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哪里听得这话!

她脸色发青。

很快,侯夫人就过来了,她一过来就喊冤:“婆婆,王家大爷来了京城,不要说我了,就是我们家侯爷也不知道。至于您说的什么见亲家,我更是听也没听说过。”

看着太夫人脸色实在是不好,她还安慰道:“您先别着急,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我这就让人去问去。”

实际上有什么误会。

王晨原本打算把账目处理得差不多了再备上厚礼去拜访永城侯府的。可计划没有变化快,长公主亲自下了帖子请他到春风楼吃饭,他怎么能不去呢?

后来江川伯太夫人登门拜访,还有京城里那些消息十分灵通的掮客们,知道消息后也怂恿着其他与王家有生意来往的大掌柜和东家们来拜访他的,他寻了空还得想办法遣人给王晞准备些嫁妆。这一来二去的,永城侯府这边可不就耽搁了。

至于永城侯,之前的确是不知道王晨来了京城,后来长公主又是去大觉寺里算卦,又是去钦天监里问凶吉,加之不管是长公主还是王家都没有瞒人,王家要和陈珞结亲的消息就这么传了出去,永城侯也就不可避免地知道了。

只是他毕竟心大,觉得王晞和陈珞结亲,那简直是王晞前世不知道修了多少福才能攀到的高枝,王家哪有不赶紧抓着的道理,肯定得绞尽脑汁的巴结奉承长公主,没空到他这里也是情有可原的。

等到王晞和陈珞的婚事谈得差不多了,王晨肯定会来禀告他一声的。

也就没有多说。

侯夫人呢,是早就听说了。可王家和常家毕竟不是那种常来常往的亲戚,常家到现在也没有承认王晞的母亲就是当年那个走散的女儿,让人王家怎么和常家亲密无间。

王家自然不会在两家的婚事都没有定下来的时候就跑来说这件事。

等到王家和陈家的婚事谈妥了,自然会来跟他们说一声。

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谁知道倒让太夫人发起火来。

侯夫人在路上就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她不由看了襄阳侯府的太夫人一眼。

每次碰到这位老太太,他们家就要闹点是非出来。

是时候让这位老太太离他们家远点的了。

侯夫人在心里盘算着,面上却不显,依旧笑语盈盈地道:“这儿女的婚事,还没有定下来,谁家敢多说什么?万一这要是不成呢?让别人笑话都是小的,坏了名声,找不到好姻缘了可怎么办?”

她说到这里,还不甘心,索性刺了襄阳侯府的太夫人几句:“像上次,长辈们说的好好的了,可到了薄家七公子那里就变了卦。谁又能预料到薄家那么宠儿子,长辈们都相看好了,他说不行就不行。我还一直为我们家表小姐担心的。如今有机会和陈家议亲,这可是件天大的好事。不慎重点怎么能行?这要是再传出什么话来,岂不是逼着王家表小姐去跳河?”

太夫人一听,也挺有道理的,这面上的怒气自然就消散了几分,却把襄阳侯府的太夫人气得不行,寻思着我给你们家做媒还做错了,这是在指桑骂槐的责怪我?

她向来是个掐尖的,没道理都要让她说出几分道理来,何况被侯夫人这样不阴不阳的怼了几句。

襄阳侯府的太夫人顿时面如锅底,道:“侯夫人这话说得可就没有道理了。正是因为这儿女婚事变化多,我们这些老一辈才要睁大了眼睛仔细地看着。这要是出了什么事,还有我们这些老一辈帮着兜兜底。”

说到这里,她转头对太夫人笑道:“你看现在这些年轻人,可不比我们那会儿,有主见的很,觉得什么事都能自己处置好了似的。真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还有他们吃亏的时候。”

“可不是!”太夫人压根没有听出襄阳侯府太夫人的讥刺,还在那里认真地点头,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们这些小辈啊,有什么还是多和我们说说。我们总归是不会害你们的。”

侯夫人憋屈得不行,但当着婆婆,却不好把这话往深里讲,太夫人犹自等着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正催着侯夫人,韩氏进来了。

她神色有些窘然,上前给太夫人行了礼。

太夫人看了直皱眉,道:“这是怎么了?是听了什么委屈话呢?还是有谁给脸色你看了?”

“都不是!”韩氏忙道,收敛了神情,换上一副明媚的笑容,道:“看您说的,我在您身边服侍着,谁还不认识我啊!知道我是谁,谁还会给我脸色看啊!”

她说着,语气微顿,道:“我是刚去打听王家表小姐和陈大人的事,听院里的丫鬟婆子说,陈大人对王家表小姐很是看重,长公主不仅在春风楼请了王家大爷吃饭,拿了王小姐的八字去了钦天监,还去了宫里,好像是要给王家表小姐讨个赐婚。”

能被帝后赐婚,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以后王晞和陈珞的婚姻都会镀上一层金色。

镇国公府为了皇室的颜面,怎么都要敬着王晞,给王晞几分面子。

只是这样一来,镇国公府就有两桩御赐的婚事了。

永城侯太夫人脸色有些不好看。

原本施珠是罪臣之女,可她的婚事是帝后御赐的;王晞虽是良民,但出身商贾。妯娌间这就算是打了个平手;可现在,施珠和王晞都成了御赐的婚事,王晞的身份就会无形中比施珠高上那么一点。

施珠以后的日子岂不是不好过?

永城侯府太夫人想着就有点心疼,面上也没有多少欢喜。

韩氏看着欲言又止。

襄阳侯太夫人十分精明,刚才没有被驳了面子,也就愿意看戏不怕台高了,她见了就颇有些讥嘲地开了口,道:“三少奶奶可是还有什么话要说?我平时就最怕这小辈说起话来说一半留一半的。最最容易坏事——原本这事你说出来了,有长辈在,三下五除二就能解决了。偏生你不说,等到事情不可收拾了,最后还是求到长辈面前去,还得给你们收拾烂摊子,而且还得比之前花百倍、千倍的精力去处理。”

韩氏被说得脸上发烧,低低地应了声“您说的有道理”,遂对太夫人道:“我还听说,陈大人和王家的事,镇国公压根不知道。夫妻二人又吵了起来。镇国公拂袖而去,还说这门亲事不算数,陈珞是陈家的子弟,这娶妻自然要由他张罗。他已经和潭家说好了,从谭家的姑娘中选一个嫁给陈珞,让长公主别捣乱。

“外面的人还说,长公主之所以这么快就和王家见了面,就是因为不满意谭家的小姐,所以想快点将王家表小姐订下来。您看,这个事怎么办才好?”

永城侯太夫人和襄阳侯太夫人都愣住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要照镇国公的意思,王家和陈家要不断了,要不就把王晞送去做妾。

如果不照着镇国公说的办,那就得罪了谭家。

谭家虽说在功勋贵族里地位一般,可在京城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他们家还有姑娘要嫁、媳妇要娶。要是这顶帽子戴在他们家头上了,他们家几个孩子的婚事都要受影响。

襄阳侯太夫人心里暗笑,低着头,仿佛自己不存在似的,不再说话了。

永城侯太夫人却急得不得了,急得团团转:“这是谁说的?一群吃了饭没事干的!谭家要是以为这其中有我们永城侯府什么事,还不平白无故地把谭家得罪了。

永城侯和太夫人都不愿意得罪人。

永城侯夫人听着眼睛珠子骨碌碌直转,道:“婆婆,要是这样,我们还是不知道的好。反正那王家大爷又没有来拜访我们。”

太夫人听着直击掌,觉得这主意好。

襄阳侯太夫人却撇嘴,没准备让永城侯府好过。

没几天,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就都传了出去。

薄明月这才知道。

他此时正在回京城的路上,刚刚在通州下了船。

后悔吞噬着他的心腑。

他就知道,自己慢了点,可没想到的是,陈珞居然也盯上了王晞。

早知道这样,他当初就应该留一丝余地,在他们家拒绝了襄阳侯府再换个人去王家提亲都好。

偏偏他还说什么王晞喜欢的是陈珞。

现在弄巧成拙了!

可王家怎么会答应这门亲事呢?

他脸色很差,倦意难掩地涌上心头,因为连夜赶路而有些嘶哑的声音更低沉了:“我们快点赶回京城。”

身边的人只当是他查了薄家需要的东西,急着把东西交给庆云伯,连声应诺,把他扶上了马车,准备连夜进京。

陈珞和王晞却避过了所有的人,躲在柳荫园正院的暖阁里吃着糖炒栗子说着话。

“你爹真的跳脚反对你的婚事?”今天的板栗是陈珞带过来的,王晞感觉比从前的都甜糯,拿着咬了一半的板栗问陈珞,“长公主真的不准备理会镇国公?皇上如今不太待见你,要是知道你想娶我,肯定会顺势给你设置一些障碍吧?”

陈珞盯着王晞半晌没有吭声。

王晞奇怪地抬头,道:“怎么了?”

陈珞半天才道:“你就不想私下里跟我说点什么?”

女孩子要订亲了,不都是很害羞的吗?

亏他惦记着王晞的心情,怕她受了委屈,特意拿了板栗做借口来看望她,她倒好,只知道吃!

只惦记着吃!

半袋子板栗被炒得香喷喷的,让他忘了初衷,也跟着吃了好几颗板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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