来吧,能抽。”
“别了。”
向芋掰掰手指,“还是2月14号开封的呢,已经半年了,抽完肯定咳嗽,我去给你拿烟吧,在车上”
靳浮白有些意外,想起刚才工作人员条件反射地先叫了她的名字,问她“我不在时,你常来”
“对啊,家里陈姨回老家了,说是女儿生了外孙,要回去照看一段时间,我自己回家又没什么意思,闲着无聊,就总来你这里。”
向芋那天坚持要自己去拿烟,其实她没说,她是心疼靳浮白这几个月在国外的压力。
从车上下来,刚好遇见从便利店买了东西回来的工作人员,向芋提着食物和烟一起上楼。
套房里有简单的厨房用品,她把意面放好调料,放进微博炉里。
用等待意面加热的时间,捻松烟丝,把沉香条塞进烟筒里。
靳浮白靠在厨房门边,看着向芋做这些。
几分钟前,向芋拎着大塑料袋回来,他准备起身去接,却被她按在沙发里。
这姑娘说了,今天所有的事情都由她来动手,让他好好歇歇。
当时靳浮白脑子还沉着在不正经里,下意识撩她“晚上你在上面,让你动个够。”
可现在,靳浮白看着她凑近,按动打火机帮他点燃烟,又在微波炉的“滴”声提示里,手忙脚乱地丢开打火机去端出意面。
他忽然有种温馨的感觉。
虽然他不知道她今天怎么这么热情。
知道原因是在稍晚些的时,那时向芋正坐在床边,边吃意面边挑电影光盘。
天气不算热,卧室开了一扇窗,夜风清爽。
风里有外面巨额维护的绿植上,淡淡的叶香。
床上堆了好多她介绍给靳浮白的“便利店名品”。
从关东煮到巧克力,从流沙包到流心蛋,还有奶茶和软糖。
在向芋的热心推荐下,靳浮白吃得比平时稍微多一些,吃完,他把这些东西从床上挪到床头柜上,都整理好,向芋的光盘还没挑完。
靳浮白喜欢光盘,哪怕现在视频网站五花八门,他也还是习惯用dvd机子看电影。
不过今天向芋够挑剔的,很多光盘都是拿起来看一眼就丢到一旁。
靳浮白饶有兴趣地把她挑得不满意的光盘拿到手里,随意看着简介。
酒店不会给他准备烂片,这些电影都还不错,怎么她就瞧一眼就给否了
连着看了三、四张光盘,靳浮白笑容渐渐收敛。
她ass掉的光盘,电影风格不一,国籍不同
非要说共同点,只有一个
它们都是粤语片。
靳浮白沉默几秒,心思流转。
向芋不止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女人,她更是聪明的女人。
她应该已经知道他的外祖母去世了,所以避开粤语片,怕他伤感。
难怪这姑娘今天格外殷勤。
难怪她总在用一种“照顾”的态度,甚至把他丢在酒店的香烟都密封起来好好保存。
也许她认为,他失去外祖母是失去一份爱。
所以她在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温柔地填补他的失去。
可她什么都不说,在他问起时,只告诉他,家里的阿姨回老家了,她自己闲着无聊,找点事做。
“向芋。”
靳浮白从背后拥住她,趁她回眸,吻掉她唇角沾染的番茄酱汁。
向芋还举起手里的光盘,打定主意似的宣布“我们看这个,怦然心动,看起来挺不错的”
后面的话被靳浮白用吻堵回去。
一吻结束,他问她“你搬来和我一起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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