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子!你给我回来!你给我回来!”

见张大山抓起一把很大的扳手,猛地跳下了车,少玲不由得喊了起来。风像着了油的火舌一般涌进了车厢,呛得她止不住地咳嗽。

他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然后,哐的一声,张大山把身后的车门摔上,将她的喊声关闭在狭小的车厢里。

她望着他的背影,眼睁睁地看着他钻进了湖畔楼。

身边,白衣女子僵坐着,仿佛一张没有生命的皮。

少玲不寒而栗。

过了不知道多久,十秒,十分钟,十天,十个月……抑或更长?大山子怎么还不回来?楼里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少玲坐不住了,把衣服裹紧了一点,拉开车门跳出车厢,顶着狂风一步一步地向湖畔楼走去……

推开大门,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

“张大山,大山子……”少玲叫了两声。

没有人回应,一片死寂。

摸着黑,少玲慢慢地向前走,刚刚来到通往包间的楼道口,便见到黑暗中矗立着一个水泥坨子似的背影。

“他……突然从包间里面……冲了出来,拿着刀就刺我,我一紧张,就照他脑袋给了一下……”张大山的声音在颤抖。

少玲打开手电筒:地板上趴着一个人,一眼就知道活不成了。

她小心翼翼地跨过那个人,一直向前,走进包间。

门后面斜卧着李家良,腹部已经被刺得稀烂。少玲在他面前蹲下,从凝固在他脸上痛楚的神情可以看出,他为密室被人破坏而死不瞑目。

少玲站起身,手电筒把包间扫了一遍:尸体,尸体,尸体,还是尸体……小小的包间此刻成了屠宰场,地上横七竖八地滚着几个啤酒瓶,茶几上还摆着一面五行阴阳镜……

楼道里,再次传来张大山惊恐万状的自言自语:“我是失手才杀了人……包间里的那些死人不关我的事。我不要再坐牢,我不要再坐牢……”

少玲走出包间,来到张大山跟前,“大山子,你要不想坐牢,现在开始就听我的!咱们先把这具尸体搬进包间里去。”

她的声音冷静得出奇,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一束昏黄的灯光,两个闪烁的身影……

一切收拾停当,少玲对他说:“你把门反锁,之后就藏在那个双人沙发的后面,你个子大,最好是躺下。等我和警察撞开门,我会用手电筒直接照向控制间,看到门板后面伸出一只手,警察一定会过去仔细查看,这时你爬起身,迅速钻到外面去,注意不要发出一点声响。过一会儿,有动静了再装成从外面进来的样子。你别紧张,你只是正当防卫,本来没事,可是包间里死了那么多人,跟警察说不清的,他们没准会把账算在你的头上。咱们做个密室,警察就会认为是包间里的人自相残杀,这样你也就脱了干系……”

张大山安静地听着。

说完了,少玲又特意问了一句,“你听明白了吗?记住我说的话了吗?”

张大山点了点头,少玲转身刚要走,他突然叫了一声,“少玲。”

少玲转过身,黑暗中,却看到他熠熠生辉的目光,那里面有着一种温柔的坚定。

“少玲。”张大山瓮声瓮气地说,“万一出了事,你尽管往我身上推,就说是我逼你干的!”

少玲的心一热,激涌到眼眶,险些落下泪来。她努力克制住情感,摇了摇头,“我绝不会那样做的,我只要你等我。”

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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