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广袤的苍穹遍布繁星。

四野极冷,呼出的热气瞬间凝结着水雾。

男子悄然靠近了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一如既往的恭敬,“主子,属下无能,并未查出晋王与陆家三少夫人之间有任何牵连。”

黑色斗篷男子突然侧身,似在思量,小片刻后,道:“那就怪了,莫非他是故意为之,惹我猜忌?”

男子道:“主子,那……还需对陆家三少夫人下手么?”

黑色斗篷男子摇头,“不必,留着她可能还有用。马上就是月圆之夜,晋王能不能熬过这两日还未必可知。他若是再不疯,那就逼着他疯!”

斗篷男子中气十足,言辞之间,透着一股子狠厉。

“是!主子!”黑衣人应下之后,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是夜,一声巨响划破了晋王府的宁静。

影卫护院等人几乎瞬间开始防备,每每王爷犯病,整个晋王府都会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晋王是他们的天,若是晋王倒了,他们这些人无一个能幸免。

奎老披着大氅推门而入时,见赵澈已经打碎了床头价值连城的细颈印兰花纹的陶瓷。

奎老面色大惊,从北燕归来之后,王爷已经许久不曾这般发病,更何况这两日明明已有好转的迹象,“王爷!王爷你感觉如何?”

赵澈头颅紧绷,额头溢出薄汗,一手撑着床柱,天寒地冻,他身上只着一件雪色轻薄中衣,难以忍受的剧痛使得他呼/吸/不/稳,道:“有人在/吹/箫。”

奎老年纪大了,睡的本来就浅,自是听不见任何声音。

不过自家主子身子异常,他说是听见了,那便是真的有箫声。

奎老当即给赵澈施针,片刻后依旧不见好转,在旁人看来,长夜寂寥,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可对赵澈而言,这箫声却如蛇信子般钻/入他的耳膜,之后钻/入他脑中,反复翻/转/搅/动。

“嗯——”赵澈疼的闷哼了一声,一拳头砸断了床柱,手背上溢出丝丝鲜血,他额头青筋凸起,像是隐忍着巨大的痛苦。

奎老见根本压制不住,忙道:“王爷,你得来的药方呢?都这个时候了,王爷又何须再防备我!”

赵澈强忍着头颅炸开的不适,“不是防备神医,只是……”

罢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还不能死!

不能就这么死了!

“小九!”赵澈高声唤道。

“我在!主子!”红九从门外窜了进来,一瞧见主子这样痛苦,少年的小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去……把郁棠给我带来!”赵澈道。

奎老和红九皆怔住。

奎老一听,“郁棠”二字定然是姑娘家的名字,深更半夜,将人家姑娘抓来,王爷这是要作甚?

红九慌乱,“郁棠?王爷,郁棠是谁人?”

奎老似乎想到了什么,胳膊肘戳了少年一下,“就是陆夫人!”

红九大惊,他虽是不懂男/女之事,但想来王爷是想借用陆夫人转移痛楚,这般想着,红九当即应下:“王爷,我这就去!”

红九一离开,奎老就僵在了屋内,对赵澈的病况,他数年来花了不少心思,虽然是铲除病根依旧束手无措,但好歹能够压制一些,像今晚这种状况,当真好些年不曾遇见了。

奎老绷着一张老脸,“王爷……陆夫人虽美,也治标不治本,还是得研制出解药方可啊。”

钻心刻骨的疼痛,使得赵澈额头的汗珠滑落,衬着他这张脸,竟然显得无端妖异俊朗,单是看他的指尖掐入了床柱,便知这次头疾来得有多猛。

“她可行。”赵澈体内的气/息已然乱了。

奎老:“……”若是美/色/可行,那还要他这样的医者作甚?

奎老担心会影响了赵澈调息身子,就不再多言。

……

郁棠睡得很迟。

血灵芝被陆一鸣夺走,她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伤的太严重,一整晚都是辗转难眠,到了最后无法,只好让侍月备水沐浴。

泡在浴桶中,她整个人没入水里,直至尝到窒息感之后才冒出头来。

下一步,她该怎么走……

总不能还是如上辈子一样,每一天都过的身不由己。

她要好好谋划……

定要好好谋划……

从浴桶出来,郁棠兀自擦拭穿衣,正系好小衣系带时,她总觉得不知哪里吹来一阵清风,但一回头时,却什么也没发现。

红九躲在暗处,手默默的碰到了自己基本可以忽略的小馒头,又看了看郁棠的傲/然/雪/峰,顿时明白了自家王爷为何会对陆夫人这般不一样。

果然是王爷看中的女子……真真是和旁人不一样的呢!

红九不再拖延,指尖银针倏然之间朝着郁棠/射/了过去,在郁棠昏厥之际,红九上前,果断且又火速的用披风将郁棠裹住,趁着夜色离开了陆府。

不多时,红九扛着郁棠迈入了赵澈的房间,奎老以防他的头疾更加严重,遂并没有离开。

王爷的床榻,从来没有人碰过,红九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站在原地,如实禀报,“王爷,陆夫人才刚沐浴不久,我已点了她的睡穴,确保万无一失、毫不破绽、滴水不漏!王爷请自便。”

赵澈:“……”

奎老为自己捏了把汗,他老人家年事已高,耳力不行,什么都没听见,躬着身子,道:“王爷,时辰已不早,王爷早些……睡下。”

说着,奎老躬着身子麻利的离开了屋子。

赵澈端坐在床榻边沿,清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一个眼神扫了过来。

红九全当自己领悟了自家王爷的意思,扛着郁棠上前,将她放在了榻上,离开之际,红九眨了眨水润的大眼,“王爷,陆夫人她如若凝脂、柳/腰……”

“出去!”赵澈沉着脸,低喝了一声,“此事不得让第四个人知晓!”

不能让第四个人知晓?

也就是说,除却王爷自己、奎老,还有红九之外,再也不能外泄。

“是!王爷!”

红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将郁棠的美说出来,似乎生怕自家王爷不能体会似的。

他很快就退出了屋子,守在屋檐吹了半天冷风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王爷该不会仅仅是抱一下吧?

红九,“……”王爷这样是不行的啊!

……

屋内,郁棠就在躺在榻上,她身上裹着一层宽大的裘衣,只露出了半边精致白皙的小脸,但即便如此,也能从外看出身段玲珑曼妙,凹陷出绝妙蜿蜒的弧度。

赵澈的头疾缓解了不少,耳边无数杂音消失大半。

端坐片刻,赵澈的眉头越蹙越紧,不过,眼下没有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他自是不会委屈了自己。遂,广袖一挥,拂下幔帐,他顺势躺下。

二十四年来第一次与女子同床共枕,赵澈表面的冷淡神色,与坊间传言几乎一致。

晋王他不好女/色。

然而,头疾消失,赵澈毫无睡意,全身心的舒畅与放松让他多出了之前不曾有的注意力。

赵澈缓缓侧过头,目光落在了郁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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