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春天的中午。

东京的樱花据说开了百分之八十,从早上起空气中就涌动着一股热气,看样子今天一天樱花就可以全部开放了。

然而,不论在房间里还是公寓周围都好似屏声静气般静悄悄的。

菊治十分喜欢春天中午的这份闲散的慵懒。

管这种时分叫做“春天的日子”或“春天的中午”都不合适,只有用“春日”这个词才能代表。

菊治预感樱花马上就要噗嗤、噗嗤绽放,他悠悠闲闲地享受着这段时光。这真是一个奢侈而安逸的中午。

菊治仰靠在安乐椅上,等待冬香的来到。

在樱花齐放、春光烂漫的时刻,冬香出现在面前,两人一起上床。

现在冬香对菊治来说,就和樱花一样。

过去,樱花作为百花之主被人们称为“花王”,对菊治来说,冬香就是女人之中的佼佼者,也就是“女王”。

自己马上就要和这样一个女子在春日里一起嬉戏。

今天尝试什么体位?用什么样的方式享受快乐呢?

冬香最招人喜欢的地方,就是每每顺从菊治的要求。如果他提出希望以某种形式享受性之欢愉,冬香肯定会答应,而且还能乐在其中,主动寻找自己的快乐。

进一步说,就是在各种各样的体位下,冬香都容易燃烧,达到高潮。

不管外表看上去多么美丽、娇艳的女人,但如果达不到高潮的话,这种女人总是欠缺味道。即使非常开放或有些放荡,女人只有燃烧起来达到高潮,才能使男人得到满足,感受到爱的价值。

眼下的冬香,或许因为菊治无比的爱意,十分容易达到高潮,甚至有时过早地攀上顶峰,让菊治不知所措。女子在性方面的敏感,能使男人变得更加好色。

这时,令菊治望眼欲穿的女人好像来了。

门铃响过,菊治一打开门,冬香站在那里。

和他想象的一样,在樱花盛开的日子,冬香浑身上下闪烁着女人的光芒。

“请……”

把冬香让进来后,菊治关上了门。从这一刻起,整个房间就变成了一个秘密的享乐场所。

“我一直在等你。”

在抱紧冬香的时候,菊治陷入一种错觉,仿佛她是从门口飘进来的一片樱花。

菊治先上了床,他问:“外边的樱花开得怎么样了?”

冬香背对着他,边脱衣服边答:“我来的路上,透过车窗看到沿途开满了樱花。连这儿周围神社的樱花也开了。”

冬香口中的神社,似乎是菊治公寓前面那个叫鸠森的神社。

“看来今、明两天樱花就会竞相怒放。”

“对,因为这两天特别暖和。”

菊治说过想带冬香去新宿御苑赏花,今天也许正是个机会。

“去不去赏花?”菊治刚想邀请,可这之前他更想做爱。樱花虽好,眼前放着一个正脱衣服的女人,绝没有现在出去的道理。

冬香的想法也和自己一样吧,她像往常一样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床上。

在温暖的春日里,两个人迫不及待地紧紧拥抱在一起。

刚才菊治事先设想先从侧面和冬香结合,然后让她背对自己从后面进入她的身体。接下来如果可能,他更希望冬香像上次一样骑在自己身上,自己从下往上顶入。

仿佛少年正在描绘各种美梦一样,菊治欢欣雀跃,几幅春宫图轮流在他脑海里出现。

第一轮攻击已经结束,第二轮攻击刚刚开始,菊治就有些按捺不住了,因为此时两个人结合的姿势过于放荡。

冬香圆圆的臀部暴露在菊治眼前,她前后晃动着脑袋处于兴奋状态。一般女人极少以这种形象出现在男人面前。一想到能够观赏此种活春宫的只有自己,菊治的欲火就更加高涨。

冬香的背影是那么美丽、妖艳。

如果把樱花的花瓣撒在她曲线动人的背部和圆润的臀部上,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假使将樱花粉色的花瓣落英缤纷般撒在冬香近乎透明的雪白的肌肤上面,一定会使她的身体光彩四射。

冬香一点儿也不知道菊治正在观赏自己,只见她又开始慢慢地前后摇动起臀部。

“再用力一些……”菊治把手分别放在她的腰旁,用力往后扳着。这种体位对男人非常适合,冬香仿佛也是同样,她发出“啊”的叫声,随着菊治动作的节奏不断喘气。

在春天的中午时分,房间里一对男女从后面结合在一起,窗外的情景仿佛感染了这种放肆,朵朵樱花自豪地绽放。

是春天的和煦加大了冬香的兴奋,还是与往常不同的体位刺激了菊治?两个人同时开始向顶峰飞奔,不久相互呼唤着对方的名字达到了高潮。

眼下他们二人融成了一个整体。菊治闭着眼睛沉醉在这种满足感当中。

在令人困倦的暖洋洋的春天里,时间一点一滴地流淌,不久菊治好像苏醒过来一般睁开了眼睛,身旁冬香裸露的身体立即映入了他的眼帘。在春天绚烂的气息中,达到高潮的女性放任躺在床上,宛如落花般寂静无声。

冬香静悄悄地脸朝下伏在床上,只有头发像被人拉扯住一样披在身后,从她圆润的肩部散落到背部,穿过微微收紧的腰部,菊治可以看到她圆润的臀部。

一般来说,女性生过孩子以后,身体的线条都会走样,可在冬香身上却看不见半点儿痕迹。可能冬香柔顺的性格使她获益不浅,她的身体不要说走样,相反却更加富有魅力。

菊治在凝视冬香的时候,不知不觉地伸出右手爱抚,从臀部到背部,然后是颈项,再又沿着脊椎骨向下滑去。

冬香可能有点儿怕痒,刹那间,她扭了一下身子,却没有躲避爱抚的意思。

菊治喜欢略微显长的背部。这并不是说冬香上身很长,她看起来十分匀称,四肢也不显短。这种不长不短的比例,反而使她平添了一份性感。

以前菊治和外国女子也曾有过交往,皮肤虽说很白却相当粗糙,更要命的是四肢过长,菊治反而觉得令人十分扫兴。而且在做爱的时候,对方长长的手臂缠着菊治的脖子,使他无法集中精力。

由此比较,冬香从背到腰柔润的曲线,使人舒服放心。正是这种曲线体现了日本女子的妖艳和性感。

菊治的手穿过冬香的侧腹继续向前伸,她缓缓地转过身来,向菊治依偎过去。

“讨厌……”冬香是否对菊治肆无忌惮的右手感到不快?话虽如此,她却没有对菊治的爱抚给予任何抵触,看样子她依旧沉浸在满足的余韵当中。

菊治看表的老毛病又犯了,刚好十点半。

从冬香一进门就开始亲热,所以时间过了还不到一个小时。

菊治有一种占了大便宜的感觉,冬香似乎也发现了这点,她没有起来,从床上蹭到菊治身旁。两个人就这样相拥着享受高潮过后的余热。

冬香问:“我是不是有点儿怪。”

“什么怪?”

“变得这样兴奋……”

菊治不由得笑起来。他不觉得自己心爱的女人在性爱中狂乱的举止有什么可笑。相反,他觉得在性爱上像她那么敏感而快感无穷的女子,才会更加惹人珍爱,愈发撒不了手。

“那是你最出色的地方。”

菊治觉得这句话还不够,他又在冬香耳旁低语:“我最喜欢你了。”

“我也一样。”冬香一直把脸埋在菊治胸前,不一会儿,她抬起头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吧?”

“什么意思?”

“你没有其他喜欢的人吧?”

说实话,菊治现在既没有其他喜欢的女性,也没有交往的打算。

“好高兴……”冬香一下子嘟囔出声,然后她转念又问:“那么,有人离开你了吧?”

“离开?”

“你真喜欢我的话,和上一个人已经没来往了吧?”

“这样的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菊治想起了去年冬天分手的由纪,应该说她是自己主动离开的。

“你一想起那个人,心里是不是有些难受?”

“你放心吧,我只有你一个人,所以别再去想那种无聊的事。”

“因为我只有你一个人。”

冬香这么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感情十分少见,这也是两个人之间关系进一步加深的证明。冬香自从来到东京以后,心里也有了新的决定吧。

房间里即使窗帘紧闭,春天的和暖还是偷偷地溜进了房间。菊治全身慵懒,从背到腰地爱抚着冬香。

如此光滑而柔软的肌肤,虽没有出汗,却总有珠圆玉润的手感,肤质十分细腻。

两人就这样拥作一处,在抚摸她那白皙肌肤的时候,菊治觉得仿佛是在触摸北方雪国用了几百年时间织成的丝绸一样。

“你母亲的皮肤也跟你一样细腻吗?”

“是啊,是什么样的啊?”

从冬香不去否定的语气来看,她母亲的皮肤也相当白皙。

“真漂亮……”

男女之间经常用到“肌肤相亲”这个词,描写的就是眼前的情形吧。

就是这样似有若无地摸着,菊治也感到心里非常祥和,而且绝不会腻,两个人的关系肯定十分融洽。

其中彼此爱慕、心灵上的沟通当然不可缺少。但只有相互爱慕,身体和谐,才能得到最好的满足。也正因为双方有这样的感情,肌肤之亲才更加和谐。

无论怎样,冬香皮肤的感觉实在太美了。

菊治忽然想要欣赏她的胸部,如丝似雪般的皮肤,他想大饱一下眼福。

他慢慢松开抱住冬香的手臂,用指尖轻触她的丰胸,她稍微扭动了一下身子。

菊治不管不顾,把脸凑近她的乳头一口亲了下去。

“哎……”冬香叫道。

“怎么了?”菊治问,冬香没有回答,只是因为菊治突如其来的抚弄使她有些不适应吧。

冬香默默无言地享受他的亲吻,菊治有点儿恶作剧地说:“我在这儿留一个吻痕好不好?”

“不,不行。”

冬香越想逃避,菊治就越想坚持,两个人轻微地扭斗了一阵,冬香突然冒出一句:“不管怎么着你都想留,是不是?”

“……”

菊治不知如何作答是好,在冬香的追问下默不作声。

冬香自语:“那好,你就留吧。”

冬香不希望留下吻痕,菊治才想吻下去,一旦听她说同意,反而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兴致。

菊治认为已婚女性怎么也不会同意他人在自己胸上留下吻痕,冬香真能允许这种做法吗?她真打算带着其他男人的吻痕回家吗?

正当菊治苦苦思索的时候,冬香呢喃:“我希望把你的痕迹全部留下来。”

“痕迹?”

“分手之后等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可以慢慢地、一个一个地进行回忆。那时你是那样做的,接着又被你如何如何,我的身体把一切都记下来了……”

所谓“反刍”,说的不正是这样的事吗?

“在回忆的过程中,我的身体重新变热,各种各样的感觉都涌了出来……”

这就是说,冬香的私处也会由于爱的记忆蠢蠢欲动。

“原来如此。”菊治心中恍然大悟。

男人不管怎么激烈燃烧,无论产生多强的快感,那种感觉都不会久远地留在体内。“太棒了!”这话出口的时候,感觉已经消失,性爱之后,想要重新唤醒这种感觉难之又难。

由此看来,反刍的快乐是老天赐予女性身体的一种特权。不管内容多么精彩,刹那间喷薄而出的男人和把快乐储存、封存在自己体内的女人,快感的深度可能完全不同。

菊治轻手轻脚地碰触冬香的花蕊,刚才飞升的快乐也被全部储藏进那里去了吗?

“那,里面还热吧?”

“嗯。”冬香诚实地点点头。

女人身体深处的奥秘真是深不可测。

菊治在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中闭上了双眼,冬香的手碰到了他的股间。

冬香以前也爱抚过那个地方,但都是在菊治的要求下,她自己主动伸过手来还是第一次。

冬香的手刚才是偶然碰到了那里吗?不管契机是什么,她就那样一直轻轻地握了下去。

此时的感触难道也会确确实实地残留在她的掌中?

菊治就这样由着冬香随意抚弄他的局部,他的那个东西出现了抬头的征兆。

大概对那个东西充满了好奇心,冬香的手指不断加大力量。

“真可爱……”

冬香指的是菊治那个物件本身,还是指高潮过后东西变小的状态?

菊治也来了兴趣,试着问了一句:“有意思吗?”

“对不起。”

“男人真不可思议啊。”冬香道歉后接着说。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菊治等着她的说明。

“因为那个地方的大小会变……”

冬香觉得好玩的话,继续摆弄下去也无所谓。

“那个地方高兴起来了。”

菊治替自己的东西发言说,冬香的手指开始上下动了起来。

看样子冬香被这个不可思议的玩具吸引了,好像在玩游戏。

看着冬香半是认真的表情,菊治突然问:“这种事情你做过没有?”

突然听到菊治的问话,冬香似乎吓了一跳,她停下手上的动作小声回答:“没……”

菊治觉得冬香怪怪的样子有些可笑,又继续追问:“他的呢……”

冬香和丈夫之间没做过这种事吗?菊治等了一会儿,“没有……”冬香答道。

若是这样,冬香和丈夫之间只是性交而已。菊治沉思的时候,冬香低语:“他要求过我……”

冬香听到这种命令,怎么做的?

“就像这样……”

“有各种各样的……但是,我做不了……”

冬香好像正被责骂一样,垂下了眼睑。

菊治的右手温柔地放在了冬香握住自己物件的手指之上。

冬香说第一次这样做,应该是实话吧。在性生活上如此被动的女人,主动去握男人那个地方,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这样一个冬香,极其自然地握住了自己的那个地方。虽说契机是手指偶然碰到,可她却没有躲开,这让菊治非常高兴。而且摆弄起来战战兢兢的动作,把她的温柔和好奇心表现得一览无余。

但是,刚才冬香提过她丈夫也曾如此要求过她。

丈夫这么要求妻子也许理所当然。说得夸张一些,可以说这是丈夫的权利或妻子的义务。岂止如此,换一种思维方式,这也应该是妻子的享受和丈夫的快乐。

但是,冬香却说自己做不了。虽然不知道丈夫是怎么强迫要求的,总之,冬香好像拒绝了他的要求。

“然后呢……”菊治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窥视他人闺房隐私的卑劣男子,又问道:“那,不要紧吧?”

“反正……”冬香的脖子微微向旁边摆了一下,回答道:“被骂了一顿。”

菊治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丈夫要求冬香爱抚他的局部,她没有照做,于是就被责骂了一顿。

仅仅只是想象,已经叫菊治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酸和痛苦。

丈夫提出让妻子爱抚自己的局部,得不到爱抚的丈夫确实也很可怜。“为什么不去爱抚?”丈夫发火也情有可原。

爱与性的事情,只能是当事者之间的问题,他人是难以窥探了解的。

“接下去呢?”菊治继续追问。

冬香反问道:“我告诉您这种事情,您不觉得反感吗?”

“我怎么会呢?”

菊治耐心等待,冬香开口说道:“那个人有点儿变态。”

冬香口中的“那个人”指的当然是她丈夫了。

“变态?”

说这些事可能令冬香很难张口,她将脸避开了菊治。

“那个人喜欢一些怪怪的事情,让我握着他的那个……”

冬香仿佛难以继续下去,她停住了嘴,菊治催促:“然后呢……”

“那什么,他让我用嘴……”

冬香说的似乎是口交一事。

“可是,我做不来……”

菊治并不觉得冬香丈夫的要求有什么变态,冬香为什么做不来?不对,就是假想,菊治也根本不乐意想象冬香口交的样子。

“对不起,我可以问其他的问题吗?”

得到冬香的许可后,菊治又问:“你说过讨厌和他做爱,一开始并不是那样吧?”

“因为我一开始就觉得做爱就是那么回事……”

“后来没能慢慢习惯?”

“没有……”冬香低语:“因为是你,我才说实话,我一点儿快感也没有……”

“那么,是否很疼?”

“对,好像从一开始就特别疼,我一直不想做爱,但他总是强迫我……”

菊治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雪白的、因害怕而蜷曲的女人身体。

“但一般不都是先拥抱、接吻,然后才开始做爱的吗?”

“我们几乎没有这种前戏,他每次都是突然要求,然后就自顾自地动起来,我只是希望快点儿结束,一直忍耐而已……”

这样看起来,冬香就像一直等待暴风雨过去一样,一心等待丈夫快点儿结束。

“那么一来,没什么快感吧?”

“嗯,那边一完,我就松了口气……”

菊治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对夫妇。

丈夫在一家一流公司工作,是一个很受器重的白领,妻子是一个皮肤白皙、性格温顺的女人,有三个孩子。

仅从外表上来看,这一家人正是现代社会中理想家庭的典范。

然而,这只是事情的外表,并不能保证夫妻之间的性生活就一定和美。

丈夫时常向妻子求欢,却没有前戏和爱抚,只在自己想要的时候,突然向妻子求欢,而且只要自己得到发泄,满足了欲望就行了。在整个过程中,丈夫从不考虑妻子身心的变化,只要身体结合在一起,性欲得到发泄就万事大吉。

在这种关系中,男人占主导地位,也许可以称作只为男人快活的性爱。

但那样一来,妻子得不到满足,或者说根本产生不了快感,可以说是一种无视妻子存在的性爱方式。

有人会认为这种性爱方式极不合理,但在过去,这种以男性为主导的性爱方式也曾堂而皇之地流行。岂止如此,就是现在,那些不了解女性感受,甚至对女性一无所知的男人,仍旧毫不在乎地承袭、重复那种性爱方式,也许他们心里还自以为得意。

菊治再次考虑起冬香的艰难。

这种状态持续下去的话,冬香就会变得厌恶做爱,她讨厌触碰、爱抚丈夫的那个地方,也不是不可理解的了。

“那样一来,你不就几乎没有快感……”

对菊治的提问,冬香干脆地点了点头。

菊治把自己那个东西轻轻按在冬香手上。

“那样一来,他不就死心了?”

“与其说死心,不如说因我不能照他说的话做而愤怒,我对他道歉,他就说我是‘没劲的女人’……”

冬香的丈夫是不是一个守旧的男人?菊治禁不住满腔怒火,冬香的语气却非常干脆:“托他的福,现在不那么没完没了地纠缠我了,可谓天助我也。”

把这么出色的女人说成是“没劲的女人”,真是太过分了。

即使对同一个女人,不同的男人,看法也截然不同。对菊治来说,冬香十分可爱,在性上面也极其出色、成熟;但在她丈夫眼中,冬香却成了一个无滋无味、没劲的女人。

不对,与其说是男人的看法,不如说女人由于交往的男人不同,既可以因其变得娇艳,也可能因其变得顽固不化,这种说法也许更为合适。

眼下菊治本人就充分体会到冬香柔顺而成熟的一面。这样一想,菊治就有一种中奖的满足,然而同一个女性竟能产生如此巨大的变化,真让人不可思议。

“你刚才说和他一起就是无法产生快感……”

菊治谨慎地挑着字眼儿问:“你和我做爱,是什么时候开始产生快感的?”

“第一次我相当紧张,所以是从第二或第三次开始的吧。因为你对我特别温柔……”

菊治和冬香第一次单独见面,是傍晚在京都的一家饭店,那时他们只是相互拥抱,接了一个长长的吻。

之后,两个人真正结合在一起,是菊治早上赶往京都的那天,当时冬香大方地以身相许,而且还在菊治做爱途中控制不住的时候,曾经低语:“请给我吧。”

那个时候的冬香,确实没有现在这么激烈疯狂,但她已能感受爱的欢愉,这种感觉也传给了菊治。

从此以后,随着见面次数的增多,冬香的快感也不断变得更为强烈。

“那么,你和我认识以后才渐渐地……”

“对我来说,那种感受真是第一次。您那么温柔地吻我,多次重复‘我喜欢你’,用了很长时间,使我兴奋不已……”

这时,冬香好像突然害羞起来似的,将额头在菊治胸前蹭来蹭去。

“是你点燃了我体内的欲火。”

冬香虽这样说,菊治却没有这种意识。他只是喜欢冬香,努力去爱的结果,却点燃了沉睡在她体内的欲火。

“那,真的是第一次?”

“当然啦。事情变成这样,我自己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

每当冬香说话,她的刘海就会触到菊治的胸部,搞得他十分酥痒。

“是你点燃了我体内的欲火。”冬香说。这就等于说菊治引领了她性的觉醒,她的话语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甜蜜和神往,使男人的自信心得到了充分满足。

与此同时,这和说“都是你的错”意思相同。

菊治自然没有否定此话的意思。不仅如此,他还觉得这些话是令男人喜悦的一种荣耀。而且这句话不是出自独身女性之口,而是一个有了孩子的已婚女性说的,意义就更加深远。

“但是……”菊治的脑筋不停地转动。

如果冬香是在自己的性调教下开花成长的,也就是说,不少像冬香一样的已婚女性,虽然有了孩子,但在性生活上却没能开出花朵。

“你没认识我的话,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些事吧?”

“当然了,是你引导我的……”

假使菊治不主动约见冬香,她可能的确没有和其他男性认识的机会。

“你的朋友们也一样吗?”

冬香扬脸离开了菊治的胸膛,想了一会儿后说:“我们之间很少谈论这种话题,我觉得大概是吧。”

“祥子呢?”菊治鼓足勇气说出了具体的名字。

“去年和你认识之前,我们曾经聊过,那时她说和她丈夫已经三年没有性关系了……”

“三年都……”菊治重复了一句,然后说:“那不是很可怜吗?”

“祥子好像和我一样,不太喜欢做爱。就算她丈夫偶尔要求,她也总是拒绝,最近她丈夫似乎也死了这条心,因此她说她终于感到松了口气……”

菊治想起祥子那副现代职业女性代表般的生龙活虎的样子。

“祥子拒绝和丈夫做爱,是开始工作以后的事情。”

“为什么?”

“因为有了工作,就有了拒绝的理由,所以十分轻松……”

在现代的夫妻关系中,类似这样的妻子是否很多?菊治近来越来越不明白夫妻关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夫妻关系难道就是这样……”

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夫妇,没有性关系的夫妇数量恐怕出人意料地多,这就是所谓的“无性夫妇”。菊治和妻子分居之前,也有十年左右几乎没有性生活了。

究其原因,有些是单纯不再喜欢对方了,除此以外,还有双方都已感到厌倦、腻烦,以及有孩子等,反正理由是各式各样的,但很多人认为丈夫的倦怠才是主要原因。

听了冬香的讲述,看来妻子主动躲避性生活的情况也不在少数。有些妻子说到了这把年纪,不做这种事也无所谓,而且也不喜欢和丈夫做爱,所以尽量不让丈夫产生欲望。

两个原本是夫妇的男女,关系变得如此冷淡,实在令人费解,其主要原因恐怕还在男人身上。

像冬香这样,夫妻生活与其说没有快感,不如说是一种痛苦,加上丈夫不高兴时怒目以对,从表面来看,好像妻子十分任性,实际上丈夫并没有起到积极的引导作用,让妻子逐步适应性爱并由此产生快感,恐怕这就是丈夫的问题。

不管怎么说,像冬香这样厌恶做爱的女性竟能开出如此美丽的花朵,所以女子不能开花的话,责任应在男方。

“我觉得自己十分幸福。”冬香的话中充满了真情。

“自从遇到了你,我变得如此敏感。”

“没那么回事。”

冬香在性方面不断成熟,说明她体内本身就具有这种潜质。

“在你身上原来就具备这种素质。”

“是本身的素质呀……”冬香学舌后,觉得很可笑似的微微笑了起来。

“像我这么一个人也行吗?”

“当然啦,你是最棒的。”

其实菊治也没想到冬香能如此绽放,他觉得自己遇到了一生中最出色的女人。

“像你这么出色的女子,我也是第一次。”

“那好,你绝对不要离开我。”

两个人就这样彼此依偎、拥抱在一起。

这一天时间过得依然很快,菊治看了下表,已经十一点半了。

“又到这个时间了……”

难得冬香握着自己的那东西,菊治觉得这样起床有点儿可惜,只好再等下一次了。

“对不起。”冬香也露出一副依依不舍的神情,可又无可奈何。

看她这种样子,菊治又吻了她一次,自己先起来了。

菊治径直来到书房朝窗外望去,外边依然晴空万里。

菊治想起了以前提起的赏花的事情,向穿好衣服的冬香问:“现在再去看花,是不是太晚了?”

菊治明知有些勉强,可一想到不能一起去赏花,突然又觉得惋惜起来。

“照目前的样子看,明后两天也许没问题。”

“天气预报说从周末起开始下雨。”

果真如此,明天或后天就更应该去赏花了。

“一到樱花开放的季节,肯定会刮风下雨。大概樱花过于绚烂,所以遭老天嫉妒吧。”

“樱花的寿命真是太短了。”

菊治一边点头,一边想到,如果自己和冬香的事情被人发觉,也许会像樱花一样招人嫉妒。

“哎……”菊治对做回家准备的冬香试探了一句:“明天或后天还能见面吗?我还是希望一起去看樱花。”

“……”

“你是不是不能连着出来?”

“不是,明天学校有一个家长会,后天的话……”

“真的?那老时间你能过来吗?”

“你这边没问题吗?”

虽说周刊杂志的截稿日期已经临近,但多少还能抽出一些时间。

“没问题,我一定在附近找一个漂亮的地方。”

“好。”冬香点了下头,向门口走去。

菊治望着她的背影,想象着她在学校听班主任讲话的样子。

家长会结束之后,她会和其他的母亲们一起寒暄,交流有关孩子们的话题吧。仅从外表上看,冬香大概显得十分开朗、幸福,估计婚外恋的痕迹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若是以前,肯定做不到今天刚见完,明后天又能见面,甚至连想都没想过,然而现在却成了现实。

冬香那边当然会有些困难,但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也是拜她搬到东京所赐。

一个人的时候,菊治高兴得不由得笑了起来,但望着春晖斜射的窗户,他突然有些不安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不断地增加见面次数,疯狂地贪恋、求索对方,终归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局?难道二人只能一同沉溺在欲壑难填的、爱的无底洞之中吗?

“而且将来……”菊治心中暗语,他闭上了眼睛。

在看不到将来的不安中,菊治变得有些自暴自弃起来,产生了一种该跌多深干脆就跌多深的想法。

在自己的一生当中,肯定不会再遇见像冬香这样心爱的女子了。虽说有些障碍,但这很可能就是菊治最后的恋爱。

菊治觉得今后大概不会碰上比这更好的事情了。和妻子已经分手,独生子也独立了,所以不会出现什么家庭问题。

在工作方面,现在的工作只是为了糊口。如果说今后有什么打算,就是希望从春天起开始创作小说,出版后重新得到众人的赞赏,但是能否如愿以偿,菊治自己也没有信心;就是万一成功了,也不会对自己现在的恋爱产生什么不良影响。

总而言之,事情到了这一步,索性彻底地沉溺于爱河之中算了。

不过,冬香那边也许就没这么简单了。她眼下确实深爱自己,在肉体上也极其投入,可现实生活中却有三个孩子。对丈夫虽然谈不上有什么爱情,但是三个孩子的存在,使她难以进一步沉溺到和自己的爱情当中。

还有就是让冬香的婚外情走得如此之远是否合适?

如果冬香一步步深陷到爱河之中,再也回不到原来的生活当中,该怎么办?自己是否真有权利这样做。把冬香拖累到这个地步,自己真能担得起这份责任吗?

在春日懒懒的空气中,菊治做了一会儿梦,又被现实警醒。

换作以前,菊治每次都是扳着指头计算到见面为止的日子。一个月还剩十天,还有三天,当约会日期临近的时候,菊治心中就开始紧张、兴奋。

可是这次和下次见面只隔了一天,睡两觉约会的日子就到了。真是太幸运了,菊治在等待中整个人都觉得轻飘飘的,没想到第二天傍晚,冬香突然发来一个短信。

“明天能和你见面,我非常高兴,不过老二今天有点儿感冒,所以没去上学。明天估计差不多能好,明天早上我再给你短信,好吗?”

读着短信,菊治叹了一口气。

现在正值冬春交替之际,感冒的孩子好像很多。冬香有三个孩子,其中一个感冒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冬香讲过老大是个女孩儿,老二应该是小学二三年级的男孩儿吧。菊治心里明白,老二病倒的话,冬香很难出来。

家里有小孩儿,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菊治觉得一下子被带到了活生生的现实面前,未免有些沮丧。

即便如此,菊治也不能因此埋怨冬香。

他无可奈何地向窗外望去,下午起风了,樱花的花瓣开始纷纷飘落。

樱花恐怕就这样凋谢了吧?!菊治变得有些失落,好歹等到明天再说,不然也别无他法。

这天晚上,菊治约了久违的中濑见面。

中濑是菊治以前在出版社工作时的同事,现在已经当上了那家出版社的董事。

他说银座有一家店鱼做得很好吃,所以就去了那里,在堆满冰块的柜台里有几十条刚捕上来的鱼并排放在那里。

“这都是些日本海中的好吃的鱼。”中濑对菊治说明。

他们先要了条左口鱼生吃,可菊治心里还在惦记着明天的事。

“那孩子明天能顺利退烧吧。”菊治不由得念叨出口。

“什么?”中濑问。

菊治显得有点儿心神不定,中濑好像从见面起就看出来了似的问道:“你和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嗯,还可以,就那样吧……”菊治暧昧地回答。

中赖继续追问:“还在继续,对你来说可真少见啊。”

“没那么回事。”

菊治主动提出分手的情况几乎没有,但他并没有把自己恋爱的事情对中濑讲过多少。

只有这次,由于太在乎冬香了,所以情不自禁地告诉了中濑。

“和已婚女性交往相当辛苦吧?”

“没那么回事……”

菊治嘴上否定,可心里又想起了由于孩子感冒,不知明天是否能和冬香见面的事情。

“你去找一个年轻点儿的女孩儿不好吗?”

“不,她也还年轻。”

菊治五十五岁,冬香不久后过完生日才三十七岁,算来将近差了二十岁,已经够年轻的了。

“当然了,和你相比,也许称得上年轻,反正是玩的话,我觉得再年轻一些的独身女子不是更轻松吗?”

“但是……”菊治喝了一口兑水的烧酒,继续说:“我并没有玩的打算。”

“什么?”中濑握着酒杯问:

“你还真动心了?”

“当然了,我不是说了嘛。”

中赖顿时上下打量起菊治来。

“说起来,你最近眼睛变得非常清亮。”

“变得清亮?”

菊治轻轻擦拭了一下眼睛周围。

“清亮,有什么不好吗?”

“不是说不好,我是说一般到了我们这种年龄,眼睛都会变得浑浊。我们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只是活得年头多了,经历了世上各种各样的事情,所以眼睛自然也就渐渐变得浑浊了。这也是长大成人的一种标记吧,但是你的眼睛反而变得明亮起来。”

“就算这样,又怎么了?”菊治反驳道。

中濑说:“看样子,你这回是动真格的了。”

中濑仿佛不太理解菊治真心喜欢上已婚女性这件事。

“说实话,我还真有点儿担心,你还是适可而止才好。”

菊治也不是没那么想过,但现在他却不想听人劝。

“没什么的,放心吧。”菊治打断了这个话题,开始观察并排摆在柜台前面的各种鱼。

“左边那条黑色的大鱼是黑鲷鱼,旁边那条是鲪鱼,还有红鲷鱼、绿鳍鱼,闪着蓝光的鲭鱼,前面那条小一点儿的是鲹科鱼。”

在这家店里,好像可以把各自喜欢的鱼当场烤了或炖了给客人食用。

“那条红色的是辫子鱼吧?”菊治问。

留着白色胡须的店主点头道:“这种鱼烤着吃也很好吃。”

“给我看一下吧。”

在菊治的要求下,店主用手抓起那条鱼,从正面把鱼嘴掰开让菊治看。辫子鱼本身是粉红色的,只有喉咙深处漆黑一片,显得十分精悍。

“那么请把它烤一下吧。”

虽说是一家以柜台为中心的小料理店,但菊治还是觉得烤一整条鱼的话大概很贵,反正买单的是做董事的中濑,那就不要辜负他的一番好意,菊治又要了烧酒。

中赖问:“你曾说要写新书,怎么样了?”

“嗯,反正已经动笔了。”

最近由于写得比较顺手,已经写完了一百五十页了,菊治告诉了中濑。

“不错嘛,干劲不小啊。”

“怎么也得再写一本好书出来才行。”

“你的眼睛变得这么明亮,所以估计没问题。”

中赖开玩笑道,但是菊治本人也觉得这次感觉不错。

说实话,他觉得自己投入到恋爱中的激情,同样可以集中在小说创作上。

“那么说,你还得继续谈上一段时间的恋爱喽。”

“不是……”

菊治不是为了创作小说才恋爱的,而是因为开始恋爱以后,又能写出小说来了。菊治虽想解释,但还是一言不发地喝起了烧酒。

吃完了烤辫子鱼,又喝了一大碗蛤蜊清汤,菊治已酒足饭饱。

“怎么样,再去一家吧?”

中濑的意思是去银座的某家俱乐部或者酒吧,菊治当然没有异议。

就这样菊治跟着中濑来到一家开在大楼地下的俱乐部。店铺相当古老,菊治从前是畅销作家的时候,曾经来过一两次。谈不上十分高级,但由于常有作家出入,所以是一家相对轻松的俱乐部。

菊治跟着中赖走了进去,店内的装修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周围服务的那些小姐没有一个是菊治认识的。

只有一个人,就是妈妈桑还记得菊治:“这不是村尾老师吗?”她说,“您一直在哪儿高就啊?”

菊治自然写过小说,但在她的口气中,菊治已是久远不曾来往的客人。

“村尾和我是同一年进出版社的……”时隔很久,被妈妈桑称为“老师”,菊治重又想起自己曾是一位叫村尾章一郎的作家。

“来,先干一杯。”

中濑和菊治各自举起了兑水的威士忌喝了一口。中濑很快就和坐在旁边的一个年轻女孩儿搭上了话。

由于是一流出版社的董事,所以中濑说不定经常出入这类俱乐部。

菊治重新认识到自己和银座的俱乐部之间的疏远,就是中濑旁边的小姐,也引不起菊治多大兴趣。

不愧是银座的女孩子,年轻,穿着打扮也很时髦,菊治不由得和冬香进行了一番比较。

这些俱乐部年轻小姐身上缺的就是冬香那种独有的气质,那种低调沉稳的气质,不对,还有那份深情款款。

菊治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声夸张的悲鸣,往那边看去的人都笑了起来。

好像是由于对面的客人把手伸进了小姐的双乳之间,引起了刚才的骚动。菊治觉得这是一个和自己完全无缘的世界,这时旁边一个头发染成茶色、圆脸的小姐搭讪道:“老师?您是哪种老师?”

“没什么……,也就是在大学教点儿课。”他说。

在俱乐部坐了一个小时,菊治觉得银座不知什么地方让人静不下来,感到适应不了。菊治告辞前和中濑打了个招呼,打算一个人去四谷的荒木町。

略带醉意的菊治从银座搭地铁坐到四谷三丁目下来后,过了一条宽宽的大马路,不一会儿就穿过了杉大门的饮食街,再往前走二三十米,右边石阶处有一条小路。

登上这段和缓的石阶,就能看到正面有一个很大的公寓,从公寓的位置向下俯视,有一间窄小的房子,拉开日式房门,里面是一个能坐下七八个人的半圆形吧台。

妈妈桑以前似乎当过话剧演员,将近六十岁了,可是样子非常迷人,看上去不到五十岁。

“哎哟,今天是稀客啊。”

平时聚满了附近白领、总是热热闹闹的吧台,今天晚上却一个人都没有。

“那帮人刚刚回去。”

菊治朝正在收拾的妈妈桑点头致意,然后坐在了从里面数第二个座位上。

“还是这里让人舒心。”

中濑带菊治去的小料理屋和银座的俱乐部虽说都不错,但菊治还是觉得附近的平民化的小店更让人轻松。

“来点儿什么都不加的烧酒吧。”

“您在别处喝过了吧?”

“好久没去过银座的俱乐部了,去那儿坐了坐,但对我来说,还是便宜的小酒馆更合适。”

“便宜的小酒馆是什么意思?”

妈妈桑鼓起腮帮子说:“你被年轻的女孩子抛弃了吧?”

“不对,没那么回事,我还是喜欢成熟一些的女人。”

“明白了,你喜欢的是已婚女性吧?”

不久前菊治无意间说起过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已婚女性,妈妈桑好像还记得似的。

“惠美今天不在吗?”

菊治今天没有看到那个平时来这儿打工的女大学生。

“她好像感冒了,今天没上班。”

菊治重新环视了一下四周,当发现只有他们两个人时,他试探地问道:“妈妈桑,你知道那种欲仙欲死的高潮吗?”

突然听到这个问题,妈妈桑发愣似的看着菊治。

酒吧里播放着藤圭子唱的一首老歌——《摩洛哥的女人》,低沉而慵懒的声音十分动人。菊治漫不经心地刚要随着哼唱,妈妈桑反问:“为什么你突然问我知不知道那种销魂的高潮?”

“请别误会,我一直想向你请教,世上有些女人知道这种销魂的滋味,而有些女子并不知道吧。”

妈妈桑的话刹那间喷了出来:“还有这种分类?”

“也不是分类,根据经验的不同,女人对性爱和男人的看法都会因此发生变化吧。”

“当然了,应该是吧。”

妈妈桑开始喝起了淡淡的兑水威士忌。

“而且这种销魂的感受,年轻女孩子不太知道。但是,三四十岁左右的已婚女性,居然也有很多人不知道。”

“那是因为做丈夫的不够努力。”

不愧是妈妈桑,目光非常敏锐。

“妈妈有孩子吗?”

“有啊,有一个。”

到了这种年纪,妈妈桑好像也没有什么可掖着藏着的了。

“我问点儿事,行吗?”菊治的脸凑近了她。

“生孩子之前和生孩子之后,哪种时候感觉更好?”

“当然是生了孩子以后啊。”

“对吧。那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妈妈桑微微歪起了残留着青春美貌痕迹的面孔。

“大概是因为生出了一个那么大的东西……”

“大的东西?”

“就是孩子呀,生了孩子以后,女人就再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惊奇。可能突然变得坚强了,甚至有点儿蛮不讲理。”

“原来如此,”菊治点头赞同,“您的意思是指女人生了孩子以后,才能变成一个独立的人。”

“当然啦,生孩子是女性普通的生理现象,所以生完孩子以后,才能成为真正的女人。”

“可是,到那时丈夫们却把自己的妻子叫做妈妈,不再去碰她们了。”

“您知道的真多呀。”妈妈桑哈哈大笑起来。

好像怕影响了他们之间的谈话似的,没有一个客人进来。菊治趁机接着问:“可生完孩子之后,人们不都说那个地方会变得很松弛吗?”

“哪有那么一回事。”妈妈桑当即反驳。

“在一段时间里,也许会出现这样现象,可不久就会恢复原状,书上不也这么写的。加上产后的女人变得十分敏感,我也是生了孩子以后,感觉才好起来的。”

“对吧,所以变得松弛那种说法是假的。”

“迷上已婚女人的小菊治既然这样说,是一定不会错的。”妈妈桑笑了一下,又问:“那个女人就那么好?”

“当然了,特别出色。”

“那,你离不开她了吧?”

菊治点了下头。

“够了,我听够了。”妈妈桑的声音稍带沙哑,然后感叹了一句,“不过,她也非常不易啊。”

“不易?”

“当然了,她还有老公吧。从其他的男人那儿享受到这种快感,她以后怎么办才好?”

听妈妈桑这么一说,菊治也无话可答。

“那个女人肯定十分苦恼。背着自己的丈夫,喜欢上你了。她该依附哪一边呢?怎么说呢,女人虽擅长撒谎,可一旦身体燃烧起来,就会变得无法忍耐下去。”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菊治陷入了沉思。

“总有一天,恐怕那个女人也会离婚。”

“怎么会……”

“因为我也离婚了……”

眼前的妈妈桑原来有过那种经历。菊治重新打量起她眼睛周围的皱纹。

“我也有孩子,但是后来就算和老公呼吸同样的空气,我都觉得讨厌,所以分手了。”

“那,后来怎么着了?”

“接着我把离婚的事告诉了相好的男人,他突然觉得我成了一个沉重的负担,所以就逃跑了。我只好一个人努力,我在很多店都工作过。”

菊治一边听妈妈桑叙述,一边设想冬香离婚以后的情况。

如果她带着三个孩子来到自己身边,那该怎么办呢?菊治觉得自己不会逃走。由于不知道将来如何,他默默地喝起了烧酒。

大概和妈妈桑聊了三十分钟左右,又进来了新的客人。

这群客人菊治见过,是一群在建筑公司工作的男人,“嗨……”他们各自举起一只手打了招呼。

和他们简单聊了几句,菊治站起身来。

“哎呀,就回去了?”妈妈桑把菊治送到门外。

“今天的话题有些出格了。”

“哪里,哪里,听到妈妈知道那种销魂的高潮,我就放心了。”

“你别这么大声说呀。”

小路的另一头,正有几个男人路过。

“我觉得和那些了解销魂之感的女人聊天,无论说什么,她们都能理解似的。”

“男人不善待女人也不行。”

妈妈桑好像要把菊治一直送到石阶下面。他们并排向前走着,樱花的花瓣落在了他们的肩上。

菊治仰头朝上望去,只见小路旁边的高墙那边种有樱花。虽然外面很暗,看不真切,从墙里伸出来的树枝上开着樱花,在晚上开始刮起的春风中飘然落下。

“樱花开到明天也就差不多了吧?”

“是啊。”

妈妈桑点头时,二人已经来到了外面的大马路。

“回头见。”菊治举起右手说。

“您今儿个喝了不少,所以请多加小心。”

菊治“嗯,嗯”地点着头向地铁站走去,他拦住了前面的一辆出租车。

已经到了出租车深夜加钱的时间,但到千驮之谷的话,一千日元出头也就够了。

菊治在路上差点儿就睡着了,他总算回到了自己的家,脱了衣服就钻进了被子里。

这是一个不冷不热的春天的夜晚。

“冬香……”

菊治有一个毛病,喝醉回家的时候,总要嘟囔一句才睡。

菊治这天睡得很熟,早上六点,他觉得一阵口渴,才睁开了眼睛。昨天大概喝过头了,他从冰箱里拿出水喝了,又倒头睡了过去。

菊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早晨八点,他急忙看了一下手机,有一条冬香的短信。

“对不起,小孩子还是退不了烧,我去不了了。我本来也很高兴,十分抱歉。”

菊治把这条短信反复读了三遍,又躺到了床上。

接下来菊治与其说在睡觉,不如说在床上闭着眼睛休息,有时朦朦胧胧地翻个身,磨磨蹭蹭地赖在床上而已。

就这么呆下去也没意思,可菊治的不满又无处发泄,只好一个人在床上撒赖。

这种事情菊治当然不是没有考虑过,他心里也明白冬香来不了的概率肯定比来要高。然而想象的东西一旦变成了事实,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菊治知道孩子感冒是件无可奈何的事情,但他又觉得孩子只是发烧,哄他睡着了,冬香不就可以出来了?他现在真想打个电话给她:“现在出来怎么样?”

但是,冬香肯定比自己更为烦恼。她一定也是想尽办法争取出来,结果还是不行。所以在短信一开始她就道歉说“对不起”,最后又写到:“我本来也很高兴,十分抱歉。”

既然和已婚女性交往,就应该有这种心理准备。菊治提醒自己,但还是静不下心来。

不管怎么说,冬香来的话,现在正是他们在床边开始脱衣服的时间,然后双双倒在床上相互拥抱。

想着想着,菊治的下半身又开始不老实起来。那个地方特别忠实于感性,理性压制起不到什么作用。

菊治抓起自己的东西,上下轻轻地滑动手指。

冬香来了的话,等她攥住那个家伙并使它变得十分威猛的时候,肯定会说:“请给我吧。”

“不行,不行。”菊治用话挑逗让她着急,等到冬香苦苦哀求的时候,自己再徐徐进入她的体内。

菊治把整个过程在自己脑海中演绎了一遍,身体逐渐热了起来。

“冬香……”菊治低语。

“哎。”冬香答道。

菊治的脑海中冬香雪白的身体开始疯狂挣扎。

已经是一把年纪了,菊治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在樱花开始飘零的春日里,菊治也一个人走向了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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