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寺院的南门,展开了这出戏的另一个场景。

大江德治经理和足立常务董事,以及总务科科员新藤昭夫三人乘坐的汽车,停放在寺院南门对面不远处,两座房子之间的一个小胡同里。三人都躺在座席上隐蔽着,在行人看来,就像是哪家人家的车闲停在那里。

三个人的眼睛,透过常青树树篱笆的叶缝,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南门那里的动静。

足立曾提议下车到寺院内去监视,大江德洽却反对这样做,因为罪犯也许会认识,作为阿守父亲的大江德治;要是发现有埋伏而中止接头,那就麻烦了。

当春枝夫人驾驶着“奔驰”来到南门,与保姆须藤官子一起,走进寺院大门后,德治突然开口说:“足立君,奇怪呀!……”

“怎么啦,经理?”

“宫子就用一只手提若挎包呀!……”

“看样子好像挺重的样子!……”

“不,挎包的提法有些奇怪啊!”

“那么,经理是说……”

“那个包我提过,就是男子汉提着,也会觉得包挺重的。宫子一只手不可能提得动。”

“真的吗?”

“是真的。”

“唔,那就奇怪了,可是看她那样子,好像挺重的,那是夫人从中抽出一部分,藏到车内了吗?”

“并非没有这种可能。从一开始,她就很恼火,认为一亿元的要求,简直太过分了!可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她不会干那种愚蠢之事的!……”

“我也是这么想啊!……”足立董事点了点头。

“或许……”大江德治话到嘴边又停住了,“可是……难道……?”

“怎么啦?……”

“不,我看不是一部分,要是全部拿出来,宫子提着空包袱,裝成很重的样子的话……”

“可是,那样就更讲不通了,犯人要是接到一个空包,会被大大激怒的。”

“如果这是犯人只给我妻子一种指示,而我们却被蒙在鼓里的话。”

“可是,那种指示是何时何地,通知给夫人的呢?”

“不知道!……不过,电话中罪犯让把钱包在包袱里,再放入挎包中。当时我想,犯人这样做,是想在接到钱后,马上把挎包扔掉,或许并不是这样的啊!”

“这么说,钱还都在车上吗?”

“是的,肯定是,因此她连车也没锁就走了。这是罪犯给我们玩的花招!”大江德治忽然焦躁地踢起脚来,“混蛋,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畜生,真是一帮狡猾的家伙!……”

“是狡猾,这么说,好像警察没有在南门那儿埋伏。不过,也没有人往车那边去呀?”

“他会很谨慎的,观察周围有没有人监视车辆。要是认为很安全,他会再出现的。”

“要是来了怎么办?”足立董事问道,“现在就告诉警察去吧?”

“不行!……”足立刚要起身,大江德治一把按住了他,“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我们自已动手了!”

“动手?……”

“抓住他!……这是救出阿守的最好方法。不过,这做法很危险,这就要靠你们帮忙喽。”

“混蛋,您说什么呀?经理。到了这种时候,我们还能袖手旁观吗?……既然都这么决定了,我们也助你一臂之力,怎么祥,新藤先生?”

“那还用说嘛,我就是为这个来的。”新藤也斩钉截铁地说道。

“是嘛?那好!就这么决定了!……”大江德治拳头一挥吩咐着。“那就等着吧!……”

“咱们要不要把车发动起来?”新藤问,“那样随时可以开动。”

“现在不行,这会引起犯人们的注意。”

“会从嘟个方向来呢?”足立低声说。

“唔……刚才我看见过,‘奔驰’轿车的后面有一辆车,与‘奔驰’尾巴对尾巴停在那儿,是不是?……”

“啊,是‘蓝鸟’牌的……”

“我总觉得那辆车有些可疑,要是我是罪犯,也会那样……”大江德治说到这里,一下子停下来,用手指推了一下足立的肩膀,“看那里!……”

“蓝鸟”牌轿车的驾驶席上,一个脑袋在晃动着,也许和他们一徉,司机也躲在那里吧?看起来却像是一辆空车。

过不一会儿,那人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这人大概二十八、九岁的年纪,戴着眼镜,由衬衣上系着领带,外面套着毛衣,身材不高,加上有点驼背,让人感觉到,他是个很平常的人。

那男子环顾了一下四周,故意仰身打了个呵欠。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香烟,衔在嘴里,点上火,叉慢慢地看了看周围。

四周都是行人,有才往寺院去的,也有牵着玩腻了的孩子,从寺院里缓步走出来的男女,孩子们的手里,大都牵着在寺里买来的气球。

那个男子迈着缓慢的步伐,向南门迅速走去。走到门口。看来像是要进去,却又忽然改变了方向,从大门前迅速走过。走到“奔驰”轿车旁边停住了。他把烟蒂扔在地上,用鞋底踩灭,动作中似乎显靄出,他是在犹豫与决断之间徘徊着。

终于,那个男子的手伸向“奔驰”轿车的后门,迅速打开了车门,一把抓住包袱,一瞬间钻进了“蓝鸟”轿车内。大江德洽慌忙也发动了轿车,可他突然发现,停在正前方的一辆出租车上,飕地跳出一个司机模样的男子,就在那男子跑到跟前时,“蓝鸟”轿车开动了。

男子抓住后望镇,喊着什么,“蓝鸟”牌轿车忽左忽右,把那个男子停了下去。

“停车,再不停我就开枪啦!……”停倒在地上的司机,拔出手枪喊道,但是车被人群隔挡着,没有办法开枪。道路中央毎隔两米左右,栽有一排排松树,“蓝鸟”轿车在树木与人群之间穿过,发了疯似地狂奔而去。

大江德治的车从后边追上去,在高低不平的沙石路上,两辆车的车轮下,卷起一片飞砂。当车开到寺院旁边土坡路上时,突然,一个头截手巾的女人,从土坡上俯冲跑下来,“蓝鸟”轿车放慢了速度,左车门一开,那女人便跳进了车里。这时汽车驶上了柏油马路,路上的行人很少,前方道路也很空闲,两辆轿车相距七、八米,一前一后向前飞奔着。

“蓝鸟”牌轿车突然加大油门,在稀疏的行人间快速穿行,在西门墓地入口处急拐弯,车轮吱吱作响。

大江德治的轿车转过弯,看到“蓝鸟”轿车在前方的缓坡上,发了疯似的飞奔,连“危险、停车”的交通标志也不管了,一个急转弯之后,“蓝鸟”轿车直奔大路而去。

刹那间,一台混凝土搅拌车,从北方急驶而来,猛烈地撞到了“蓝鸟”轿车车身上。

轰地一声,“蓝鸟”轿车被弹了起来,车头扭转九十度,撞到路旁写着“禁止狩猎!警视厅”的石制标志牌上面。

“蓝鸟”轿车前窗玻璃被震得粉碎,满地都是碎片,车身被拦腰撞弯,几乎成了牛尾巴的形状。

大江德治紧急刹车,三人从车上跳出来。混凝土搅拌车司机吓得脸色苍白,踉踉跄跄地从车上下来,看热闹的人群,也从寺院的方向涌来。

通过“蓝鸟”轿车那扭曲的车门,可以看到:司机趴在方向盘上,两手下垂,双目紧闭。几绺鲜血流淌着,从头上淌到那苍白俯下的脸颊上,看起来是受了致命伤。旁边的女人被挤在座席下面,虽说未见流血,显然也已经失去了知觉。

大江德治想打开车门,但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怎么也打不开。他用手把支离破碎的车窗玻璃残片打掉,从窗口把那个男人拖了出来。

“混蛋,不要死,快醒一醒啊!……”

大江德治拍了拍他的面颊,那男人微微睁开了双眼,看来意识还算清醒。

“阿守在哪儿?……你说的定时炸弹,是不是撒谎吓我们的?”

“不……不是撒谎,是真的。今夜十二点准时爆炸!……轰!……”

“它在哪儿?……你把阿守到底藏在哪儿了?”大江德治暴怒地问。

“这个计划……不是我做的。我是被人胁迫……受人指示干的……”

“我不管那些,你赶快告诉我,阿守藏在哪儿!”

“你们……不守约……所以……我也……不……”

“孩子有什么罪?你不能把他也给牵连进去!”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罪犯临死前发出凄厉地笑声。

“求求你了!……快告诉我孩子被关在哪儿?……”大江德治怒吼着,“要是不说,你也就成了杀人犯啦!……”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罪犯只是凄厉地大笑,一句话也没有。

“您说话呀!……哪怕是一句也行,我求求您了!……”

大江德治什么也不顾了,坐在地上,两手扶地,头顶在地上左右晃动,顿时大哭起来。

“哼哼……”那个男子的嘴角微微动了动。

“啊……什么?……”大江德治将耳朵,紧贴在他的嘴边,“什么,莺谷?……上野的莺谷?……莺谷的什么地方?”

大江德治拼命地拍打着男人,那男人的双肩忽然抽搐了两下,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全都溅在大江德治前胸的白衬衣上。

男人脑袋一垂,闭上了双眼。

这时,从坡路上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闪开!快闪开!……”永井刑事部长一行匆匆分开人群,迅速跑来,“这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犯人。”大江德治站起来,“他已经死了!……”

“他说什么来着?”

“嗯,问他藏孩子的地方,他只说在莺谷……”

“莺谷?上野的?……”

“我问他是上野的吗?他点了点头。”

永井刑事部长跪在男人身边,将打火机打着,凑近他的鼻孔试了试,证明佌已停止了呼吸。

“哼!……”他站起来,吩咐警察,“喂,快把那女人弄出来!……”

两名警察用力把已经变形的车门打开,进去把躺在座席下的女人拖下了车,但是,她还是没有醒来。

永井刑事部长大致检查了一下说:“好像没有什么外伤呀?”

“你看,头和胸部可撞得不轻啊!……”大江德治指了指女人前额和胸部撞伤的痕迹。

“唔。”永井应了一声,“赶快叫救护车,这是重要的证人,死了就难办啦。”

接着,永井警部他们面临着一系列事情要处理:送受重伤的女人住院;死者尸体检验;事故调查;尸体的搬运和解剖:破损车辆的处理;将装有一亿元钱的包袱,送回大江德治家里等……但这些不过是芝麻小事,关键的是要救出孩子!

如果使今夜十二点的爆炸成功,就会出现不可收拾的局面。犯人的死,不仅没能使事件告一段落,反而变得更加紧迫和困难了。虽说协从犯已经被逮捕,但目前还未恢复知觉,无法审讯。

即使罪犯还活着,不管使用什么办法,恐怕也不会从他那里,得到孩子的下落。目前唯一的线索,就是他临死时说的一句话——莺谷。

现在是下午1时30分。到夜里12点,只剩下10小时30分钟了。在这有限的时间里,仅靠这点含混,笼统的线索,能够救出孩子吗?每一个人的心里都笼罩着焦虑与不安,但是,每个人都抱有这样一种坚强的信念:混蛋,一定要救出孩子!……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救出孩子!……

接到永井刑事部长的电话,搜查本部全力以赴,投入寻找孩子的行动。首先分秒必争地,召开了搜查会议,会议决定,第一步行动方案如下:

一、迅速审问已经逮捕归案的协从犯。

二、通过报纸、电视、广播等宣传媒介,公开事件真相,以求得民间的协助,口号为“救救孩子”。

三、查清楚死者的身份,围绕死者进行调查。

四、在上野莺径周围,布下天罗地网,进行全面搜查。

行动方案一经确定,大搜查的帷幕便拉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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